小寒｜楝树-2024观察一棵树（2）——楝树跳舞

“小寒近腊月，大寒整一年”。在古人的印象里，小寒和大寒是农历年即将结束，新年即将到来的标志。在现代气象学里，小寒也是我国北方最冷的节气，天寒地冻，河水冰封，而南方最冷时间是1月下旬的大寒时节。

小寒时还特别容易起雾，是因为大地气温太低，海洋温度比陆地温度高导致。最近几天，上海确实雾霾天气居多。虽然没有北方的冰封，但上海的湿冷还是让我不想出门。但是有了对树的牵挂，还是迎着冷风出门了。

先看了我的樟树竹隐，再看了我定枝的蜡梅花是否开放，接着向小区西门走去，路上经过“启悟”，看了它一眼，没多停留，是因为我心中想着楝树。

西门就在不远处，透过门口那棵大樟树和竹林，楝树蓬乱的光秃秃枝条隐约可见。乌鸫和珠颈斑鸠在香樟树和楝树枝杈间来回跳动。出了门，我站在桥上，靠着栏杆凝视着这棵楝树时，它们开始纷纷飞走。它们蹬枝起飞的反作用力通过枝条的传递，作用在楝籽上，楝籽会轻轻摇动，像是挥手说再见似的。

古人敏锐的观察力，通过禽鸟的行为得以洞悉。在二十四节气中，有两个节气是完全以鸟类为物候标志的，小寒是其中之一，另一个是白露。我凝视着楝树，距离上次观察过去了一周，我看不出它有什么变化，也许枝条上的楝籽会减少，被鸟啄食或者被风吹落。而枝条依然是光秃秃的，凌乱毫无美感。树的主杆向河道倾斜，一根枝杈向上生长，而另一根枝杈则顺着树干的倒势向河面延伸出去。

顺着这根枝条的指向，我的视线落到河面上。在河里，也有一棵楝树，只是这里的枝条在跳舞，用各种姿势在扭动，摇曳生姿。有时如游龙，有时像踱步，有时狂放，有时婉约，我仿佛置身在一个舞台观众席，摒神静气地欣赏着这场楝树冬日的舞蹈，一场特别的树之舞。

为什么同是一棵树，看它的正身时觉得极平凡，又杂乱，看它的倒影却又觉着它曼妙多姿，带有几分另一世界的神秘？

这让我想起了朱光潜的《谈美》。他说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我们一定要从实用世界跳开，以“无所为而为”的精神欣赏它们本身的形象。

树的倒影何以比正身美呢?是因为它的正身是实用世界中的一片段，它和人发生过许多实用的关系。倒影是隔着一个世界的，是幻境的，是与实际人生无直接关联的。我们一看到它，就立刻注意到它的轮廓线纹和颜色，好比看一幅图画一样。

他举例说“读陶渊明的诗，我们常觉到农人的生活真是理想的生活，可是农人自己在烈日寒风之中耕作时所尝到的况味，绝不似陶渊明所描写的那样闲逸。”

看倒影、看旁人的境遇、看稀奇的景物，都好比站在陆地上看远看海雾，不受实际的切身的利害所牵绊，能安闲自在地玩味目前美妙的景致。看正身、看自己的境遇、看习见的景物，都好比乘海船遇到海雾，只知晓它妨碍呼吸，只嫌它耽误程期，预兆危险，没有心思去玩味它的美妙。

观察一棵树，我们不仅仅在观树，还可以通过观树提升一下审美，这同时也是一个发现自我、滋养自我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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