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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思想生于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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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卡诺尔·帕拉(Nicanor Parra)

尼卡诺尔·帕拉(Nicanor Parra)于1914年9月5日出生于智利奇廉山麓的圣法比安小镇。他的父亲是个小学教师,母亲是个爱唱民歌的农村裁缝。尼卡诺尔·帕拉的家庭属于中产阶级,但因为经济不景气,父亲不得多次换工作,不断移居。但尼卡诺尔·帕拉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生活主要在智利奇廉市的郊区。 


1932年,尼卡诺尔·帕拉来到了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在那里他得到了贫困学生联盟的奖学金,完成了高中教育。此后,帕拉进入智利大学师范学院攻读数学和物理。


1937年帕拉毕业后到奇廉市的男子高中担任数学和物理学教师。在那一年他发表了第一本由29首诗组成的诗集《 无名歌谣》。此诗集结合了浪漫主义韵律、叙事手法、拟人化和隐喻,内容涉及自然或宗教内容等。《 无名歌谣》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获得了“首都奖”,智利著名女诗人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称帕拉是“智利未来的诗人”。


1943年,帕拉前往美国学习力学,于1946年返回智利,并开始在智利大学担任理性力学教授。在1948年,他被任命为智利大学工程学院的临时院长。第二年,他前往英国牛津大学学习了两年的宇宙学。在英国期间他接触到埃兹拉·庞德,T·S·艾略特,威廉·布莱克,弗朗兹·卡夫卡,并对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产生了兴趣。这些读物对帕拉来说是启示性的,使他认识到诗歌语言的严谨性,也使他对自己作为诗人的身份充满憧憬。


在1954年,《 无名歌谣》出版十七年之后,尼卡诺尔·帕拉在牛津大学出版了他的第二本诗集《 诗歌与反诗歌》,这部作品奠基了帕拉本人所提倡的“反诗歌”风格:反对修辞,使用口语,反对浪漫主义和矫揉造作,对杂乱的世界、对传统都充满讽刺和质疑。


帕拉是拉丁美洲最有影响力的诗人之一,曾四次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2011年获得西班牙语世界里的最高文学奖项塞万提斯奖(Cervantes Prize)。


2018年1月23日当地时间清晨7点,智利诗人、物理学家和数学家尼卡诺尔·帕拉去世,享年103岁。

——莫沫





诗 | 尼卡诺尔·帕拉

译 | 莫沫



金合欢

数年前我走过
一条长满了金合欢的街时
从朋友那里得知
你刚刚结婚。
当然,我说,
这与我无关。
然而,虽然我不曾爱你
——这你应当清楚——
每当金合欢开花时
——你相信吗——
我会有一种凄凉感
就如第一次得知
你与他人结婚了
难过的消息
一种被在嘴里击了一枪的感觉。



宣言(节选)


女士们先生们

这是我们最终要说的话。

是我们的第一句,也是最后的一句话:

诗人已经从奥林匹斯山走下来了。


对于我们的长辈

诗歌是一种奢侈品

但,对我们来说

它是必需品:

我们离不开诗歌。


与我们长辈不同的是

——我毕恭毕敬地说——

我们坚信

诗人不是炼金巫师

诗人是普通人

是砌墙的瓦工:

是个造门、造窗的建筑工。


我们使用的语言

是日常用语

我们不相信喀巴拉符号。


还有:

诗人存在

树就不会长歪。


这是我们执意传达的信息。

我们谴责持着造物主姿态的诗人

廉价的诗人

图书馆的诗人。


所有这些先生们

——我毕恭毕敬地说——

他们必须受到起诉和审判

他们建了太多空中楼阁

浪费空间和时间

写下许多献给月亮的诗

随便组合单词

赶着巴黎的最新时尚流派。

我们要否认这些:

思想不生于嘴中

它诞生于内心的内心。


我们放弃

戴墨镜的诗

斗篷和七首的诗

戴长檐帽子的诗。

相反,我们赞成

肉眼大开了的诗歌

敞胸露怀的诗

头部明朗的诗。


……




钢琴独奏


人的生命只不过是一种远程的行为,

杯中闪烁光芒的泡沫;

树木不过是一些会摇摆的家具:

不断摇晃的是一些椅子和桌子;

