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给你的建议：多赚钱，少吃糖

有些人外表看着光鲜亮丽，但一张嘴一口烂牙——吃点冷的酸的，就牙疼敏感，刷个牙还会出血。这种情况很大几率是早期牙周炎。而牙周炎的预防其实非常简单：刷牙、牙线和洗牙，但目前中国人的口腔护理习惯习惯止步于刷牙。

对于洗牙，还有许多令人望而却步的谣言，例如会导致牙缝变大，牙龈萎缩等，以至于一些人的牙周炎逐渐加重却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到了后期牙齿松动、移位，然后脱落掉牙。

牙结石表面上看着，是块钙化的石头，有人甚至觉得是不是可以替代一部分牙齿的功能。但它们其实是充满着细菌的“慢性毒药”，时间久了，会侵入进骨头，引起全身慢性免疫反应[1]。

到那时，你现在省掉的洗牙钱，都会成倍地被掏出来。

中国人，没几个好好刷牙的

在口腔里跟我们一起生活的，还有很多细菌。每次我们吃的食物和饮料中的糖或淀粉，跟细菌接触后，会被分解成一种酸性的，黏糊糊的薄膜，叫做牙菌斑[2]。

牙菌斑无处不在且非常棘手。首先，它是导致蛀牙的元凶——刷牙就是为了去除牙菌斑，和口腔中藏匿的食物残渣[3]。

牙菌斑显示剂使用后，颜色越红说明牙菌斑越多，也是牙结石容易沉积的位置 / 图虫创意

但我们总会遇到特别累的某天，一回家躺在床上就不想动弹，于是脸不洗牙不刷就睡觉了。考虑到不刷牙的后果，想着偶尔一次也没事吧？然后安心睡去。

你不是一个人。

中国每10年左右，会开展一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在2015年的第四次调查中发现：中国5岁和12岁儿童每天两次刷牙率大约是24%和32%，不到三分之一[4]。

成年人稍微比小孩子强一点，但也没强太多——成人每天两次刷牙率为36.1%。就是说，你前后左右看一眼，你们5个人中间，有3个人一天只刷一次牙。相比来说，女生刷牙做得更好一些，各年龄组女性每天两次刷牙率均高于男性[4]。

大部分人连一天两次的刷牙都做不到，就更别说每天坚持使用牙线了。每次补完牙，牙医都强调必须要用牙线，这是因为，我们的牙缝并不完全密闭，在吃东西的过程中牙缝会被挤开，所以牙缝和各种边边角角，都会藏着牙菌斑和食物残渣，牙刷很难全都清理干净，所以中卫健委建议每天刷2次牙后，还要每天用1次牙线[5]。

 许多人牙缝之间会形成“牙齿黑三角”，是牙龈萎缩的表现，要开始注意牙周健康了 / 图虫创意

然而2018年深圳市进行一次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报告，抽取8800人。发现仅 2.1%的人每天使用牙线[6]。这么低的牙线使用率，和维持不住的每天2次刷牙的习惯，出现蛀牙、牙龈炎和牙周病等口腔疾病，也不意外了。

中国人，从小到老都有蛀牙。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显示，中国5岁年龄组患龋率，也就是每百人中有蛀牙的人数，约为71%，并且比十年前，患龋情况呈现上升的趋势。

成年人，年纪越大，蛀牙越多：35岁至44岁人群的患龋率达89%，55-64岁患龋率为95.6%，65-74岁为98%[7][8]。

即使你能侥幸不长蛀牙，牙菌斑如果一直不清理，堆积到一定程度后会钙化变硬，变成灰白色或黄色的「牙垢」，也叫牙结石。

经常抽烟、喝茶或咖啡的人，一开口黄牙黑牙，就是牙结石被染色的缘故[2]。

第四次中国全国口腔健康调查使用牙签、牙线、牙膏、吸烟和看牙医与剩余牙齿数量显着相关 / 图虫创意

老一辈人会误认为“天天刷牙就不用洗牙”，但牙菌斑并不只存在牙刷能够到的地方。

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市立医院曾做过实验，让66名有慢性龈炎或牙周炎患者刷牙，刷牙前牙菌斑附着率大约79%，刷牙3分钟后附着率为71%，10分钟后附着率约17%，主要都残留在牙缝间[9][10]。

而一篇发表在《国际牙科杂志》的系统综述提到，牙结石堆积导致的牙周病和相关口臭问题，要通过专业洁牙或非手术牙周治疗（SRP）来改善，而漱口水和清洁舌头对牙周病没有帮助[11]。

