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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垒重启人生让《美梦继续》| 赛博朋克2077征文比赛

赵垒 不存在 2021-06-07

编者按

夜幕下的城市,俨然是杀机四伏的水泥森林。受伤的人,如果一味地寻求复仇,势必会在这黑暗森林中迷路。作者赵垒擅长塑造赛博朋克的边缘人物形象,这次,他在小说中将角色们放置在精心设计的场景中,完美再现出游戏原作的氛围。


美梦继续

*科幻春晚 X 赛博朋克2077 征文比赛·示例文章


作者 | 赵垒

科幻作家,职业经历丰富,全职写作,创作小说字数已达数百万字。擅长描写心理与社会,作品多为科幻题材的现实主义叙事。代表作品为东北赛博朋克主题《傀儡城》系列。2018年5月出版长篇科幻小说《傀儡城之荆轲刺秦》。2019年被选为“微博十大科幻新秀作家”。入围2020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新星奖。


1、有些时候我会倒在地板上,能做的就只有微笑


残弹不到一半,歌蒂将弹夹插回去,就在这时一支冲锋手枪从门口探了进来。她立刻低下头,密集的枪声与子弹的呼啸同时响起,作为掩体的塑料餐桌瞬间出现了一排弹孔,有两颗子弹打在了防弹衣上,她忍住冲击带来的胸闷举起萨拉托加还击,结果却也只能把门口的人给逼回去。


她开始怀念康陶的典式,这时门口的人对同伴喊道:“那婊子没地方跑了。”


“把门口清空,抓活的,得把货追回来。”


另一个沙哑的男声落下,门口那具无头尸被人从外面拽了出去,地下只留下半只漩涡帮那标志性的红眼。


碗柜里还有一支手锯双管霰弹,她把枪取出来检查弹仓,两发都在,但外面至少还有三个人。


窗户可以出去,但这是十三楼,跳出去没有存活的可能。不过,也许摔死也比落在漩涡帮手上要好,然而外面的人没有给她做抉择的机会。一颗震撼弹砸向墙壁向她反弹而来。


突触加速器超频运转,她抬起霰弹轻扣扳机,震撼弹在客厅的半空中破裂,即使没有完全爆炸,闪光和声波依旧让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她只隐约看见有人闪身进来,剩下的一发霰弹打碎了那人的右手,但下一秒她持霰弹枪的右手也被斩落,那人很快,萨拉托加剩下的子弹全部打空了。那人没管她的左手,而是把螳螂刀捅进了她的腹部。


她忍住没有尖叫,可剧痛还是让身体难以动弹,透过耳鸣她听到沙哑的男声大声叫骂:“妈的,我说了要活的。”


“来一针止血剂,她死不了,回去再慢慢整她。”


用螳螂刀的人把刀身抽出来顺势将她抗在肩上,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扎入手臂,还扣在扳机上的食指松开了,枪从手中滑落。沙哑的男声大声招呼着让外面的人进来搜屋子,但是没有人回应。


那个声音沙哑的人脸上有一副蜘蛛眼,一对大,两对小,歌蒂看到他伸出手检查她的眼睑,想看她是否还活着。就在这时,那个人的嘴巴里探出了什么东西,她睁大眼睛,看清楚出来的东西不是舌头,而是沾着鲜血的刀尖。


一切发生的都很突然。


很快有人扶着她让她平躺在了地板上,那个用螳螂刀的人还站着,他的脑袋垂到了背部,只剩后颈上的一块皮连着身体。


一副奇怪的面具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她努力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疼痛让脑袋无法思考,她只感觉到有人正在按压她的腹部,似乎是想要止住出血。


“我打了止血剂,带我去找医生。”


戴面具的人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撕开她的袖子扎紧断臂。


歌蒂望着布满霉点的天花板突然觉得有点滑稽,居然被个戴面具的神秘人救了,这是哪部电影的桥段来着。


“你笑什么。”


戴面具的人疑惑的问,听口音似乎是个亚洲女人。


“我是不是在做梦。”


戴面具的人轻声一笑,用沾满血的手掐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将她抱起来。


外面在下雨,她能听到淋漓的雨声还有遥远的警笛,巨幅广告在夜雨中散发出朦胧的光。


这副场景兴许还挺浪漫的,她用胡思乱想勉力维持着清醒。


她想告诉戴面具的人最近的诊所在哪,但血已经涌进喉咙,她只吐出来一串血泡。


戴面具的人加快脚步,本就模糊的视线连成了一片残影。


恍惚间,她想起那个人的亚洲口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是哪里呢,随着记忆而来的是白兰地的甜香,聒噪的音乐,纹着moxie的女人。对了,是丽兹酒吧。


歌蒂眨眨眼想看戴面具的人身上有没有莫克斯帮的纹身,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维克多·维克托,小唐人街最好的义体医生。


