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脑是语言脑？脑子：你闭嘴丨拨云见日 破解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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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揭露脑科学及相关学科存在已久的谣言，帮助大众擦亮双眼，认清真相，“脑人言”科普团队举办了本届“拨云见日 破解迷思——破除脑科学谣言科普征文大赛”，两次审核通过的文章将会从今日起陆续发布在“脑人言”微信公众号。这篇文章是本届征文大赛入选的第一篇科普作品。
撰文丨Litchi（中科院心理所硕士生）
排版丨小箱子&双鸭山学长
00
前言
我有一个朋友，因常年沉迷韩剧无数次立志学习韩语以摆脱看生肉（无字幕翻译原版视频）的绝望，然后看着那本《韩语从入门到精通》在桌角生灰。
（改编自淘宝）
我调侃她，好好的年纪正是学习的鼎盛期呢，偶像的力量呢？
这厮哀嚎，人家都说二十不惑，三十而已，我这年纪不上不下的脑子属实不够用，要是让我回到十年前，指定行。
01
大脑的语言功能：
左半球的地位不可撼动
如果我们对大脑稍有了解，就会经常在各种媒体报道中看到左脑又称“语言脑”，右脑又称“空间脑”这样的观点。似乎左右脑各司其职，相互独立。
大脑功能偏侧化
（https://brainworldmagazine.com/）
这种大脑左右半球的功能分离得从Sperry和Gazzaniga的裂脑实验说起。癫痫病人的胼胝体切开后，能够看到或者感觉到双侧视野的物体，却不能说出左侧视野的物体，表明右半球不具有语言产生能力。Gazzaniga还做了一系列语言理解、空间、情绪相关的任务，提出人具有左右两个脑的观点，每个脑有不同的复杂功能。
那么左右脑是否就是相互分离，互不干扰的呢？大脑的语言功能研究史也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我们理解这个问题。
语言是一种先天基因和后天环境共同作用的能力，从出生时起，我们就会发出咿呀学语。而脑科学研究逐渐揭示了大脑的语言功能区，其中，对脑损伤病人的研究将语言功能定位到大脑左半球。
十九世纪下半叶，法国医生Broca发现她的一位病人在语言产生存在障碍，仅能发出“Tan”的音，他的左侧大脑额叶后下部（后被命名为Broca area，布洛卡区）损伤。因此，Broca认为人们的语言功能位于大脑左半球。Broca区与言语产生有关，是运动语言中枢。
紧接着，来自德国的Wernicke于1874年报告的病人左侧颞叶后部受损（后被命名为Wernicke area，韦尼克区），病人的言语理解有困难，Wernicke区被认为与言语感知和理解有关，是言语感觉中枢。
而Dejerine在1892年报告一则病例，与上述损伤不同，这位患者则失去了阅读能力（词盲），病人的右侧视野缺失，即左侧的腹侧枕颞联合区（ventral occipital temporal, vOT）受损，而其他区域正常。该区域与阅读能力有关。
Broca区和Wernicke区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
失语症和失读症病人的研究初步将语言功能定位到左半球，随后涌现出大量有关语言的神经层面的研究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点。
然而，这是否意味着一旦大脑左侧功能受损，语言功能就会丧失？
大脑可没这么脆弱。
02
右半球的弥补作用：
左半球你歇着，我上！
对于健康成人来说，大脑的语言功能是左偏侧化的。与成年人一样，婴儿和儿童的语言功能也表现出左侧化趋势。但是，大脑的功能不是一成不变的,儿童和成人的大脑语言激活模式有所不同。年幼儿童的语言功能在左右半球均有显著激活，而布洛卡区对应的右侧脑区的激活随年龄减少。也就是说，尽管语言功能随年龄呈左侧化发展，但在生命早期右半球同样对语言加工有重要贡献，只不过这种贡献在整个儿童期逐渐减少[1]。
儿童到成人的语言激活脑区，上为左脑，下为右脑
（Olulade O A, et al. PNAS. 2020）
在更广泛的人类群体中，如在非常年幼的儿童中，任何一个半球的损伤都会导致语言缺陷，这表明在生命早期大脑的语言功能是对称分布的。而左半球功能损伤的群体，如围产期（怀孕28周到产后1周）中风的婴儿在随后的发展中可以恢复右脑语言功能，这表明右半球的参与是很重要的弥补机制[1]。此外，一些特殊发育障碍的群体，大脑会表现出语言能力的异常偏侧化。如自闭症（autism，也称孤独症），左半球的语言相关脑区激活异常，右半球激活反而大于左半球，且随年龄的增长这种右半球激活优势也逐渐增加。但是无论如何，这种右半球的激活优势从婴幼儿时期（12.5个月）就开始出现[2]。再如阅读障碍（dyslexia），阅读障碍在语音加工任务中右半球脑区激活能够预测随年龄发展阅读水平的提高，右半球脑区同样与阅读有关[3]。
对于左半球功能损伤的儿童或是特殊发育障碍的群体中，语言功能并不一定表现出左侧化优势，右半球对这些人的语言发展起着重要的弥补作用。
1000个人就有1000个不同的大脑，在脑科学研究中，我们永远无法忽视的是大脑结构和功能的个体差异。即便有95%的人表现出语言功能的左半球优势，剩下的5%也不容忽视。
左半球是语言脑？
脑子：请用全面的发展的眼光认识我。
03
二语习得的不同：
左右脑的共同作用
让我们回到朋友的问题。
与母语加工不同，非母语的语言学习涉及更加复杂的神经机制。
尽管母语学习与左侧脑区有关，外语学习却需要双侧脑区的参与。既然左右脑均会参与到语言学习，为什么教育学者们强调二语学习越早越好, 成年人学习外语与儿童期学习有什么区别呢?
儿童期的大脑可塑性强，能够快速高效的学习一门语言。刚出生的婴儿就会对人类某些语言特征类似的声音高度敏感。1-2岁的儿童一周能够习得10-20个新词，词汇量快速增长，这一时期又称词汇爆发。2-3岁的儿童在仅仅1-2次的暴露后就能够习得新词（fast-mapping）[4]。此后词汇量持续增长, 3-6/7岁是人的一生中词汇量增加最快的时期。
儿童在学习外语时也具有自动化的优势，在接触非母语时，双侧脑区能够快速建立起非母语词汇的记忆痕迹[5]。而成年人虽然可以快速习得母语词汇，但是在学习非母语时不能建立起快速的神经适应机制[6]。如果一个人正常健康的成长，那么在成年后大脑的语言功能基本完成左偏侧化, 尽管如此，成年人仍然可以使用各种学习策略来学习外语，特别是在语法规则和语义的学习，这同样需要右脑的参与。
我们无法否认在语言学习的敏感期内尽早接触外语具有一定优势，但这绝不意味着成年人学习外语比儿童困难。二语学习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不仅与年龄有关，还受到环境、心理、认知、第一语言、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而主动学习可以帮助我们二次开发大脑，使大脑保持年轻与活力。
（源自《神探夏洛克》）
“我老了，学不来语言了”
脑子：“你闭嘴”。
从全面的发展的眼光认真审视我们的大脑。
然后就会发现，脑子可真是个好东西，而且我也有。
04
后记
把这些文章发给朋友后。
“小孩子学外语，用他们的左右脑。成年人学外语，用他们的左右脑。而我，可能用的是废脑吧” 。
这厮哀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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