所以即使日常每天有好好刷牙，也要去定期洗牙。

每个人都可能得牙周病

洗牙给你带来的好处，不仅是牙齿的干净白皙，还有后半辈子能好吃好喝的生活质量。

洗牙还能改善由牙菌斑和牙结石引起的口臭、牙出血和炎症，帮助恢复牙周软组织形态，维持牙槽骨高度，避免掉牙等。

这是因为，牙菌斑和牙结石引起的炎症，会向牙龈深处发展，引起牙槽骨、牙周韧带等牙周支持组织破坏，致使牙齿松动、脱落，破坏我们的咀嚼功能[10]。

从左上到右下，分别是正常状态、牙龈炎、中度和重度牙周炎，对牙齿、牙龈和骨头的影响也不同 / ClevelandClinic. (2023). Periodontal Disease (Gum Disease)

牙周病影响全球20%~50%的人口。《第四次全国口腔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我国成年人的牙周健康率只有9.1%。这可以理解为，在中国，超过九成的人都有牙周问题，只是严重程度各不一样[12]。

牙周病包含牙龈炎和牙周炎，牙龈炎是牙周炎的前身，也是牙周病中最轻微的一种。如果你的牙龈是漂亮的粉红色，质地坚韧，则说明它很健康。

但如果表现是牙龈发红、肿胀、容易出血、冷热敏感、口臭等，这是由牙菌斑内细菌所分泌的毒素令牙周组织发炎导致的[13][1]。

刷牙出血是牙龈炎的表现，该去看牙医 / 图虫创意

前面提到牙周病后期会导致掉牙，影响人的吃饭、说话，但牙周病的坏处不止于此。许多研究证明，牙周病还与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神经退行性变性疾病等全身系统性疾病的发生密切相关。

这是因为牙周病的病损区域，相当于在嘴里建立了一个细菌储库——作为体内的持续性感染源，会引发慢性免疫反应[1]。

此外牙周病还跟癌症有密切关系。一项前瞻性队列研究，研究对象为来自中国10个不同地区的51万名30-79岁成年人，与很少/从不刷牙的参与者相比，很少/从不刷牙的参与者的癌症发病风险，和和癌症死亡率，要高出超过10%，这种关联与消化系统癌症（例如，食道癌、胃癌和肝癌）的关联性更强[14]。

烟草中的多种有害物质，会刺激牙周组织或进入血液，造成牙周损伤 / 图虫创意

即使没有这些疾病，牙周病导致的牙齿脱落，也会影响老年人的日常生活。

有研究发现，用剩余牙齿数量衡量的咀嚼功能与某些慢性全身性疾病之间的关系，呈负相关。与有牙的老年人相比，≥65岁的无牙老年人的认知和身体功能可能更差[15]。

来自2015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研究（CHARLS）的数据，调查样本包括5230名受访者，平均年龄为72岁，发现大约30%的老年人没有牙齿剩余。而牙周炎是成人牙齿脱落的主要原因[16]。

牙黄黄，钱包光光

由于牙周病并不会立马致死或致残，前期症状也不明显，牙周病这个“沉默的杀手”很容易被忽视。例如很多人刷牙出血，会简单归因于“上火”，但其实这是牙周炎的表现。要找的不应该是消炎药，而是口腔科医生。

国际牙科联盟（FDI）于2020年发表的《口腔健康和全身健康：牙周病预防和管理的白皮书》中提到，机械性菌斑控制是成功治愈牙龈炎的关键因素之一，其中就包括洗牙和龈下刮治[17]。

 如果洗完牙后，牙缝变宽，说明牙结石之前占据了其中的位置 / 图虫创意

洗牙又叫“龈上洁治术”或“洁治”，就是把牙龈外的牙齿表面给洗干净。价格也相对便宜，私立机构一两百就够了，北京大学口腔医院洗牙大约500元左右。

而如果你的牙结石情况更严重，牙医会采用「龈下刮治和根面平整」（SRP）治疗，就是把器械深入到牙龈下面，也就是“牙周袋”中，刮除牙龈下面的牙结石和菌斑[18]。

SRP治疗就没有单纯洗牙那么愉快了——除了有我们从小就怕的“钻牙声”，能把手术巾哭透的痛感，还有单次疗程三千左右的治疗费用。

对不同程度的牙周炎进行龈下刮治示意图 / 图虫创意

但SRP治疗在牙周病中还算“温和”。因为到了重度牙周病，必须进行手术时，是要把牙龈切开进行清洁杀菌，把牙结石和肉芽组织刮干净，必要时还要修整牙槽骨，“刮骨疗伤”后再进行缝合。若牙龈、骨骼这些组织被破坏地厉害，还需要进行软组织移植和骨移植手术[19][20]。