她勉强挤出微笑,精神一松懈,意识立刻坠入了黑暗。


2、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很久


歌蒂隐约记得自己在昏迷中醒了三次,第一次维克多正在缝合腹部的伤口,第二次是在车里,她能看到大海,第三次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卫生间里有人在洗澡,毛玻璃后面是个女人的身影。


第四次醒来,她首先看到的是一盏碎了好几个灯泡的吊灯,身下是床,熟悉的旅馆霉臭沁入鼻腔。


她闭上眼正准备再睡一会,旁边突然有人说道:


“歌蒂是法国名字吧。”


她抬起头看到床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那是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亚洲人,看着已过中年,但头发依然一根根竖着,右边眼眶里有一只没有瞳孔和虹膜的义眼。从这些特征她推断出,这是康陶买下太平洲以后新来的中间人,老陈。


“歌蒂,听着不像是佣兵的名字。”老陈说。


“听着像是站街的,是么。”


她支起手想坐起来,但却没成功,右手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她把右手举到面前,结果只看到了包着绷带的断臂。


“看来不是做梦。”


随着长长的叹息她重新躺下来,老陈伸出了手,她用断臂把手挡开,然后用左手和背蹭着墙一点点坐起身子。


“是谁让你救我的。”


“你能想到谁。”


老陈从床头的小冰箱里取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过来。


她接过水想到前女友露西尔,但随后又想起她们已经有三个月没联系,何况露西尔也不可能知道她的情况,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人了。


老陈点了一根烟,将椅子拖到窗边然后坐下来说:


“想出来了么。”


“没。”


“那就别想了,是我让人去救你的。”


“所以,你也是为了那批货?”


上周她在中间人瑞吉娜的引荐下,从老陈那里接了委托去偷一批货,那是一批清道夫要卖给漩涡帮的植入体和药物。出于对瑞吉娜的信任,她都没去见老陈就接了委托。委托里说那批货是五套疼痛编辑器和八只歧路司Ⅱ型义眼,还有一盒兴奋剂,但实际现场的货物要多的多。


“也是,也不是。你偷拿了一批货对吧,你在创伤小组的时候就是因为偷拿药才被开除的,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你就当我是老毛病又犯了吧,那批货有什么特别吗?”


“那算是清道夫的半个家底儿了,康陶买下太平洲以后,大多数清道夫都被赶到了北区的老窝,那是他们孝敬给漩涡帮准备联手抢地盘的。你也知道,清道夫最近被打的挺惨,市场上拿不到什么黑货,价格就翻了几倍,你拿走的那一批可值不少钱。”


“可惜,你要早点告诉我,我还能多卖点钱。”


“你真的把货卖了?”老陈夹着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有什么问题么。”


“那你找中间商的眼光可真是有点差,漩涡帮没几天就知道你的名字了。”


也许,是吧。她咬紧牙关不去想这件事。


“货你是拿不回来了。”她说。


“我也没想拿回来。”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实话,我也没想好。”老陈打开窗户将烟头弹了出去,窗外有重型机械在施工的声音,她猜这里是太平洲南部的旅馆。


“你在城里有什么亲人吗?” 老陈望着窗外说:“你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漩涡帮找不到你,可能会去找别的人。”


“露西尔。”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老陈递来电话,她的手指像是拥有记忆一般自己打上了一串熟悉的数字。


三个月了。


呼叫音响了三声,接电话的是警察。



露西尔是律师,她们的关系一度发展到讨论要用谁的肚子来生小孩,当然这在歌蒂被创伤小组开除并起诉以后就全变了。露西尔作为她的辩护律师,帮她免除了牢狱之灾,之后两人的关系就画上了句号。


歌蒂能理解,换做是她,也不会跟一个明天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佣兵生孩子。


她们已经分手三个月,现在露西尔失踪三十三个小时。


NCPD没有任何线索,她挂掉电话,忍住想要出去把整个城市翻过来的冲动,开始思考。


首先,她需要一只手,而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不适合做接驳手术,这种状态会持续很久,所以还需要强化剂和兴奋剂。当然,还有武器和情报。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她递回手机说。


“算正式委托吗。”


“我没多少存款。”


她以为老陈会问那批货的下落,然而老陈只是点上第二根烟说:


“那就当是朋友间帮个忙喽。”


“作为一个中间人,你是不是有点太讲感情了。”


“我有说我是喜欢这一行才干的这一行吗。在这里等一会。”


说完老陈拿起电话走到门外,大约一小时后,一个穿着白衬衫和短裙的中国女人打开了门。她记得那个女人,那是莫克斯帮新来的超梦编辑,周晓。在丽兹酒吧大多数人都觉得,周晓那身打扮和义体就是个不愿意放下身段的公司狗。歌蒂得承认,被第一印象给骗了的也包括她。


“你那张面具上画的是什么。”她问。


“京剧脸谱。”


周晓带来了一整套的军用强化针剂。她在创伤小组受过不少伤,那些针剂什么效果她都清楚。在身上扎了四个小洞之后,她便可以只用左手翻身下床了。但这还不够。


“手呢?”


