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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凌演讲:这多事的半生

2016-04-25 地平线 地平线NONFICTION

在4月23日下午的798布睿克艺术中心,地平线“星空下的征途”系列第二场沙龙举行,杰出非虚构写作者、《凤凰周刊》主笔袁凌讲述了自己半生的历程,儿时文学种子的萌芽,青年创作的迷茫,中年的苦闷与求索,点点滴滴如同一条河流缓缓流过了四十年。


30岁是很多国内记者离开的时点。而袁凌这时在法院公职人员、教师、重庆某报记者、博士生一系列身份在摸索、转换后,重新进入媒体《新京报》,成为一个普通的记者,那段错落于正常轨迹的媒体经历让他的头发掉了一半。


在40岁前后,当众多深度媒体的笔杆子们渐渐离去时,袁凌仍然留守在媒体,他说自己害怕丧失了现实的经验,他的特稿《走出马三家》《守夜人高华》《海子,死于一场春天的雷暴》让人们记住了他,而他却仍如同苦行僧般的写作。


他一直在追求对现实的把控,但似乎又被现实牢牢的控制,不得不经历现实的煎熬和创作的苦闷。


在袁凌的创作生涯中,他有十多年未曾出版过自己的作品,从写诗到散文、小说,最终回归到非虚构作品,直到2013年第一部著作《我的九十九次死亡》面世,袁凌才真正开启自己的作家之门。


之后三年,袁凌相继出版了《从出生地开始》《我的命就这么土》《在唐诗中穿行》,如同一个经历漫长生长季的收割者,他只是获得了早年的稻子,而新一轮的播种季已经来临。


袁凌,一名杰出的非虚构写作者,如何走过来时的路,又将归于何处?以下为袁凌在地平线“星空下的征途”第二场沙龙的演讲《此半生,全非虚构》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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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半生,全非虚构

袁凌


演讲全文:


这半生全非虚构,说半生也符合事实。我17岁上大学,13岁上初三,是不是初三就开始正儿八经有创作不清楚,但是高一开始了。在一个穷山沟什么也看不到,老爸是一个医生,教我了七个字——大海航行靠舵手,老师劝我们读文学,印象最深的是郑渊洁老师。


初中赶上了80年代的文学潮,当时我已经从出生的乡村来到一个小镇子上,文学潮热到什么程度,就是在小小的医院里就能够找出来三个文学青年,文学青年订的刊物,有《人民文学》,有《当代》,有《小说界》,我看最多的是《小说界》和《中篇小说选刊》。


我就整天抱着这些看,有时候看不懂,但还是能够领会一点。我记得有一个文学青年订了一本诗刊,里面有一首普希金的诗《跳蚤之歌》,觉得很奇怪。我接触文学就是这么一个过程。


我的作文写得比较好,正式有了文学的自觉是从高中开始。因为成绩比较好,我从乡下中学考到市一中,就正儿八经地有意识去写东西了。一开始当然是写诗,有一个大人物就是席慕容的诗当时特别流行,非常唯美、浪漫。高中生领会的是诗里面过于多的感情,高中生的胃口是很大的,再多的柔情也吃得下,当时特别喜欢她的东西,我记得当时明信片也比较流行,里面也有她大量的诗。


如果说有自觉创作这样的一种意图,开始写就是14岁,高一的时候。刚开始自己感觉还挺不错,走的路子很纯情,但是真正遇到问题是在我大学一年级到二年级。刚开始老师称赞还可以,但是莫名其妙地,大学一年级下半期我就失宠了,老师对我非常失望。我是学生会文学部的主任。为什么呢?因为我碰到了第一次困难。我开始对现代诗产生了反感。我觉得现代诗是以意向和象征为立足点,追求的是一种言外之意的意向,它需要这个东西,尤其中国从朦胧诗以来到后来第三代诗人,他们追求的是诗歌本身的意向丰富性,甚至是象征性,但我是排斥这个的。


