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需要“德先生”

何家弘

一百年前，“德先生”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传经布道，启迪民智。于是就有先贤留下名言——只有“德先生”和“赛先生”才能救中国。现如今，“赛先生”在中国已有长足进步，但“德先生”却依然步履蹒跚。为此，吾侪当自觉愧对革命先贤。

不过，经过百年的语言习得，国人已对“德先生”耳熟能详。常言道，人民是国家的主人，官员是人民的公仆。简言之，民为官主。然而，德先生却时常被人当做一个时尚口号或精神符号。殊不知，没有制度保障，德先生就会成为一尊香云缭绕的神像，犹如南海观音。

据说，德先生治下的社会也可能出现混乱，德先生麾下的政府也可能效率不高。但是，德先生可以看管国家权力，防止出现最坏的政府，在底线上守护人民的权利和自由。其实，人民是个虚拟的概念，人民-主权是个抽象的命题。人民不可能真实具体地行使国家权力，只能让少数代表去决定国家大事。因此，德先生的职责就是要确保这少数人真正为民效力，不会滥用权力去危害民众。

孟子（《告子》）有言，“食、色，性也。”这与动物无异。罗素以为，人类与动物不同，不仅有食欲、色欲，还有权力欲，是所谓“爱好权力，犹如好色”，而且人类的这些欲望“是无止境的”。政治家有权力欲，实属正常，因为衡量政治家成就的标准就是其获取权力的大小。一些掌大权者产生独裁意愿，也不足为奇，因为“欲望无止境”，而且这有利于权力的掌控和行使。不过，大多数政治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伟大且霸道的政治家才能成就此愿。一般来说，这都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逐步升级并异化的，譬如从反对专制追求民主的革命者到民族英雄再到独裁者，苏联、朝鲜、古巴等国便有前车之鉴。窃以为，德先生的首要任务就是防范伟大政治家的异化。

掌小权者也可能滥权贪腐，欺压百姓。在没有德先生看管的国家中，政府官员可以忽视乃至无视人民，或者口说人民而心思他物。人入仕途盼升迁，此乃人之常情。既要升官还要发财，亦属常人所欲。如果人民能决定官员的升迁，人民就会得到官员的重视。如果官员的升迁完全由上边决定，官员就自然对上边负责，甚至会身不由己或不由自主地站到人民的对面。这也符合公理，谁给你权力，你就对谁负责。因此，德先生就是要让官员知道民为官主的道理，让掌权者不能贪污腐败，不敢欺压百姓，甚至也不可随意动用国家的钱——人民的钱！

一言以蔽之，德先生就是要让国家真正成为国民之家，而非国王之家。

附：10位学者获聘首批中国人民大学

“大华讲席教授”

何家弘教授出席受聘仪式

4月24日，中国人民大学2019年“大华讲席教授”聘任仪式举行，10位人文社会科学资深学者受聘为“大华讲席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党委书记靳诺、校长刘伟出席仪式并讲话，党委常务副书记张建明、副校长吴晓球出席。聘任仪式由吴晓球主持。靳诺、刘伟为到场的受聘学者颁发聘书。张建明宣读聘任名单。文学院教授杨慧林、刘震云、阎连科，历史学院教授包伟民，经济学院教授方福前，法学院教授何家弘，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张雷声，社会与人口学院教授李路路、翟振武，劳动人事学院教授曾湘泉受聘为“大华讲席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