“现在没有时间帮你定制合适的义体,”周晓说:“我们手上只有通用的工作型义体。”


工作型义体只有标准模板,歌蒂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没有合适的尺寸,没有贴合的皮肤,触觉只能满足最基本的工作,还有最重要的,她得拿掉右臂肘关节以下多余的部分。


“你知道这儿哪有诊所吧。”她没有迟疑。


周晓点点头向外走去,歌蒂跟在后面,旅馆的半边罩着防尘布正在改建,她们从三楼下去,一楼就有一个还没挂牌的诊所,里面的设备不少都还没撕开包装。


诊所内屋有一个全自动的手术台,周晓调试设备的时候老陈回来了,他带着一只通体泛着廉价塑料白的义手。


“先凑合着用吧。另外我查到点事,露西尔是傍晚在事务所被绑走的,当时的保安负责人声称什么都没看到,当然监控里什么都没有,负责人叫杰克·拉夫提。”


“我知道那个人。”


歌蒂一边说一边遵从周晓的指示坐到手术台上。固定带绑住手脚,扫描器构建出断臂模型,手术流程在几秒间设置完成,切割刀就位,骨锯的嘶鸣在耳边响起,周晓将一副塑胶牙套塞进她的嘴里说:


“兴奋剂会降低一点痛觉,但也会减弱麻醉的效果,现在也没办法给你植入痛觉编辑器。”


“我知道。”歌蒂含糊不清回答。


“要我讲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吗?”


她盯住周晓的脸咬紧牙套。


“丽兹不少姐妹都想跟你上床。”


这她也早就知道,她以眼神示意‘你的意思如何’。


“大部分情况下,我还是喜欢男的。”


话音落下,剧痛钻心。


3、每当迷失的时候我都会想办法让一切拥有意义


杰克·拉夫提,歌蒂记得那个人,过去她每次去接露西尔下班,都会透过事务所的玻璃看到那个人贪婪的目光,而露西尔每次都会打趣说,杰克看的其实是她。


杰克曾在陆军服役并通过了特种部队的考核,后来还混过六街帮,所以他走在科罗纳多农场的街上觉得没人敢惹他。这就给了歌蒂机会。


老陈借了她一辆科尔比旅行版,后备箱里有一把带消音器的莱克星顿手枪,一根配了铅块的警棍,还有一把电击枪。歌蒂检查了一下电击枪的最大功率,觉得这个就足够。


午夜时分,歌蒂载着昏迷不醒的杰克,停在了太平洲南部一间待拆除的废弃仓库门口。她把杰克拖进去,用铁丝把他跟一把钢管椅绑死,然后给他打了一针兴奋剂。


“动作挺快呀。”老陈叼着烟出现在门口。


歌蒂没有理会,杰克在她面前悠悠转醒。


“哦,歌蒂。” 杰克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终于想起找我玩了?”


她抄起警棍抽向下巴,铅块撞击骨头发出沉闷的响声。


“露西尔是谁绑走的。”


杰克吐出碎牙,咧开满是血的嘴露出笑容。


“就你这下子还不如我玩SM来的刺激。”


歌蒂丢掉警棍拔出手枪指向杰克的膝盖,这时她的视野开始发黑,眩晕让她天旋地转几乎倒下。这是兴奋剂褪去效果以后的副作用,老陈从后面扶住她然后递来一支烟道:


“你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


“哎呀,亲爱的歌蒂呀。”杰克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道:“什么时候换了口味啊,品味也太差了,哥下面可比这猴子大多了。”


“不错,不错,是个硬骨头。”


老陈用那支白色的义眼打量了一番,然后出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捆硅橡胶加热带。


歌蒂把半根烟踩灭问:“你要把他烤熟么。”


“不不,对付这种硬汉要温水煮青蛙。你去睡一会吧。”


歌蒂不知道老陈准备干什么,不过看到杰克害怕得试图挣脱铁丝,她便放下心回到旅馆。


她先洗了一把脸,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面孔,恐慌在她的心中开始蔓延。


露西尔可能已经死了,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可能更糟,歌蒂对自己说,露西尔可能正生不如死。


她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一躺到床上便迅速沉入了梦乡。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躺在沙发上,露西尔依偎在怀里,向她抱怨着她在沙发上留下的一滴咖啡渍。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刺眼的阳光走向仓库。


杰克赤身裸体,连人带椅子被铁链倒吊在仓库的半空中,他的身上遍布着红褐色的痂,那是重度低温烫伤后皮下组织坏死的迹象,脓液沿着他的脑袋一滴滴落下来,地上还有一大摊黄色的尿液。