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会不喜欢,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在作品里希望导入一种东西,我要的是真实的经验,在诗里面我需要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经验的传达,而不是象征和意向。但是当时我并没有在诗里直接表达经验的能力,所以我开始用古典诗歌写诗,强调韵味和抒情。所以老师很失望,认为你怎么退到了幼稚的层面了。


过去我几乎没有发表过诗,除了在《中国作家》上有一组诗,没有在别的地方发表过。我后来自己出了一本诗集,自费出的,没有在书店公开去卖,只是作为自己的一个纪念,但是诗歌我一直写,这是我写作路子最长的文学形式。


在我绕了很多弯子以后,后来老师又看我的东西,说你终于走出来了,因为我找到了怎么在诗里直接表达这个经验。现在,诗歌已经变了,到杨建,包括北岛,以及一些最新的诗人,他们已经抛弃了朦胧诗的笔法,开始写作当下的人生经验,而我最后终于找到了这样的诗歌笔法,这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


后来,我开始转向写散文,一开始发现很适合我,篇幅不长,不受束缚,可以自然表达我自己的感情,但是我当时还是很不满足。一个是诗歌高潮刚刚过去,诗人很吃香,只要会写诗,长的像二师兄也有姑娘喜欢的。90年代写小说已经是高峰了,像莫言那时候已经很有名气了。


在散文上,余秋雨也出来了,但是当时没有被当成主流文学,觉得写散文怪怪的,所以,我一方面写散文,另一方面还是想怎么把小说写好。所以,大学开始尝试写小说。


但我发现特别不适合。小说就是更讲究了,我后来领悟到,写小说不是需要真实的经验,而是需要一种特别精选的经验,要看特别性。所以,对小说而言,经验并不重要,它讲的是经验的表象,一个很特别的故事,由此形成特别叙述的语调。就比如,在一个圆桌旁边,大家的生活经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圆桌里摆出你的东西,这是个技巧。但我一写小说就掉入坑里了。


我刚上研究生的时候,我写的小说一开始模仿别人,发表是比较顺利的,但在我渐渐成熟的时候,我开始按我自己想法写小说,有十年时间我的小说一篇也发不了。那时候没有网站,没有公号,大家的阅读就是靠文学杂志,我一个字都发不了,那段时间我研究生毕业分配到重庆晚报工作,一边写新闻稿,一边写小说。可在文学上一片黑暗,心情是灰暗到了极点。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的很多非虚构多作品都是那个时候写的,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它叫非虚构,我叫了人家也不认,人家说你这个写的腾好的,我很受打动,但是它不像小说。当时快把我逼疯了。后来,五年前,《我的第99次死亡》是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此前我已经让编辑很失望了,他自己愿意投,但是都是被主编拿下来,这个我又拿给他的时候,他说,你又来了,我们这里不发这种东西。然后,我就拿回来了。


我记得在那个十年之内写了哪些东西呢,一个是我的《第99次死亡》,完成了初稿,有人说这是我最牛的东西,但是拿出去的时候,文学杂志的人完全不承认。


另外我写了一个长篇作品,叫《在唐诗中穿行》拿出去给《重庆文学》,他们说,你怎么这么幼稚,初中生写的吧?觉得我写的太纯了。如果某个东西是严肃的、纯洁的,你一定是害羞的,你一定把它掩饰得不那么单纯,很玩世不恭的话会好一点。


我还写了一个长篇小说叫《我在重庆的世界》,这个小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所以,回头看我当时写的东西,为什么出版不出来,后来我的导师跟我讲,写生活经验,我是直勾勾地写,我不希望里面有给你回味的东西,我很讨厌让你回味,或者让你觉得里面有一些空间。我觉得这个空间应该关闭,就是这样的生活经验。所以,我当时没有意识,实际上我写小说的时候写的并不是小说的东西,我掉到一个很大的坑里。


