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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精神病用语“唐完了”——抽象话语义体改造的错乱大脑对唐氏患者的歧视与非人化

阿月 后现代主义哲学 2024-04-26
抽象赛博精神病(Abstract Cyberpsychosis)指今天凡尔登绞肉机一般的网络文化空间里,为了在无限无差别的赛博巷战中击败敌人,抽象玩家通常会选择给自己的大脑植入过量的反日常/攻击性污秽语言植入物,并导致抽象话语的各系统义体在脑内人机杂交随意装载,完全挪用了自我精神结构、占据了全额的思维能力与存储空间,造成具有义体冲突、丧失自我、常态化暴力和主体严重不稳定等症状的网络精神病。
该概念的原型来自一系列赛博朋克风格的桌游与网游,在它们的世界观中,给身上装载义体虽然能够显著提升人物的战斗力,但同时也会降低人物的“人性”与“共情”,当共情点归零时,人物就会不可逆地获得永久性异常状态“赛博精神病”,玩家将再也无法控制这名角色,必须交由GM进行控制,其行动只能表现为狂暴、无差别攻击性、虐待狂、兽性、人格分裂或出现其他种种极端的情绪波动,此处“共情”对标的正是克苏鲁跑团桌游中的“理智值”一概念——实力越强,也就越是脱离人性越是混乱疯狂。
在我们今天的网络上现实化之后的抽象赛博精神病显然以一种颠倒的结构反向重现了游戏中的这一状况——一个人越是抛弃人性越是拒绝共情,越是毫无底线地向畜牲靠拢,他就越容易恶心到别人和避免被别人恶心到,于是网络玩家们便只能以“无底线”与“无人性”程度作为最重要的核心质素支撑起整个赛博抽象斗殴的军备竞赛。如虐猫者与反虐猫者的网络巷战过程之中,前者虽数量稀少,却总能因为自身的无底线行为带给后者巨大的心理创伤那样。
更具有说明性的例子则来自同一种赛博民族之间的内斗——当普京霸气宣言“俄罗斯都没有了,还要世界干什么”的时候,一网友评论道:“一直看俄乌战争乐子的乐子人表示:已经乐不出来了,因为核弹真的有可能炸到我头上(捂脸哭表情)”,他遭遇了这样的回复“操你血吗的傻狗,宁野爹就是核弹临头也会继续乐”,“不是老弟你什么玩意你还当起乐子人了(歪头笑哭)”,“连死都怕还当牛魔乐子人捏,玻璃心小废物可以回去你麻麻怀里吃奶吗?我猜那里对你来说应该比较安全(歪头笑哭)”,而前者只能默默忍受这些单方面的殴打直到灰溜溜地删除跑路,这仅仅只是因为他比其他的同族们多了一点底线(至少他仍然在乎自己的生命权),显然在排除了其他干扰因素之后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如“乐子”、“给你唐完了”、“野爹”、“老弟”等抽象改造的辱骂学语言义体早已全网泛滥随处可见且能够随意装载上传到大脑上,而辱骂战斗的本质又不过是跟毫无创造力的复读机一样把这些有限的词汇堆砌起来再发送出去,因而,唯有反人性的无底线出生程度才是衡量抽象赛博精神病战斗力的最重要甚至是唯一的战力指标。
今天赛博辱骂战中最重要的语言武器之一“唐”再次佐证了赛博精神病作为症状的现实存在——面对无处不在的地域歧视,当河南人选择通过“河南人都是神”、“河南养活了全中国人”、“我烤嫩酿了个兔熊”等视频进行反击时,他们所遭遇的“给河南人唐完了”的言论刷屏又再次将这些反抗重编到对河南人的刻板印象的增强与地域歧视的讥讽之中,河南人的反抗话语只能再次沦为无需理解的噪音和供人取乐的笑料,尽管如此,这些辱骂仍然将唐氏综合征患者推到了远比河南人更为荒诞的位置上,毕竟河南人依旧坚持不懈试图进行自我赋权,但唐氏综合征患者却始终都是隐没的、无言的、缺席的,他们甚至连到场和被赛博精神病取乐的价值都没有。