大约一个小时后,老陈打着呵欠来了,他走到杰克旁边晃了晃铁链说:


“我觉得,你得放下自己还能活着回去的念头。”


杰克以一串呻吟回应,老陈俯下身子凑到杰克面前道:


“你受过抗折磨的训练对吧,他们是不是教过你——军人的职责和荣誉之类的玩意,让你觉得死了还能盖着国旗埋进墓地。”


说到这,老陈发出一声让歌蒂毛骨悚然的冷笑。


“现在我来告诉你,人死了就会像这样化成一滩烂肉,没人愿意多看一眼。我可以把这个把戏玩很久,现在你还有让一切结束的机会,等到你的脑子开始流出来的时候,你就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给我个……痛快吧。” 杰克带着哽咽哀求道。


“我只需要,一个名字。”


4、就让我们自由发挥


“你真的只是个中间人吗。” 歌蒂仔细审视着老陈的脸问。


“我说了,我又不是因为喜欢才干这一行的。也许你该再去抓几个漩涡帮的来。”


老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将汉堡塞进嘴里。


歌蒂看了一眼仓库中间那具像是开始腐烂的尸体说:


“你应该有自己的情报网吧。”


“是有,不过有时候还是老办法来的快,你要觉得还有时间,也可以等等。”


时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她从老陈手里接过纸袋,以同样机械的方式把汉堡填进胃里。她已经打定主意,下午就去北区抓两个人来问绑走露西尔的道格拉斯在哪。


然而,中午周晓就带来了坏消息。


“有一部露西尔做主角的黑超梦,在凌晨传进了圈子。”


“什么内容。”歌蒂压住怒火问。


“超梦的内容劝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我查到上传的人叫洛克。”


周晓递上装有洛克数据的芯片,歌蒂接到手中,一边将芯片插进后颈一边向外走去,这时老陈在她身后喊道:


“嘿,你得知道,这种从一个人嘴里问另一个人名字的事儿,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


“用不着你告诉我。”


她当然知道,这种事最终只能留下一地尸体。


洛克·帕德里克是一档夜间脱口秀的主持人,收视率不怎么样,所以平时还会干一些超梦评论的活儿。


洛克白天在公司广场的大楼里上班,她没有下手的机会,不过在停车场她找到了洛克的那辆古德拉复仇者。


她一直等到傍晚,洛克显然遵循着高层人士的安全法则,活动区域没有离开市政中心,不过到七点时,他走进一家靠近海伍德的脱衣舞酒吧,并且没过一个小时,就喝多了从后门溜到后巷小便。


晚间夜之城的小巷,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对付洛克不需要铁丝,胶带便已足够,那个一头金黄碎发的小个子男人在看到仓库里的尸体之后,就吓破了胆。


“我有创伤小组的合约。”洛克坐在同一把钢管椅上大声叫道:“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你的合约一个月前就到期了。”


歌蒂拿着警棍,觉得根本没有动手的必要。


“我是洛克秀的主持人,节目十点就开播了,他们找不到我NCPD马上就会开始全城搜捕。”


算了,歌蒂改变主意,还是打掉几颗牙好了。


“让我玩一下怎么样。”


周晓拎着个小包走到洛克后面,歌蒂退到一边看着周晓取出超梦头环,戴在洛克的头上调成记录模式。


“你们要多少钱,我给,我给。”


洛克还在做最后的抵抗,周晓试图将一个玻璃杯塞进洛克的嘴里,但没有成功,她索性把下巴掰到脱臼,将杯子硬塞了进去,接着她又用防水胶带缠满洛克的下半张脸,然后双手捧住那张脸,用愉快的语气说:


“你是不是评论说,莫克斯帮做的超梦都是不入流的意淫?”


洛克瞪大眼睛发出一串惊恐的呜咽。


“你是不是说,其实我们都想被大棒子操。”


没有等洛克发出声音,周晓双手用力,玻璃杯在口中碎裂。


“你话真他妈多。”


白皙的双手挤压揉搓,洛克翻起白眼,流出泪水,裤脚滴出一片液体。


周晓折腾了大约十分钟,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歌蒂心知肚明,她转开脸去发现周晓的小包里有一个超梦头环,取出来以后她看到里面还插着芯片。


“来一场真正的脱口秀吧。”周晓拉住胶带的边缘,语气里逐渐有了一股熟悉的冰冷。


在非人的惨嚎响起之时歌蒂回到车里,恐慌已经压过了她的理智。


露西尔到底在哪,她怎么样了。


即使知道超梦里绝对没有什么好事,歌蒂还是毅然决然的戴上了头环。


光芒闪过眼眸,知觉开始重合,一种不同于恐慌的绝望不断的注入心房。


歌蒂感觉好像是再度坐上了手术椅,四肢捆死,无法动弹,闪着寒光的医疗器械遍布在周围,这一次面前的不是周晓,而是一个陌生的男性。


“准备好交代了吗?”男人操着浓重的东欧口音说。


“我说了,不知道她在哪。”


