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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留档案 I 钟浩楠 x 艺格敷词/题画诗

钟浩楠/重音社 重音社Accent 2024-01-02


重音社驻留诗人档案 x 钟浩楠


「伊如问皓楠」


1.你好皓楠!非常有幸在此次驻留期间认识你,也想借这个机会更深的了解一下你写诗歌的心情。请问大概是因为什么开始接触诗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诗的呢?


第一次尝试诗歌写作是在小学高年级的诗歌写作课上,因为受到老师夸奖,所以一开心多写了几首,在那两年就开始有了通过诗歌表达感受的习惯,感觉诗歌的断片性质很适合做这样的记录和表达,之后就一直把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最早的尝试当然是以模仿为主,我的模仿行为应该是一直持续到了大学以后,才开始慢慢发现不需要预先在脑海里构想出一个模版才知道怎样动笔。


开始大量接触到比较优秀的诗歌作品其实是一个很偶然的过程,初中的时候在书店偶然购入了一本《蓝色记忆的年代》,现在回过头看觉得当时很幸运地遇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外国诗歌的选集,选诗和选择译本上面都做得非常优秀,后面会去深入阅读的许多诗人比如索德格朗、埃利蒂斯都是借由这本书认识的。也是在这本选集与之后购入的其他选集的对比中了解到了翻译的重要性,开始尝试做一些翻译。


2.在创作的时候,会比较留意或在意哪一些题材类型?


我自己的诗歌游击活动选择了艺格敷词(ekphrastic poem),其实我并没有艺术史相关的专业背景,只是这本身就是我比较偏爱的一个题材。在日常生活比较单调乏味的情况下,我的知识积累大多数还是来自于阅读与欣赏艺术品,也会认为绘画/艺术品是一个很好的与不同的世界或时代产生共振的途径,仿佛将自己置换入画也可以使自己的生活获得一种饱满的假象。


近几年比较关注的一个题材是地点性的塑造,因为自己是一个对气温、饮食、语言变化都比较敏感的人,对城市空间的布局和建筑风格也比较有兴趣,所以会想尝试通过什么样的语言可以把握到一个地点对于作者所具有的独特磁场,也就是所谓的“地点之灵”。观察到身边有朋友利用了历史比如县志一类的资料还有方言进行了立体度上面的塑造,也都是我没有进行过的尝试。还有就是与地点性相关的迁徙与不稳定感,上大学以后的生活感觉一直充斥着这种不稳定感,它动荡的一面也是它自由的一面,以后也想要在不断的迁徙中丰富自己语言的可能性。


3.学习德语文学对于皓楠的母语写作在哪些方面产生了影响?有没有非常心仪的德语写作者和诗人的作品可以推荐给大家?


其实德语在小语种圈里已经被黑到难以挽救了,我感觉语言本身对我的影响也不大,主要是德语的构词法与词的阴阳中性现象会令我注意到一些独特的存在,感觉到里面不同的视角和思维模式,比如德语里月亮是阳性,太阳是阴性,这在欧洲语言里也是比较少见的。可能更多的还是通过这门语言接触到的作者带来的影响。


我最喜欢的德语诗人是保罗·策兰,也是靠《蓝色记忆的年代》认识的,但在高中重新读到的时候才感受到喜爱。阅读翻译策兰的作品是我选择德语专业的初衷,策兰早期诗歌的华丽与晚期诗歌的冷峻在我看来都是非常迷人的。在摸索自己的写作风格的过程中也受过格奥尔格、特拉克尔、里尔克这些比较经典的诗人的诗歌影响,近年来可能阅读英美诗歌和国内新作者的诗歌更多一些。


其他德语作品的话,这两年比较偏爱奥地利作者,非常喜欢伯恩哈德的《历代大师》和《波斯女人》,有一种独特的音乐性和隐匿的深情,还有汉德克《缓慢的归乡》那种语言的光泽感,穆齐尔《三个女人》《学生托勒思的迷惘》的精致感。另外想特别向伊如推荐汉德克的《大黄蜂》,这部中篇小说呈现的是一位盲人的童年记忆,运用了大量的听觉、嗅觉元素,许多细节可能作为健全人都是很难捕捉到的。


4.平时也阅读过皓楠翻译过的诗作,好奇你进行翻译时的流程以及心得,愿意和我们分享吗?


