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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操作这个IP,我会帮“教父”开个人帐号

2016-07-25   地平线NONFICTION


地平线|saying

本期沙龙邀请了来自文学、媒体、影视等各领域的嘉宾,从两部优秀的黑帮题材非虚构作品出发,深度解读非虚构写作,回顾香港黑帮电影文化,并针对内地IP影视大热的现状,探讨从非虚构到IP影视的开发。



一部好的非虚构作品是如何产生的?

迟宇宙:作家,《商业人物》创始人


我一直在想,像林珊珊的《黑帮教父最后的敌人》,张蕾的《远去的江湖,大佬的背影》这样好的作品是在一种什么情况下诞生的。首先有一个合适的描述对象,然后有合适的作者。很多时候,双方的相遇是很偶然的,可能在你的计划之外遇到了,就像林珊珊这样。另外,就是非常合适的讲述者。很多人写黑帮题材,不同的讲述者会把它写成不同的作品,有人更愿意写成虚构作品,有人写非虚构也能写得非常激烈,只是更多细节会让讲述的节奏变得更急。但是林珊珊和张蕾属于节奏推进比较从容的,这样的作品我个人更偏好,也和我的年龄有关。


一个好的非虚构作品,特别是对我们这代人影响比较大的作品,其实是基于写作本身的。因为对于一段已经过去的历史,除了实地考察之外,很难再采访到当事人,更难深入他们的内心。所以非虚构最大的特征是文学性,如何在我们掌握的这些较为表层的事实基础之上,做出一个更好的呈现,这一点是需要作者投入自身情感在里面的。


黑帮题材很有趣,在任何一个国家,黑帮都是一个贯穿历史的组织,比如中国有史料记载的黑帮,墨家就是一例典型。后来我们常说的黑社会,各个时代都有,包括武侠小说里的。这些年我们所看到黑帮的崛起,像古惑仔,跟香港的经济有关,房地产大规模崛起之后,就出现了颇有现代特征的黑帮了。胡须勇这篇稿子,让我想起原来的《大西洋帝国》和那个时代相关的黑帮的概念、商业的运作、人与人之间利益的各种博弈,包括人性的东西,这些都放进去,就出来一个好的作品。


一个好的非虚构作品,本质上就是一个好的题材,好的作者,与好的虚实模式的融合,从纯粹的技术层面来说,好坏可能没有什么意义,主要看呈现出来的作品能不能打动你。每个人对一件事情认可的动机,背后的驱动是不同的,就像我看到很多社会新闻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是那样子,但是深入情境中,就能理解是什么驱动他去杀人,去做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对黑帮来说就是这样。




 关军:作家,非虚构写作践行者。


我觉得自己离黑帮很远,小时候看过很多黑帮片,自己真正去接触是在大学里,当然也不算黑帮,只是学校里有几大势力,一派是朝鲜族,一派是蒙古族,打打杀杀比较厉害,里面有我认识的人,这算是离黑帮最近的时候。


黑帮属于我们那个年代颇为深刻的成长记忆,但是现在的年轻人离他们很远,也没有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习惯,所以我很好奇他们从阅读和观影的角度怎么看黑帮,会不会很陌生。正因此,我们更需要林珊珊、张蕾这些作品,他们不是猎奇性地进入题材,而是带有一定的文学性,把黑帮老大视为一个昔日风光的老年人,纵观他的一生。


我很看中他们的操作方式,多次采访,这跟多次聊天不一样,里面存在着一个时间的流线,使得你跟人物的关系,你对题目的认知有更多面,更深刻。并且我觉得非虚构需要有更多资金来支持,也需要更多的野心深入去做,也希望影视界能够多多关注非虚构,开发更多好题材,好作品。




为什么我们都爱看黑帮片?

——香港资深影评人从电影类型和社会形态的不同来讲述香港对黑帮电影的偏爱及其近五十年来的发展流变。


 李照兴:香港影评人。


为什么我们那么爱看黑帮电影?我个人觉得要满足三个要点,第一人物好看,第二有剧情,第三有时代。 

那么在什么样的社会背景下会出现那么多黑帮的电影?勇哥身处的年代从50年代到香港回归之后,整体环境经历一个比较大的转变,黑帮片那么流行,要从黑帮为什么会在香港讲起,这很重要。


在我成长的时代,你可以从新闻的港版、娱乐版看到黑帮人经常投资电影,所以黑帮人也会出现在上面。从历史来讲也有一个规律,只要你不造成太大的社会问题,通过利益的分配,黑社会可以作为帮政府社会管制的一个元素而存在。最早黑帮电影其实可以回到四十年代,当时非常多人跑去香港,外来人到香港形成所谓保护,这就是早期的关系。