她听见露西尔的声音,就算面对着这种绝境,露西尔的语气里依旧维持着出庭时那不容置疑的正确。


“没事,就算不知道也没事。”男人走到一旁启动手术台,“反正只要我们把信息放出去,你的歌蒂就肯定会找过来。现在开始好好表演吧。”


本应该面对操作员的显示面板被推到前方,上面显示着正在执行剥离人工皮肤的程序。红色的警示栏表明受术人并未注入麻药。


锋利的手术刀在右臂画出红色的线,鲜血在缝隙中凝结成珠,不锈钢钳粗暴的探入伤口,夹住皮肤。


尖叫声响起,她重获了自由,此刻她发现尖叫来自于自己,压抑到极限的感情开始爆发,狂乱的情绪冲击着大脑。她已分不清哪一种痛苦是属于自己的。


身体不受控制似的拉开车门,然后拔出手枪跌跌撞撞的冲进仓库。


“她到底在哪!”


尖叫让话语难以理解,不过洛克此时嘴巴和下巴已经消失不见,也没法回答问题。


也许该换一个目标,她如此作想,但手指却扣下扳机,子弹钻进洛克的脑袋带出一片粘稠的液体。


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理智已经断线,枪口调转对准了另一个人。


5、他们说未来充满生命之光,但金钱才能让世界运转


“你们这两个疯子,变态。”


歌蒂将枪口对准老陈,一个猜想从脑海深处不经思考进入了表层皮层。


“这都是你们计划好的,是不是?杀清道夫,偷漩涡帮的货,再利用我继续屠杀,是不是?植入体,药物,短缺涨价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右手的食指没有任何感觉,是不是已经开过枪了?


在意识理解现况之前,她将枪口指向了手握短刀的周晓。


“你说得没错。”老陈抬起右手将枪口引向自己道:“我的任务就是打击清道夫,植入体和药物短缺涨价也确实是我一手造成的。你也确实杀了不少人,但是你好好想一想,你的事情都是我们造成的吗?”


她已无法再承受更多痛苦,将过错推给别人永远是最轻松的办法。


“我其实知道你把货弄到哪里去了。”老陈点上一根烟说:“你便宜处理给了信得过的义体医生,还有一部分药物低价给了周围的人。就跟你在创伤小组干的事儿一样。”


“你早就知道?”


“不算早,不过是把一些信息拼凑了一下,猜了个大概。你知道是谁出卖了你吗?”


她能想起很多名字。


“你楼下有一对单亲母子,母亲肝功能退化,所以你五百块卖了她一副解毒器对不对?不巧的是她儿子是个从漩涡帮买货的毒虫。”


情绪扬起的尘埃在真像面前逐渐落定,她垂下手,食指离开了扳机。


“冷静下来了?”


痛苦无法在脑中找到出口便转向心脏,脆弱的神经让肺部缩成一团,止住的呼吸让心房几乎爆裂。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成了个赛博疯子。”


“你闭嘴吧。”


周晓打断老陈的话,走上前一手握住她的枪一手环住她的脖子,让摇摇欲坠的身体有了一个暂时的依靠。


歌蒂感觉脸上好像湿了,但她的眼里没有眼泪的痕迹。


那到底是谁的泪呢,她想起超梦离线的最后一刻,皮肤被剥离身体,疼痛像烙铁一样灼烧着神经。痛觉抑制训练让她可以忍耐。


但露西尔呢。


该死,她本应该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本应该在清晨的阳光中苏醒,本应该在上层的公寓享受生活,本应该……


“你们从洛克嘴里问出什么来了么。” 歌蒂喘了口气将周晓轻轻推开。


“还好是问出来了。”


老陈从洛克的喉部取下发声器说:


“运气不错,有一个名字,伯奇,清道夫的人,还有一个地址,在北区,是漩涡帮的工厂。我想你应该需要更好的装备和更强的火力。”



废弃仓库的一个街区外就有一间崭新的仓库,更大,更干净,两米高带电网和动作探测器的围墙也更安全,还有两个健壮的动物帮守着大门。


一个在抽烟的动物帮守卫看到老陈和身后的两人,笑着打起了招呼。


“呦,老陈,你怎么老是带着女人,进去办事能不能大点声,兄弟几个也乐呵一下。”


另一个守卫把歌蒂打量一番说:“可别了,说不好是谁会叫呢。”


老陈扬起眉毛,握起右手在两腿间比划了一下。


围墙里面停了三辆货车,工人正有条不紊的把货物搬进仓库。


老陈从货车里拖出几个箱子,箱子里是摆放整齐的植入体密封盒,透过塑料盒身,可以看到里面是掌部智能连接。歌蒂还在创伤小组的时候,手里用的就是这一种。


“典式你用的习惯吗?”