流程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描述的,如果是陌生的作者和文本,一般就是跟着感觉先读几句,有想要翻译的感觉就直接开始,翻译完再通读修改。熟悉一些的可能更困难的是摆脱之前读过的中译本对自己施加的印象,有些译本中文的感觉可以说非常好了,但其实对原文的意思和节奏改变都比较大,这不是我个人比较认同的方式。德语的“翻译”词形上面和“摆渡”是一样的(原形都是übersetzen,但有不可分/可分的区别),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说法,渡不同的语言过河。


5.是否会认同「只有诗人才可以翻译诗歌」这个说法呢?


我认为如果要呈现出好看的翻译作品,翻译者的身份不一定要是创造者。我在与朋友交流翻译的过程中会发现许多自己没有写作习惯、甚至也没有足够的阅读量的译者很多时间也可以做出比较出色的表现,有时候是靠对外语的掌握程度,有时候是靠对母语的理解程度,还有些可能真的要依赖一点直觉,会出现那种灵光一现的感觉。另外就是感觉部分有名气的诗人译者反而会失之傲慢,对原作的加工过多,并不是说这样就不是一种更有碰撞性的作者-译者关系,但我个人的态度是译者的写作在并没有达到高度成熟之前,应该对翻译的对象保有一定程度的尊敬,用自己的判断去干涉原作难免有狂妄之嫌。


但对于长期大量的翻译工作,可能还是自身有写作习惯的译者会表现得更出色,比如德语诗歌译介做得很多的(包括转译)的译者王家新、黄灿然、孟明、林克也都有诗歌创作的背景,也很欣赏这几位老师的勤奋(but不代表我就很认同几位老师的翻译)。比起呈现出一首好的作品,长期的翻译工作需要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一定程度的自律,充足的时间,不那么计较回报,对自己也是对出版社的耐心,大量的阅读与了解,甚至有时候是体力(诗还好了,小说真的费颈椎又费腰),自身有长期写作习惯的人可能会更容易坚持下来。


浩楠的工作坊介绍:希望在这个工作坊里,探讨以画作/雕塑等艺术品为题材的诗歌,尝试以诗歌形式展示画作/其他艺术品的不同方式或不同侧重点。提供一些阅读过的相关作品作为参考(尽量找一些可能不是很常见的篇目,阅读量比较有限不知道能不能带给大家一点新鲜感),提供本人尝试的作品供大家吐槽。


浩楠翻译的诗:


潜入画下

策兰


鸦群飞过麦浪。

哪里的天空碧蓝?下面的?上面的?

灵魂迟迟射出箭镞。

呼啸更响。火光更近。两个世界。


地毯

格奥尔格


这里人,藤蔓与野兽奇异地

缠绕,被丝线环绕

苍白的星辰有镰刀装饰

它们贯穿僵滞的舞蹈。


突兀的亚麻卷入华丽的刺绣

一幅幅图象迷乱而矛盾

无人料到这织物的谜题……

某个黄昏它将拥有生命。


雨水洒落干枯的

囿于针脚与框架的生命

澄明地踏出编结的

让你们冥思苦想的谜底!


它不遂人愿:不属于所有

寻常的时刻:不是人群的珍宝。

它将永远不和众人交谈

它将成为少数人罕见的图景。


斯芬克斯

奥登


它可曾被雕塑家的手健康地

塑造成型?甚至最古老的征服者也只看到

一张病猿的脸,一只包扎起来的爪子,

炽热的被侵略的国土上的一个“此刻”。


一颗顽固的,受折磨的星星的狮子,

不像那些年轻人,不会爱,也不学习:

时间像伤害人类一样伤害它;它躺着,把一片

阴影投向背后尖利的美洲,


并见证。受伤的巨脸谴责着,

什么也不原谅,至少是所有征服。

对于那些两手叉腰面对它的悲伤的人们


它给出的回答毫无用处:

“人们爱我吗?”不。奴隶令这只狮子

高兴:“我要永远受苦吗?”是的。


浩楠自己写的诗:


1.夜巡

1


你所居住的郊外是这巨大城市的仓库

有时在夜晚会变成一座荒滩,狂风

吹动碎玻璃混入砂石。彻夜不止

欲断魂,两根手指一齐勾响,此地

有百万声蝉鸣在水下沸腾。夜晚就是如此

在白天有伦勃朗,那阴险的画家嘲笑你

觉得你的脸是如何的与一只铜壶相配

就要被一个女人的掌心摩挲发热

倾倒冷下来的牛奶。清脆的嘀嗒声

或氧化出同样的金黄,永远留在了夜晚

并以运河口的咸冷翻搅一些光闪


2


你硬币可以发出的反光,取决于很多

比如那专横的画家,他说哪里

有光,光就像煮沸的薄荷叶倾倒而入

但光也会屏住酸凉的呼吸,如果谁

四肢保持着温热,说,“我怕什么

我熟知失眠”。并像一只铜壶推进阴影

你却不是这火枪的主人。你擦拭的黑

也以某种方式返还给你的肢体

并在血管里涤荡作一块酸冷的桔皮

有二十一张面孔维持大体均匀的氧化

须整装待发,彻夜保持清醒


3


一只黑猫不可能懂你的僵硬。比如当你

仰起无眠而浮肿的脸,企图念诵

“杨树是王,我同失眠对弈”