我讨厌以后小说中所有的题材,我觉得他们好矫情,假假的,他给你一个死胡同,进去之后按照他的叙述走来走去,就不是正常人,怪怪的人,怪怪的动作,怪怪的话,但非要按他的逻辑弄完,我特别讨厌这个东西。


我上大学因为喜欢文学,报的中文系,但一进去上当了,因为中文系从来都不培养作家。后来就上了社会系,但90年代社会学系非常小,不知名,这也可能也是我反叛中文系的态度。


后来抱了一个很空洞的想法,上中文系错了,我应该接近生活,就到家乡的法院待了一段时间,但被人排挤,人家说你一个重点大学的学生跑我们县城来干什么,又不是这个专业,后来他们就想,你上过大学没有,你上得是大专吧?我自尊心有点强。实在受不了,我就走,实际现在挺后悔的。


然后我就考了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以后又觉得这怎么办,我本来不想上中文系,结果又上了研究生了,后来跑到重庆晚报当记者,待遇还可以,做新闻记者也是弥补自己没有生活经验的短版。


四年之后,我在重庆待不下去了,因为待的太久了,想去南方周末,当时《南方周末》的大人物看不上我。后来,我就考博了。


我不想考中文系了,考了历史系,当时清华大学历史研究所葛老师是我的导师,他说你不要做现代史,你只能做古代史,我一看这不行,后来就退学了,很犹豫,当时一方面上学,一方面在新京报当深度报道记者。




2003年新京报筹备,我在那儿的第一篇报道是《北京SARS后骨坏死患者不完全调查》,也是他们第一篇深度报道。我当时也还要去清华大学上学,感觉累死了,然后头发都掉了。怎么办?开始我提个因病休学,他们不同意,后来说不去了,后来导师同意了,给我批了一句,与其多一个不情愿的学者,不如多一个有良心的记者。他后来到了我们复旦大学做院长,后来我在复旦大学还碰见过他。


到新京报的时候我已经30岁了,开始大量的职务写作。刚开始当校对,后来跑街,我们也拿不到热线,自己找线索,当时很辛苦。搞了半年,差不多适应了,就到经济部跑经济新闻,然后又到国际部,我通宵值班,搞的我得了肺结核。当时的领导说,你写一篇我和肺结核吧,我还真的写了,最后还发出去了。


我都得病了,怎么还能让我干这个?后来调到周末版。这一年虽然很辛苦,钱也很少,但他们总用理想忽悠我们,其实是个“血汗工厂”,不过是个有理想的“血汗工厂”。那一年,感觉太辛苦了。一个稿子接着一个稿子的出差,我一般在北京只能待四五天,人都是臭的,那时候我就强烈的想回家,我有乡愁情节,想弥补我回乡的经历,总觉得自己亏欠了生活的经验。


记者职业也可以得到一些生活,但都是“厂”里面的生活,人家生活好久,你去写一个稿子就走了,好像很生动,你叫生动吗?人家生活了一辈子,你写了五天,这叫深度报道么?这个事情我感觉特别不好,一直有愧疚,四五天写了个深度,而且还一稿成名,觉得特别牛。那个年代就是这样的,总有一种倾向,我一定要搞出一篇很有深度的东西来,追问到制度,我们是严肃的。当时同事极力的挽留,说你干管理试试,但我最后发现受不了,中间一度还到了新浪。


所以,我还是选择了回家乡。回家乡一年多,我写了《我的命就是这么图》小说集中的大部分小说,主要写乡土。回去一年多,感觉变化非常大,对家乡也有一些细节触动了我。比如,农民厕所过去是储水,很环保,但是后来改成冲水,冲到河里。以前河里的水可以喝,现在都成粪水,非常受不了。


半年里,我写的还挺多,20多篇,都是中篇。我写的不是很精巧的,很多是不是小说的小说,农民的生活很单调,你没有办法搞出一个情节来。如果有这么一个情节,像上厕所看见白白的屁股,那一定是编的。农民80%在劳动,劳动、吃,农民一切的世界观都跟这个有关系,我写他们慢悠悠的走来走去。所以,我的文章在文学杂志上发表很不顺。