从70年代到现在,香港呈现出一个怎样的黑帮浪潮? 40年代美国有非常多的黑帮电影,70年代在香港出现的,都是比较有现实情怀的黑帮电影。80年代有很多不同的转型,所谓让资本进入电影界,让黑帮电影变成了英雄电影,讲江湖道义,重个人情怀,这个非常反讽。


到90年代,也就是大家看到的古惑仔,所谓的漫画化,它一点都不黑帮,反而有一种偶像电影的意思。90年代也有另外一个转变,所谓的反讽黑帮片。比如,江湖告急,梁朝伟和吴君如主演,脱离原来跟现实有瓜葛的背景,一步一步变成重可看性电影。这也是非常有趣的现象。


再到上世纪末,必须讲杜琪峰的黑社会,可以说一部电影把那么多年黑帮电影的根源和发展都包括了,为什么重要,怎么去黑社会,所谓的正义性等等。这个所谓的光荣传统是从最早的黑帮片开始,后来讲光荣传统和道义没落。


这是我们大概看到的香港黑帮片的发展脉络。




内地电影投资人如何进行非虚构作品IP的价值判断和开发?


   丁一岚:博纳影业执行副总裁。


一个真实的人物、真实的事件有没有可能把它改编成电影,我们尝试做过,第一个是黑帮和土匪。《黑道风云》,讲东北大哥的,其实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大哥,我家隔壁的哥哥就是我们当地最大的痞子,但是对我特别好,但是黑帮片在大陆是不允许拍的。但是我朋友圈里有一个导演,不太主流,竟然把《黑道风云》给拍了,花费也不高。现在是网络大电影的天下,内地的很多东西在放开。


再说到改编价值,如果今天只针对黑帮的话,我们能做的还是在香港的土地上,或者在澳门的土地上,在大陆挖的较少,但实际上这块土地上的故事是最好玩的,各省各区的黑帮老大的故事,应该会异常精彩。




陈昊义:台湾青年导演。


如何购买和判断一个非虚构作品的IP价值和影视开发,非虚构作品不叫IP,我所购买的是故事版权。什么时候才能叫做IP?就是当这个创作的内容有了水平跟垂直,开始商业化和产业化扎根了,才能叫做IP。比如古惑仔系列就是IP,但是我们购买的这个作品(林珊珊《黑帮教父最后的敌人》)还是在一个版权的阶段。


如何判断IP是很复杂的,大家在网络上会看到很多有关IP的报道,众说纷纭,最多的说法是大数据,看版权和这个作者粉丝量多少,分析市场有多少用户量,把用户量转变成所谓的经济价值,我觉得这些都对,但是也并非那么重要,所有大数据的分析都是基于在成功的作品案例之后拿来分析的,在市面上很多依据大数据和科学方式去做出来的作品,最后也没有成功。


反而很多不是依照所谓IP开发的这些法则去创作出来的作品,却成为了经典。我觉得还是得回归到内容身上,它好不好,能打动多少人。我最早读到林珊珊的这篇文章,它首先给了我非常强烈的情感冲击,心里有很多画面涌上来,我如何透过一个跟我身份相差较大的人,借助他的经历和眼界,看到大时代的转变,看到复杂的性格,同时在那一刹那感到如果我是他,我会多么不甘心。如果你把这个故事单纯放在黑帮的题材上,你会觉得他跟你很遥远,但是放到生老病死的时候,就变成了每个人都要面临的问题。


林珊珊的作品,跟一般非虚构报道相比,我会觉得她把报道转化成一个故事了,所以我才会觉得其中有值得我再改编价值的地方。我在看她作品的时候,让我想我喜欢的电影,比如《美国往事》,透过一个黑社会人物去讲述他怎么跟兄弟争夺地盘,怎么恋爱,从这些社会现象和个人角度,和与疾病对抗里边就可以看到很多社会以及人性上的问题,这是我比较感兴趣的东西。




申少峰:乐视影业公共事务总监。


我从故事和IP判断这两方面谈,黑帮的故事为什么吸引人。在香港这么一个1100平方公里狭小的地方,从30年代开始到现在一直不断涌入人群,必然会产生非常强的新与旧之间的利益冲突。香港黑帮电影的创作时代,就有一个时代还原感,和浓厚的怀旧情绪。

调动人对一个历史的回忆,进行艺术创作,从故事原创的角度来看,往往就是黑道不黑,白道不白,这在故事中就是反转,说到人物定义和人物形象的反差,因为有反差,所以故事才有趣。


回到IP价值的评判,我们在学习美国迪斯尼公司研发体系建设的过程,他们会每周看大量的剧本和文学作品,由下向上通过打分、讨论、评估、写报告,最后由总裁决定是否为这个剧本和IP立项,就是进入制作和开发阶段,这是一般的规律。


内地影视公司除了学习传统制作工艺的评判标准之外,还要结合时代感,结合作品本身所具有的热度评判。再一点就是有没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因为时代在变化,我们的兴趣和关注点一直在调整,这是我们现在评估一个作品的思路。




一部非虚构作品如何演变为影视作品?