“非常习惯。”


“我倒是觉得那玩意威力不行。”


老陈打开一个漆有康陶标志的箱子,从里面拿出把卓式霰弹枪。


“卓式弹夹太占地方了,而且不好装弹,小组行动还行。”


歌蒂还是选了熟悉的典式。她本以为这里是一个武器库,结果发现除了一小部分康陶的武器外,大部分都是医疗器械,植入体,药物,以及替换用的义体。


“你是打算把清道夫赶出去然后自己占领市场,是么。”


“我要说我只是负责补充创伤小组的补给,你信吗。”


说话间老陈从车里拿出了一顶创伤小组的制式头盔。


“我手上的货更便宜也更干净,不过你应该理解,在夜之城想干点好事可真是太难了。”


“你话说的倒是挺好听的。就凭你早上那些手段我可不信你会做什么好事。”


“我又不是……”


“又不是因为喜欢才做的,行了行了,我知道。”


歌蒂整理好装备,她选了三把枪,带消音器的莱克星顿,典式,以及周晓手上的大口径左轮手枪。她以为老陈才会掏出那么古板的玩意。


“这是我的收藏品。”周晓哼了一声说:“用完了记得还给我。”


“我倒是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北区的工厂向来是禁地,创伤小组看到目标在那边至少会派出两个小队。她明白自己可不是什么孤胆英雄。


“好哇。”


周晓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意思,画着京剧脸谱的面具早早就拿在了手里。


“那就让我们好好玩一场吧。”


6、我们的活法也大同小异


夜晚的城北工业区没有猎物,只有猎手。歌蒂抓到一个落单的漩涡帮混混,她用一颗子弹打碎肝脏,那人痛快的交代了绑走露西尔的道格拉斯也在那个工厂,另一颗射进脑袋的子弹表达了谢意。


两条线汇到同一个地方,歌蒂在工厂一个街区外停下车然后步行前进。


周晓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与街道格格不入,可一旦隐入黑暗她便如不存在一般了无气息。


歌蒂见识过荒坂的赛博忍者,他们的武士刀足以吓退持枪的人,但周晓的短刀看起来毫无威胁,除非刀在身体里转动,否则都不会感觉到。


工厂外围的守卫早就严阵以待,不过或许是没料到她们会来的那么快,有一个角落的自动炮台还没设置好。消音器减弱的枪声在冷风中犹如耳边的呢喃,生命随之安静而迅速的消散。


厂房监控室的黑客试图呼叫外围的守卫,砸向后颈的刀柄停住了他准备按下警报按钮的手。小小的亚洲杀手似乎对他另有安排。


工厂有两层地下工作间,出口只有一个,一旦警报发出,最近的援兵将会在五分钟内赶到。


歌蒂与监控室的设备建立链接,摄像头的画面排列在头盔的面罩之中,然后她把卷帘门全部放下。还有一个侧门,工厂里有很多能堵住门的东西,然而周晓把昏迷的黑客抗到门口,用胶带缠住嘴摆成大字形,接着用找到的射钉枪把那个倒霉蛋钉成了一扇肉门。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们是疯子。” 歌蒂发现自己是笑着说出来的,“帮我守住出口。”


说罢歌蒂准备进入地下,这时周晓拉住了她的手。


“我既然答应你来了,就不会自己一个人走,我会一直守到你出来,别让我下去把你抱出来。”


面具之下是什么表情歌蒂大概能想象,隔着自己的面罩她只能拍拍周晓的肩膀。然后,她转身向下。


楼梯是室内作战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她控制住脚步让枪口始终对准拐角。


面罩显示的信息让创伤小组时期的记忆奔涌而来。


那些被帮派占据的大楼,子弹不知道会从哪个方向穿墙而来的贫民窟,暴露在火线之下的广场。即使受过无数的战斗训练,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帮派份子和嗑药嗑到神志不清的赛博疯子,战友们依然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为什么要救那些视他们生命如草莽的客户呢。


为什么不能把药分给被误击的民众呢。


要把子弹射进脑袋只需要把枪瞄准然后扣下板机。


要把子弹从脑袋里取出来要一整套设备和专业的医疗知识。


杀一个人很简单。


救一个人很难。


但救人让这个城市更好了吗,还是说只是一场自我满足的美梦。


行至拐角,她把枪横在胸前绷紧双臂锁住准星然后微微探出身去,另一边有一个人已经察觉上面的异状正握着枪观察楼梯。她率先开枪,子弹击碎下巴,疼痛让那个人扣死扳机,子弹擦着墙射来,她迅速缩回身子。