我并不想去种地,我想了很多尝试,但是还是没有决心,因为我没有经济基础。人家说,你回来干什么,我不是作家,连作者都不是,人家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说写小说,人家觉得这不是个理由,因为你没有发。


一年之后我还是出来了。到了好几个杂志社辗转,当了几年编辑,这几年特稿的概念已经出来了,我就尝试编特稿,我基本是改写的,出来都是署别人的名字,感觉特别难受。其实当记者这个年纪大了,但后来想想,还是再当记者吧,所以继续当记者。


我当是就是凤凰周刊的主笔,当时主要做编辑。那是我已经38岁,我有四个月时间左右碰壁,我联系过所有知名杂志,都不要我了,虽然我在业内还有一点小资历,但是资历不够,年纪又这么大,怎么办呢?当时觉得好悲催,这段时间我也写了一系列的长散文,都在《从出生地开始》那本书里面。


终于到第四个月的时候,昌平兄救了我。我跟罗昌平是多年的兄弟,在新京报时,我和他有着睡在上铺的兄弟般的感情,在新京报时,我先去,他后去。后来,他是《财经》法制组的头儿,他说你到我这儿来吧!我当时挺矛盾的,怎么现在干法治了?但是没有地去,就做法治,反正什么也做过。


那时候,我也兼着写一些其他类型的稿子,写了生平第一篇特稿,那就是《血煤上的青苔》。


为什么以往不写特稿?包括在新京报,我担心一边写小说,一边写诗,又一边写新闻,会不会把我的文学新闻化了,会不会把我的新闻文学化了,这样变得都不是了。所以,我自己一直做防火墙,脑子里边分几块,该写文学写文学,该写新闻写新闻,写新闻就是严格的调查报告,写文学不跟新闻沾边,相安无事。


随着年龄大了,我又开始写特稿,是很不情愿的,但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写?我觉得可以把新闻和文学性的东西做一些结合,也不让他们失去各自的特征。我经过这么多年的经验,也有一点自信了。所以开始写特稿,《财经》领导看后,就让我转正了,本来我还要试用期三个月的。


当时感觉,怎么混得这么惨,因为你想,昌平是我的副主编,而另一个曾经跟我睡同一个屋的是我的主管编辑,所以,我的心态上还是很需要调整。当然,这些后来都不是事了。


从《财经》开始,我真正写特稿了。写特稿以后我发现这个比写调查报道省事多了,那个没有好大的影响,人家也不觉得你的文笔好,也不当成艺术品来看。可是写特稿,人家当作特别宝贵的东西,而且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累了,到了这个年纪也只好写特稿了。


所以开始写,也许这个题材确实更适合我一些。后来写高华、马三家,写海子,同时,我要写很多法治的稿子。写了写一系列法治的稿子,关注的也跟法治史有关,所以题材涉及到监狱史了,最后形成了一本书。这本书以秦城监狱为核心,延伸到现在的很多监狱,涉及到监狱的制度,把口述史和资料结合起来成了一本书,叫《秦城国史》,但现在转了六七个出版社,太敏感,出不了,现在还没有找到准确的下家。我还写了好多右派以及一些知识方面,虽然当时我清华没有读了,但我对思想史的兴趣一直有,这是我一系列的东西,但现在出来非常困难。




在我快离开《财经》的时候,我写了一个特稿《走出马三家》,其实是有一个调查报道的版本,当时财经压下了,说太敏感,先在《LENS》试一下用特稿的形式发,就是现在大家只看到的那篇。好多人质疑它的调查性够不够,我的调查到底扎不扎实,但没有发表的那个版本都是没问题的。后来我从《财经》离开了,写点自己的东西。