我们自己不过是人类罢了

(就像上帝不过是上帝罢了);

我们发言不是为了被听到

而是为了让更多人发言

而回音发生在声音之前;

在打哈欠和充满空气的花园中

混乱并不是一种安慰,

当过分地向女人索取过

死之前需要解决一个难题

我才能平静复苏;

因为地狱里也有天堂,

允许我做一些事情吧:


我想用脚发出声音

希望我的灵魂进入她的身体。




墓志铭

 

中等个头,

声音不高不低,

身为一位小学老师

和裁缝的长子

生来体质虽然消瘦

但酷爱美食;

凹陷的脸颊

丰满的耳朵;

四方形的脸上

微微张开一双眼睛

混血拳击手的鼻子下边是

阿兹特克神的嘴唇

——这一切被充满讥讽和

玩世不恭的表情所笼罩——

智商并不超群也算不得很愚蠢

简单地说,我在世时曾经是醋和油

搅拌在一起的混合体

一个天使和魔鬼做成的肉肠!




这是遗忘


我发誓我连她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但至死我会称她为“玛丽亚”,

这并不是出于一个诗人的任性:

而是因为她身上乡村广场的气息。

那个年代呀!我像个稻草人,

她,一个苍白而阴沉的年轻女子。

某个下午放学

得知她的突然意外死亡,

听到消息我失望透了

为之流出了一滴眼泪,

是的,我这个健壮的人,

只流了一滴眼泪。谁信呢!

倘若这些人传达的消息属实,

那么我应当确凿无疑地相信

她死时眼里含着我的名字,

这件事情使我惊讶,因为

在我心里她不过是个好友罢了。

与她的交往局限在

一些简单的礼节性招呼,

只说过一些话,一些话罢了,

偶尔谈论过有关燕子的话题。

我是在老家认识的她(老家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灰尘),

但在她身上除了多愁伤感

我从未察觉她将有其他的命运。

乃至我开始用“玛丽亚”

这个神圣的名字称呼她,

这件事情足够证明

支撑我的理论的准确性。

或许我吻过她,

但,难道不是人人都吻自己的好友吗!

尽管如此,请相信

我完全无意识自己的行为。

我不否认我曾经喜欢过她

那种空灵的朦胧不清的神态

一种给家养花增加光芒的

宁静的精神。

我绝对不能否认

她的微笑曾经的重要性,

也无法忽略她那连石头都

可以感染的气质。

另外补充:黑夜是她眼睛笃实的源泉。

但,即便如此,你们必须明白

我并不爱她

顶多是对生病的亲戚

所怀有的那种隐约不清的感觉。

但是,令我至今惊叹不已的是,

她临死前嘴上挂着我的名字,

这个即离奇又特别的事情,

她,完美无瑕的重瓣玫瑰,

她,曾经的确凿无疑的灯光。

那些从早到晚抱怨

无情世界的人们

是有道理的,他们很有道理

它不如一个停滞不动的车轮:

不比一个坟墓光荣,

不比一个发霉的树叶可贵,

这里确实没有什么是真实的,

没有什么是永久的,

包括观者镜片涂着的颜色在内。


今天是春季蓝色的一天,

感觉我将死于诗意,

将死于我不知如何称呼的

著名忧伤女子

我只知道她像个失控的鸽子

曾经穿越此世:

而我,无意中

如忘记生活里其他一切

缓慢地,忘记了她。




今天分享的5首诗都由莫沫翻译


Isolda Morillo(秘鲁)

在中国生活了近二十年,曾在美联社和西班牙电视台TVE担任记者工作,她撰写了许多有关中国的报道和新闻。莫沫曾经在西班牙驻华商务处担任商务官员的职位。她曾在美国 (纽约大学)、法国 (国际影视培训中心,波城大学)、古巴(古巴国际电影学院)和秘鲁(利马天主教大学美术系)学习生活,学习并研读过美术、电影电视和新闻等专业。 莫沫用中文写诗歌和小说,最近几年主要致力于西班牙语和汉语之间的诗歌翻译。此外,她还精通英语和法语。目前居住在法国。

 



由莫沫、孙新堂合译的帕拉诗集《最后离开的请关灯》将由磨铁读诗会首次引进到中国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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