没必要再安静了,她投出震撼弹,被打碎下巴的人死了没有她不清楚,总之往眉心补一枪没错。面罩扫描显示那个人就是绑走露西尔的道格拉斯,但现在没功夫管这些了。


地下一层曾是食品生产车间,被漩涡帮改成了义体组装站,监控可以看到的人有三个,她拔出典式,探测雷达与监控画面交叉运算,两秒间弹道算成,接着她把枪探出去,雷达瞬间完成修正,飞出的子弹在半空中二次点火像萤火虫一般飞向目标的脑袋。


画面中的三人倒下,但枪的雷达在刚才探出去的那一刻侦测到右侧高台上还有一个人,射击只完成了初步锁定,子弹没打中头,她听到惨叫换成左轮冲出去。那个人被打中肩膀靠在了墙上,她在移动中举枪瞄准,第一枪打断右腿,第二枪打碎胸膛。巨大的枪声回荡在车间,惨嚎戛然而止。


一层肃清,二层是员工休息室和洗浴室,面积不大,她站在休息室门边探身观察,左侧浴缸的冰水里泡着一个女人,没有等面罩扫描完毕她就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因为脑袋已经脱离身体摆在了浴缸边缘正对着门口,那颗人头她很熟悉,熟悉的栗色中长发,薄涂的枫叶红唇彩。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子弹飞来打碎面罩的下颚部分她才猛然收回脑袋。


“嘿!歌蒂!”里面的人喊道“这是兄弟们用完剩下来的部分,你要喜欢可以带回去。”


此时此刻,一直压在歌蒂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她一直担心的部分,一直害怕的部分成为了现实。沸腾的怒火被落下的石头暂时抑制。她冷静的投出震撼弹,然后稍微等了一下,不出所料爆炸响起的同时密集的子弹从门口倾泻而出。


等到枪声停歇她左手持典式射出一串子弹,在保持火力的同时她闪身进屋,迅速绕到桌子的侧翼。


伯奇手持两把冲锋枪蹲在桌子边上,左轮开火,第一颗子弹夺走左手的武器,第二颗子弹夺走右手的武器,伯奇倒在地上,第三颗子弹夺走两腿间的武器。转轮里还剩一发。她收起枪,握紧右手。


第一拳将下巴砸歪。


第二拳将鼻梁砸断。


第三拳将眼球砸进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拳,直到头盔中传来周晓的呼叫她才意识到自己砸的只是一滩烂肉。


来了两辆车的援兵。她把露西尔的头收进背包,然后在房间里留下一颗燃烧弹。


走上楼梯的时候歌蒂退出典式的弹夹,残弹不到一半,但这一次备弹足够。


7、直至黑夜褪去,白昼来临


太阳从海平面遥遥升起,歌蒂在车里苏醒,连续两天使用兴奋剂让她全身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她挣扎着坐起来,眼角有两行泪痕,她揉揉双眼将其抹去。刺眼的晨光引得头疼欲裂,她只好暂时缩回后座。


没过一会老陈坐进驾驶座并调暗了车窗。


“太阳有时候让我很恶心。”老陈递来一杯咖啡说:“晚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它居然还好意思腆着脸升起来。”


“然后呢,你是怎么说服自己接受的。”


“也没啥,想到地球另一边有人跟我想的差不多,就平衡了。”


歌蒂笑了一声,将苦涩的液体灌进喉咙。


“你还有烟吗?”


“能没有么。”


递来香烟的手悬在半空。


“帮我点上吧,不想动了。”


老陈一抬眉头,将两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然后探过来把烟放进了她的嘴里。



“你的货什么时候进入市里?”她问。


“很快。市场上不会再缺义体和药物了。”


“然后呢,你打算卖多少钱?”


“不会卖得像你那么便宜,但至少让人用得起。”


“别告诉我你是真打算做好事。”


“春天到了我心情好,做点好事积点德有什么问题吗?”


一口尼古丁进入肺里,她说:“清道夫不会那么容易就把市场让出来的,你的好事也没那么容易做。”


“我知道,老实说,我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快跟漩涡帮联手。”


“北区下面就是小唐人街,那里只有莫克斯帮,她们还没多少人。”


老陈嗯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并不说话。


“我对小唐人街还是挺熟的,你还有什么活给我么。”


“活是干不完的,复仇这事儿跟毒品一样让人上瘾,你得先休息休息,放松一下,我可不想跟赛博疯子打交道。”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要说什么复仇没有意义的屁话?”


“但它确实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让你爽而已。你杀多少帮派份子都会有人补上来,而你心里那个空洞永远都补不满。有这时间你不如找个人上下床,爽完了说不定还能收获点新的感情。”


“把你那说教省省吧。”


“不是说教,对付清道夫和漩涡帮的任务差不多结束了,接下来我要对付的是军用科技,就怕到时候你不愿意接那些活。”


“你为什么要找军用科技的麻烦?”