我跟邓飞(原《凤凰周刊》记者部主任)关系很好,因为以前在《凤凰周刊》时,他写,我编。后来他搞了公益组织,以乡村儿童为主题的公益,后来我跟他和摄影师合作一个项目,为期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对乡村各种儿童进行系列访谈,方式是去到当地去家里去同吃同住,为期15天。一个月下去一次,这个项目搞了一半,差点把我搞死了,因为太累了。老是奔波,而且同吃同住比较麻烦,比如到地里去,一头猪养到屋里面,晚上猪的气味让人很难睡着,打完雷房子就漏雨了。那地方是高原,海拔快3000米,门口全是猪屎街,吃的土豆,没有筷子,没有碗,没有毛巾,没有“洗”这个字了。吃的这个东西直接放在上面,心理压力很大。没办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搞这个,它没有统一的主题,但是要先把它搞完再说,眼下就搞了这么一个项目。


我写死亡特别来劲,包括海子之死,有一段时间写了七八个长篇死亡,搞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但我还是对这个有兴趣,所以我有一个计划,想了解关于中国生死的非常实质性经验。我的写作到现在,还是在强调一个东西,我需要传达可靠的、可还原的生活经验,这种经验里没有抒情,没有想象,没有象征。


为什么我要这样?建国以后国内写作中有很多都是象征、比喻、叙事,当你从那些年代走过后,你发现自己的记忆被骗了。跟他们论战,我不是那种人;做一些理论,又早就传播过了,我做什么呢?当一种文化彻底要毁灭的时候,比如古罗马文明、印度文明,在衰亡期的时候可以保留的是人们对于生活经验真实的传达,这个东西是不骗人的。我尽量做到不骗人,我就想做这个。


但是这个最费事,因为这个时代大家重视的不是真实经验,大家很烦、很累,大家看到的是情趣。你怎么调动我的情趣,让我舒服一下,或者发泄一下,或者自我满足一下,不要让我感到不适应,哪怕今天一钱不值,但是就红了,现在是网红文化,情绪性的文化。而我这种真实性的生活经验最不讨好。但是没有办法,我只能干这个。


既能够有生活经验,还能够有情趣,还是拿生死说事,以后会写系列的生死的小文章。现在我还在《凤凰周刊》,前面还写了《北京局外人》,我也是特稿记者,但是我对特稿没多大兴趣了。我认为,特稿在非虚构里面是很暂时的,很局部的。你用几天跟踪,或者几个月,你能够把人家真正的情绪传达出来吗?


我认为很多特稿记者不要对这个有自我迷醉,这不一定就是好的,更好的东西肯定是更真实的,比如关军老师跟人家一块住好几个月,我觉得这个是好的,何伟也是多年的积累,而且不是以特稿的形式出来的,包括陈徒手老师的长篇,我觉得还是要写真实,只是“真实”这个词被用烂了,才说“非虚构”。


特稿还是很初级的东西,但我为什么还要写?杂志有个好处,始终让你被迫接受新信息,在信息当中选择,如果成为一名专业作家,离开了这样一个新闻行当,可能对现实的感觉似是而非,你跟现实已经是隔了一层玻璃了,我害怕自己有这种东西。


三十年走的很远,但是内心深处还是不安的,为什么在媒体这么衰的时候我还待在媒体,就是被迫的,我们被迫的时候会发挥我们的潜能,当然也有别的原因,比如有点经济保障。


我什么都写,长的短的什么都写,很不好归类,跟半吊子一样,但是我觉得只能这么写吧,还有半辈子,先写着看。




责任编辑:承夜

排版:韩柯

摄影:叶丹艳

场地提供:布睿克艺术空间

特别致谢:薛健先生


演讲者简介


袁凌

1973年生于陕西平利县。作家、媒体人,现任《凤凰周刊》主笔。发表《走出马三家》、《守夜人高华》、《血煤上的青苔》等调查、特稿作品,出版《我的九十九次死亡》、《从出生地开始》、《我们的命是这么土》等书。腾讯文学奖2015年度非虚构作家,南方传媒两届年度致敬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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