同时，牙菌斑造成的另一问题，蛀牙，也是一笔不菲的消费。北大口腔补牙（不涉及神经）要五百左右一颗，但如果蛀地太深，影响到神经发展成牙髓炎，需要根管治疗和配牙冠，五六千块钱是要有的。

现在补牙、牙周病、根管等治疗，医保报销后能省不少钱[21]，但手术过程，没人能帮你省。别等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才想起来一开始需要做的，仅仅是刷牙、用牙线和洗牙[22]。

1921年，考古学者们在北京西南地区的周口店村龙骨山上，发现了三枚古人类牙齿化石，在生物学、历史学和人类发展史的研究上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价值[23]。

你的牙齿不需要做这么大的贡献，还是早早努力，尽量留住它们吧。

审核 / 李梦一

[1]默沙东手册.  (2022). 牙周炎.

[2]Cleveland Clinic. (2023). Dental Plaque.

[3]National Institute of Dental and Craniofacial Research(2023). Dental Fillings.

[4]中国网. (2017). 卫生计生委就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等情况举行发布会.

[5]中国政府网. (2012). 口腔健康：频繁塞牙需使用牙线.

[6]深圳市慢性病防治中心. (2020). 深圳市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报告.

[7]中国网. (2017). 卫生计生委就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等情况举行发布会.

[8]国家卫计委. (2017). 中国居民口腔健康状况——第四次中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报告.

[9]张广耘,魏兆君,王旭东,等. 慢性龈炎、慢性牙周炎患者刷牙时间与菌斑控制的关系[J]. 牙体牙髓牙周病学杂志,2003,13(3):159-160. DOI:10.3969/j.issn.1005-2593.2003.03.013.

[10]吉林省卫健委. (2020). 为什么口腔医生总推荐我们去洗牙？

[11]Deutscher, H., Derman, S., Barbe, A. G., Seemann, R., & Noack, M. J. (2018). The effect of professional tooth cleaning or non-surgical periodontal therapy on oral halitosis in patients with periodontal diseases. A systematic review.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dental hygiene, 16(1), 36–47. https://doi.org/10.1111/idh.12306

[12]深圳市卫生健康委员会. (2019). 为什么中国人逃不过「牙齿掉光」的宿命？

[13]American Academy of Periodontology. (2023). Gum Disease Information.

[14]Zhang, Xi & Liu, Ben & Lynn, Henry & Chen, Kexin & Dai, Hongji. (2022). Poor oral health and risks of total and site-specific cancers in China: A prospective cohort study of 0.5 million adults. eClinicalMedicine. 45. 101330. 10.1016/j.eclinm.2022.101330.

[15]Atanda, A.J., Livinski, A.A., London, S.D. et al. Tooth retention, health, and quality of life in older adults: a scoping review. BMC Oral Health 22, 185 (2022). https://doi.org/10.1186/s12903-022-02210-5

[16]Li, C., & Yao, N. A. (2021). Socio-Economic Disparities in Dental Health and Dental Care Utilisation Among Older Chinese. International dental journal, 71(1), 67–75. https://doi.org/10.1111/idj.12600

[17]国际牙科联盟（FDI）全球牙周健康项目工作组.《口腔健康和全身健康：牙周病预防和管理的白皮书》（二）牙周病是可以预防和治疗的吗?[J].中国口腔医学继续教育杂志, 2020, 23(1): 33-36.

[18]成都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 (2023). 科普时报 | 洁治和刮治，两种洁牙方式怎么选

[19]中华口腔医学会牙周病学专业委员会. 重度牙周炎的手术治疗专家共识[J]. 中华口腔医学杂志,2018,53(8):508-512. DOI:10.3760/cma.j.issn.1002-0098.2018.08.002.

[20]Mayo Clinic. (2023). periodontitis.

[21]湖北省医保局. (2020). 【图文解读】看牙的费用，医保能不能报销？

[22]中国卫健委. (2009). 中国居民口腔健康指南.

[23]中国政府网. (2006). 世界文化遗产——周口店“北京人”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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