“给河南人唐完了”等句式显然具有双重的歧视意味,它既歧视了河南人,又歧视了唐氏综合征患者,但对前者的歧视总是小写的,赛博精神病仍然得有一个“我要去歧视河南人”的无意识动态流动/生产过程,这反而反证了河南人在更广阔的普遍性网络空间里并不会和地域歧视直接相遭遇,而对唐氏综合征患者的歧视则是大写的,赛博精神病根本连“我要歧视唐氏患者”这个意识都不存在,因那种对唐氏综合征患者的歧视早就天经地义地毋庸置疑地在被所有人承认和默许——所有人都在歧视,但他们甚至已将歧视常态化到自己都无法意识到自己正在歧视,这显然是因唐氏综合征患者作为主体,作为“人”在此处是不在场的,足以反证赛博朋克的世界观早已预言性地在网络的现实中将自身先行实现——赛博精神病主体的心灵活动里确实不存在任何的“人性”和“共情”。
唐氏综合征患者作为一群遭到欺负也只会傻笑的人,作为我们今天能够想象到的最单纯,最温和、最无害的主体,他们没有漂亮的五官,但总是以热情憨厚的笑容向路上的陌生人问好,却遭已然被抽象话语义体改造为纯粹攻击性塞满大脑的辱骂机器同构,被“非人化”地编码成用于污秽和攻击他人的抽象赛博战斗义体,其温和无害的形象则改装为“给你唐完了”以100kb到10m/s的网速不均匀地上传至纯粹侵凌性的赛博精神病网络空间,这事看似荒诞,却也最容易理解,毕竟在抽象赛博精神病对无底线畜牲程度的大型军备竞赛之中,唐氏患者的的确确在任何层面上都理所应当处于鄙视链的最底层。

另一个赛博精神病词汇“出生”则和“唐完了”构成了一个显著的对子结构,前者来自自称世界第一花木兰玩家的王者荣耀主播杰瑞为规避审核而将“畜牲”改写成“出生”的个性化骂法,这是一个极具精神分析意味的词语,正如德里达在《野兽与主权者》中提到的,人的存在具有生物性(兽性)和城邦性(人性)的双重特质,如在一场打工人深夜赶写PPT的加班活动中,老板的命令和公司的要求,显然是人在城邦之中存在的实证(社会关系与他人关系),而于此非时间性的无终的熬夜里,接踵而来的眼酸、耳鸣、头晕和肩颈不适则是其着身体与生物性的表达,人被城邦压迫的生命本身试图通过其躯体症状来显现自己的存在,但它又不断被权力化的主体视为升职加薪的障碍,并对自己生命发出的痛苦哀嚎感到厌烦,二者的冲突使得人生存具有某种本质性的压抑与不适。
然而,赛博精神病特殊的生活方式却超越了这个二元对立的现代日常结构,“出生”一词既将生物性排斥到他者身上使得自己可以同其保持距离,又带有一个价值判断的对于兽性身体的大写贬低——如果说在文明的城邦(城市)里,躯体的生命话语只能通过症状来表达,那么赛博精神病的生命里显然不会存在任何躯体症状(哪怕有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一点,唯有如此他们才可以尽情地歧视残疾人),所谓他人的症状不就是供自己拿来取乐和嘲笑以击败对方的手段吗?由于赛博精神病本就只能活在网络里,因此这种书写当然也直接地构成了他们的现实——他们呈现于网络上的必是绝对健康的身体,一种被抽空了所有身体可能寄居的症状之后保留下来的纯粹健康空洞概念性的“无实体的生命”。
综上所述,没有共情(没有他者连接)也没有生命(没有症状显现)的赛博精神病既不生存于城邦也不生存于身体,其本质无非一种赛博格机械,一个只会不断生产污秽辱骂语言的复读机器,抽象话语则是构成其身体与精神的最小单位——语言玷污了肉体形成了心,心本身就是一个语言、语法、逻辑编织出来的符号学结构,而赛博精神病的心灵则显然是一种纯粹的赛博格技术造物,由来自杰瑞、狂魔哥、电棍、coke等无数赛博语言改装大师制造的不同操作系统的义体混乱缝合而成,它们来源不同,经常发生内部冲突(如反建制的丁真话语与支持建制的梅西话语),但功能毕竟是协调一致的,那就是向四面八方一切可能的他者开启无限的无差别大乱斗,该过程早已将作为症状的生命与作为共情的人性都被排除出去改装成攻击的武器,赛博精神病也就只剩下了一张绝对空洞的错乱人皮,以最癫狂的形式缝合起他们体内装载的满满当当的抽象话语的战斗改造义体,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性和生命依然存在着,不过它们只能以“唐完了”和“出生”的排除形式存在于赛博精神病对他人的辱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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