   王景光:导演。


我们都感受到内地现在终于进入了类型片的时代。黑帮电影是非常典型的类型片,我一直相对比较有意识地在往这方面题材上抓。比如黑货,这是我们已经完成的相对比较成熟的剧本,黑枪也是,讲的是金三角这一带的夺爱,贩毒集团内部的事情。


在选题开发和剧情创造的时候一定要有意识的符合黑帮这个题材,而且黑帮人物有它的双重性,既有内部组织的严酷性,还有自身人性化的表达,这都是剧作创作上的问题。所以,黑帮题材在创作的时候恰恰要立足于取得观众,尤其是符合年轻观众的欣赏习惯。    


我相信未来国内的市场空间也会很大。类似这种传统基因型的电影,黑帮片、警匪片包括动作片等等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纯粹和成熟,我认为电影市场真正繁荣就要靠类型片。


    王旭:导演。


中国内地严格意义上说没有黑帮题材的电影,我从网上也查过,香港、台湾、韩国、意大利拍得特别真实,那才叫真正意义上的黑帮,现在内地的黑帮片受到限制,所以我们必须把它另辟蹊径地加入这个元素,最后正义战胜邪恶才行,纯粹做特别真实的黑帮题材的电影,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是比较困难的,即便做出来审核方面也比较难。在电影创作方面是提前的,如果从国内去取得院线的公映,就要合理规避这些问题。




   王大骐:作家。


林珊珊的稿子更多关注人性方面的宿命盲从,而我更多关注在社会结构里边起到什么作用。


    廖瞳:编剧。


作为编剧我想说的是,一个好的作品,不管以电影还是电视剧呈现,往往给大家留下的印象是一个极致的人物,大家到最后看这个故事是为这个人物服务的。我今天听林珊珊讲这个故事,非虚构写作应该是从细节抓人心的东西,如果创造一个好的黑帮题材的电影,不管从人物的内心还是人物的成长史上来发掘这个故事,我觉得都是特别可圈可点的东西。


我曾经参与过写黑帮电影题材的项目,但是到最后都像刚才这个老师说的,由于一些原因,到最后都没有一个完整的作品呈现出来。只是这个人物带有黑帮背景,但是不是一个黑帮题材,这真是特别遗憾的东西。我听了这些故事,我也特别希望能见到一个真正大陆纯粹黑帮题材的电影,这是我想看到的。


   韩志鹏:编剧。


我读林珊珊和张蕾的作品,没有太把它当作黑帮故事来读,我在看一个人如何面临衰老,他的敌人可能是时间。还有一个人物陈慎芝,我觉得能和胡须勇作一个对比,可能对于坚持自我的人来说,时间是他的敌人,如果一个人身段灵活,时间对他来说也许是朋友。无论是以时间为敌,还是和时间为友,都会为大家所知,被历史记住,但是更多人只是在努力追赶时间与他同行,不落伍而已。




  邱唯旭:台湾三立电视ott平台网剧制作人。


先从IP概念来讲,把这个概念讲清楚才知道怎么做比较好。中国影视产业目前已经很成熟,所以才会有IP出现。实际上强IP的操作如果操之过急,会有很多失败的例子,前阵子蝙蝠侠是一个非常强的IP,本来应该过10亿,但是现在才过8亿。


我认为有了一个很强的IP以后,你的故事世界观要写得够大,比如说美国操作最好的,就是英雄题材,这个世界观里面有钢铁侠,有蜘蛛侠,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一个故事,结合起来又可以变成一个故事,这种世界观就是一个很好的强IP可以操作的方式。


以林珊珊所写的胡须勇为例,如果是我操作,我或许会帮胡开一个个人帐号,但是我去帮他操作,我在这个传记里可以操作成日记体的形式。比如1992年的某月某日发生的蔡子明被枪击的事情,这个里面可以写的非常详细,把每一个单独出来,又可以形成一个很大的香港社会的世界观。刚才讲的古惑仔系列,那就是世界观的呈现。

责任编辑:王占黑

  排版:韩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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