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成父权制代表？呼吁废除继承权？社会学家涂尔干的另一面

文/孙宇凡

编辑/子金

首发时间：23年1月16日

这四本著作都已有中译本。

（社会学家涂尔干）

1. 个人主义

2. 马克思主义与社会主义

德雷福斯冤案是19世纪末发生在法国的一宗政治事件与社会运动事件，事件起于1894年一名犹太裔法国军官阿尔弗雷德·德雷福斯被误判为叛国遭罪，在当时反犹氛围甚重的法国社会，爆发了严重的冲突和争论。（引自维基百科）

3. 职业伦理研究

如前所述，涂尔干想避开社会失范，也要追寻社会调节的道德基础，反对激进的马克思主义和功利的个人主义。那么，涂尔干的解方是什么？

他在《职业伦理与公民道德》一书中提出，认为我们要从中世纪的行会组织中寻找灵感，恢复个人之间的结社联合，才能够在集体谈判、制定道德标准等方面发挥“积极的集体道德”作用。

如果将涂尔干的解方联系到当代反思，会有两种方向：第一个方向在于，他可能会赞同现在的瑞典等国家模式。因为在这些民主社会主义国家，形成了工业—政治—道德联合组织模式，形成跨行业谈判、基督教教会组织等方式建立的团体支持模式。第二个方向在于：涂尔干的这种思考颇有“精英主义”色彩。一旦我们思考“谁来制定道德标准”，就会发现他并没有赋予更广泛的参与和民主的可能性，而是受到法国的技术官僚传统以及巴黎高师名校的社会工程观念影响。

4. 财产问题

涂尔干有一个前沿性看法：废除继承权，因为继承财富和当代对于个体神圣性尊重太违背了。

不过，涂尔干依然认为财产权是神圣的。他会用宗教与仪式的比喻来说明。比如，现代财产似乎被封闭在一个有禁忌与回避要求的魔法圈一样（你的钱包、家庭、公司等），而我们看到属于别人的东西，我们不会认为自己能随便拿走。

5. 性/性别/婚姻/家庭

涂尔干晚年一直想好好写一写家庭方面的著作，也会在旅行时随身带着自己关于家庭的课程稿，但是最后还没有发展成专著，甚至有些讲座稿也丢失了，以致于我们只能看到他的学生上课笔记。

然而，根据这些留下的笔记以及涂尔干在《社会分工论》等作品中的不多讨论，你也能理解为什么当代女权主义思想喜欢批评他的“父权制”。可见于三点：

一是他赋予婚姻、性忠诚和家庭责任以神圣性。

二是他认为婚姻是防止性放纵生活方式等失范的重要方式。

三是他在研究自杀问题时认为，由于女性呆在家里，更容易满足于家庭责任，所以不容易像男性那样容易自杀，因为后者要“混社会”，面对着社会压力。

6. 实用主义

这也是涂尔干晚年想系统处理的问题。Neil Gross的论文对当时历史情境有非常棒的描述。涂尔干在出版了《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之后， 就开始系统研究了实用主义，比如詹姆斯等第一代实用主义者，甚至在1925年还专门办了讲座讨论。然而，这方面的课程纪录在二战德国占领巴黎期间丢失了。二战后，虽然有的学生的课程笔记再公开于世，并在1955年出版，但是我们有些不容易区分出学生们记录或者涂尔干自己的文字。

总的来说，涂尔干认为实用主义还是将真理与价值和个人功利主义结合在一起了。也因此，到了当代文化社会学，很多社会学家会站在实用主义一端（如“文化工具箱”理论）批评涂尔干高估了文化系统的一致性和整合性，也高估了意义体系对于个别行动的前置性。

7. 教育改革观

教育研究贯穿了涂尔干的一生，就像他的教席上名称一样，长期是“教育学”而非“社会学”。甚至，你可以理解，涂尔干为了从青椒爬到大佬，实现稳定的学者职业生涯，不得不写很多教育研究的作品，才能再呼吁他重视的社会学。

他对于教育的关注和他对法国国家发展关注是密切相关的。他认为，法国可以成为一个稳定和统一的、道德和公正的大国，摆脱19世纪革命年代的无序、分裂的状况。由此，他提出几点教育主张：

一是教育的任务在于将“社会”的观念灌输给社会化的个体身上。成为好公民，也就意味着要克服失范和利己的可能性。

二是教师要有权威性，才能够施加责任感和限制感的影响。

三是纪律是必不可少的，因为能够培养学生对社会和国家尊重和依恋感。

8. 晚年的政论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涂尔干也写过一些政论文章。这些文章常被认为是次要的甚至是涂尔干的败笔。比如，他对德国的批评，过于简化和对立化，没有考虑到当时复杂的地缘政治和大国外交关系。

在这些作品中，我们能看到一个既零乱又系统、又有粗糙又有深刻的、既进步又保守的社会理论大师。作为自由主义的先进代表，涂尔干既捍卫个体自由和集体团结，又被民族国家观念深深影响。也许在不同层次之间的摇晃与妥协，才体现了他的思想的开放性。

文献来源：

Smith, Philip. 2020. Durkheim and After: The Durkheimian Tradition, 1893-2020. Wil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