“因为他们手上有便宜的枪,康陶的货虽然好,但不是谁都用得来,补给也是个问题。”


“便宜的义体,便宜的药,便宜的枪,康陶到底想干什么?”


歌蒂稍微做了一下联想,但无法得出准确结论。


“你知道夜之城的巨头公司最怕什么。”


“股票跳水?”


透过后视镜,她看到老陈嘴边浮现起一丝险恶的笑容。


“是没法控制的东西,股票跳水算一个,不过还有什么比吃饱了,身体健康,手里没钱但是有枪的民众更没法控制呢?”


“你说得好像康陶就不是巨头公司了一样。”


“在你印象里,是不是所有大事都是公司在背后搞鬼,我给康陶办事又不代表我是康陶的人。”


“你要说康陶为了站稳脚跟,打压荒坂和军用科技才搞这些事我还能理解,你不是康陶的人,那你又是为谁办事呢?”


“不能是为了自己?”


“怎么,你也要学强尼银手煽动民众来对抗公司?”


“你看我像是玩摇滚的么,再说强尼银手在召集歌迷围攻荒坂大楼的时候,可没给他们发枪。”


“因为他知道那会死更多的人。”


“在市中心引爆核弹死的就少了?”


“那是因为……”


核弹是军用科技放的,歌蒂不想把话说完,无论如何,强尼银手都默许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写歌唱歌是一码事,围攻荒坂大楼是另一码事,她并不知道五十年前的情况,也许……也是为了某个人?



老陈看她没打算说下去,便呼出一口烟气活动着脖子说:


“你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时候很奇怪吗?报仇的时候可以为了救一个人杀无数人,从不考虑打死的人是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可为一个没法确定的事情,却又连牺牲一个人都不能接受。难道不正是因为整天抓着这种微小的希望不放,才让公司总是立于不败之地?”


“那么打败公司之后呢?除了一片废墟还有什么?”


“我又没说要打败公司,一个会跟随风向改变立场的东西也不可能被打败。我要做的不过是扇点风,让新的一年红红火火。你要是不接受,我们也可以就此别过,毕竟,你欠我的也就只有人情而已。”



两周后,丽兹酒吧


歌蒂平时不怎么穿高跟鞋戴耳环,所以当她穿戴上这两样东西来到酒吧,熟人们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嘿,歌蒂。”看门的小妹将棒球棍扛在肩上,招呼道:“气色不错啊。”


“事实上,”歌蒂捏了捏那个小太妹的脸颊说:“我感觉好极了。”


此时的酒吧人声鼎沸,莫克斯帮在这里经营的超梦体验俱乐部大受好评,据说新出品的超梦除了一流的体验,还带有某种催人深思和反抗的东西。纵使公司的评论家们依旧评价其为没有深度的意淫,但依旧挡不住莫克斯帮出品的超梦风靡市场,新来的超梦编辑功不可没。


歌蒂坐到吧台的边缘,酒保认出她,立刻摆上两个杯子。


“歌蒂,好久不见。”


“也就一个多月吧。”


酒保讪笑一声说:“老样子,一杯白兰地,一杯冰水?”


“老样子。”


“听说你最近干了几单大的?”


“我又不是因为喜欢才干的。”


话音落下,身侧响起一声轻笑,周晓出现在吧台旁。


“你怎么也学起那老烟鬼说话了。”


“事实如此嘛。”


“葬礼办完了?” 周晓问。


“上个星期就办了,海葬。把骨灰洒进太平洋……这话以前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这下她也算是如愿以偿。”


“放下了?”


“难说,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是过去抓着我不放,还是我拽着过去不放。”


“这种事没必要想清楚,你还能到酒吧来喝酒,那就没什么问题。”


“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未免也太可怜了点。”


说着,歌蒂翘起长腿转身面向周晓,在眩目的灯光下,那副亚洲脸庞并不显眼。


“周小姐,请你喝一杯如何?”


“我不太会喝酒。”


“那更好,尝试一点不熟悉的东西,换换心情。来一杯百利甜。”


酒保挤了一下眼睛,对她点这杯酒的意思心神领会。


“算了,这里也没位置。”


“你们都是这么腼腆的吗?”


歌蒂伸出手将准备离去的周晓揽到身边。


“周小姐晚上有时间吗?”


“也许,有。”


得到答复,歌蒂含住一小口白兰地,将周晓拥进怀中。她用舌头把酒送到另一只柔软的舌头上,她用力抱住那副娇小的身躯,吻因太过热情而疼痛。


“Mon petit tueur(我的小杀手),让我们美梦继续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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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水母
题图 《赛博朋克2077》游戏原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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