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人律师同你话聊“法典”20句

作者 | 蔡璇

瀛和律师

2020年5月28日，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表决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宣告中国“民法典时代”正式到来。

在法律圈，这可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法学家们纂文著书，律师实务者学无止境技能迭代，法律媒体人争相报道源源不绝。

对于广大非法律人士，这又意味着什么呢？有点儿像家里搞了一阵大装修，虽然居住的地盘没有变，但处处都有新意思，需要我们边过日子边探索。

本文试图通过几个简单的小问题，来搭建对于这部新生《民法典》的印象认知，相当于参观浏览一遍装修好的新家。

1. 法典，是什么意思？它和法律不一样吗？

2. 这就像在问“规定”是什么，答案因时因地而异。

3. “规定”可能是一家之长确定的，可能是某个门店火爆的经营者定的，也可能是有行政权的政府定的，或者是“两会”上投票通过的法律明确的……这些都有可能成为我们口中的“规定”。

4. “法典”也因其不同发展阶段，带有不同的内涵。它可以表示各种条文的简单汇总编制，比如周杰伦《爱在西元前》歌词中为人所熟悉的“古巴比伦王颁布了汉谟拉比法典”，就是把社会上已经形成的规定、习惯予以汇总而形成的古老的法典。

5. “法典”还会被用于一些法律汇总性书籍的名称，是一种非官方的使用方法，正如人们使用“宝典”一词，传达出“一揽子”的讯号，意味着我这里很齐全。

6. 如果“法典”被理解成一种现代社会的法律术语，它指的是针对某部门法律采用一种特定的立法技术，所创造出来的具有国家强制性的官方法律大典。而这是19世纪“国家”概念形成以后的事情。

“ 我一生真正辉煌的，不是打了几十次胜仗，这都在滑铁卢被抹去了，不过有一样东西不会被抹去，他将永垂不朽”

——拿破仑·波拿巴

7. 人尽皆知的拿破仑时代1804年《法国民法典》，形成于法国大革命发生之后；德国统一于1871年，也历经二十余年编纂才完成1896年《德国民法典》。新中国成立后70余年，在2020年5月28日刚刚审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

8. 到底是什么样的立法技术可以完成民法典的编纂工作呢？简言之，就是对同属于民法部门的诸多法律中重合、统一的内容，进行提取公因式形成“总则”，再将各自独立的、不重合的部分编排纳入“分编”，有关婚姻的放入婚姻编，有关合同的放入合同编。 

9. 通过汇编、修改、删除、增添等手段，最终形成一部精心打磨、被立法者们咀嚼千万遍的文字稿。

10. 这种逻辑严密、高度抽象的总分立法体系被称为“潘德克顿体系”，与之对应的，是更为简明、接地气的、不这么抽象的“法学阶梯体系”。

11. 举个例子。所有民事法律行为须要遵循“诚实信用”原则，这一原则就被写入《民法典·总则》中，而无需在各个分编中单独规定“诚实信用”条文，避免重复，更为科学。

12. 这样的立法很难吗？当然很难，因为《民法典》是“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每个人一生中遇到的实践冲突（人身和财产问题），大多都要到这里寻找终极解决方案。国家对你的各类承诺，比如安定有序、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言论自由等等，都写在了民法典中。

13. 光是怎么离婚这件事，“要不要规定离婚冷静期”就引起如此强烈的民众讨论、学者争论。何况还有其它方方面面的生活、生产经营问题，可能需要探讨和制定规则和细节，其内容庞杂可想而知。

14. 怎么做到的呢？其实挺艰难坎坷的。从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就在不断尝试制定民法典，最终采取了“先易后难”的策略。

15. 先陆续单独制定《合同法》《物权法》《婚姻法》等单行民事法律，等到时机成熟再合并同类项，进行整合、审查、修改、删减、增添和补充。最终的编纂阶段，于2017年通过《民法总则》，于2020年通过《民法典》。

16. 为什么刚好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这6个分编呢？物权编、合同编、人格权编、婚姻家庭编、继承编、侵权责任编。这就说来话长，法典的结构设置属于专业性的立法逻辑与技术的探讨。

17. 对于非专业人士，我们无需刨根问底。仅需要知道，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可能会经历的人身、财产问题无非就是这些内容，只不过要看用哪种抽象的分类目录更科学、更能为立法者所接受，并最终达成多数的共识罢了。

18. 从19世纪的法典编纂运动以来，迷恋法典形式的人群就在探索这个分类的方法，为此吵得不可开交。尤为经典的体例模式为“总则/物权/债权/亲属/继承”的1+4模式，也就是我们前面所说的“潘德克顿体系”。

19. 很容易发现，这次的中国《民法典》首创了“人格权单独成编”的世界先河。立法过程中，这一问题也成为了业内专家学者们的争议之处，是否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呢？最终，独立成编成为现实。科学性的判断交由专家，我们至少可以从中读到对“人格权保护”的价值导向。

20. 所以《民法典》已经开始实施了吗？当然没有。要等到2021年元旦才会正式生效。接下来的7个月时间将是一段新旧法律的过渡时期，如果直接无缝连接予以适用的话，社会规则的不确定性将会带来超出控制的震荡，这不符合法律的安定性。

 本文作者：蔡璇律师 

瀛和 · 公司治理部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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