而穿长靴的双腿始终绷紧如竖琴

一只黑猫不可能懂这些。它那柔软的呵欠

脊背弓起的弧度是多么的可遇不可求啊

但它教给你猫的全部智慧,譬如鼠群

如何以舌尖遴选色彩,金黄与鲜蓝

因此你挥动披肩。像对着公牛

日夜挥动一块破旧的红布

和你没有犄角的死亡,去水边看看日落


2.维米尔

1)


荷兰港口。天气:短暂的晴朗转阴

你们这些人与维米尔同行,他那

混合油彩的手将沙粒掺入你们的衣料

这是疼痛的,坐在这样的布料里航行

但可能摩擦出的光斑令每个人屏息

如果他能让一束光落上女佣饱满的面颊

为什么不能令这些光束在此刻漂浮于河面

即便汽艇已远远离开危险的钟塔?

为什么那晶莹的白色永远不离开它的瓷器

而她的脸孔没有一天皱缩于雨季?

许多人掀动相机。航程到了终点

在最沉闷的天气里经过这运河

怀着虔敬的认命,小心翼翼地仰首


2)


谈起那画家。你琢磨他如何安置你

若他走得慢一些,可能会看到堤岸上

那些骑自行车的少女一闪而过

她们明媚的青春像一只高脚杯震响

你默默渴望,她们明黄色的头巾,她们

唇上一丝婉转的光线也为你击响

但有人需要将一生塑作钢琴前的背影

比地板更黯淡,比一张挂毯

更纤薄。含混的面孔驻留于玻璃镜

失眠再久,这城市的夜也不会像一只画眉

瑟瑟唱出她弹响的音色,它们已遗失了太久

有一些古老的亡魂将不会再转过身来

也许没有那么古老,也还没有变为亡魂


3.博斯的醒与睡


1)


不再想取出那块石头了。它的冥顽

与冷,它就像顶撞你头骨的死亡

这些年你安排许多人坐上取石的软椅

自己却保留着它,像保留你在黑暗中

向自己挥舞出的鲜红色刀伤

在玻璃罩里,有可能煽动更多的火焰

在寂静的夜晚你也可能敲响这样的提灯

使它的灯火再潜入另一个人的睡梦

这你无法验证。当你将自己沉溺

在一片火光浮动的海里,有人会跟上你吗

还是你所听到的只是百万个入夜的自己?

有人在今晚,忍受着鱼群的伏击


2)


在你含混的梦里,你一定惧怕过许多

比如那黑暗的猫头鹰,它徐徐飞出花萼

或是那片转瞬起火的湛蓝天空下

一些透出光亮的人体。你惧怕过它们

但后来那些人影也开始游走于白日

因此你让他们攀登,在每一天的梦里

他们脆弱的攀登多么像金黄的梨子坠落

身上有黄昏的污泥,舌头也不像

坚硬的钟摆。他们不可能是更狡诈的魔鬼

许多年来,每一次你都能在天明时分

带着新的镇静走回你柔软的肉身

走向淡绿色的田野,与嘹亮的群山


诗与画作/艺术品的相互转换:

 Ekphrastic Poetry艺格敷词/读画诗VS咏画诗/题画诗/Dinggedichte


攫取意向(不属于ekphrasticpoem


纳博科夫《说吧,记忆》:“春天虽然还未登场,但已经可以感受到了,就像舞台两侧等待上场、四肢冰凉的芭蕾舞⼥。”



 因为声⾳诗主题引发的联想


特朗斯特罗姆《舒伯特》


1.纽约郊外漆⿊的夜晚,⼀个望尽⼋百万⼈家的瞭望点。远处巨⼤的城市像闪光的长飘带,螺旋星河的边缘。

星河⾥咖啡杯滑过吧台,橱窗向⾏⼈乞讨,⼀群踏雪⽆痕的鞋。攀升的防⽕梯,关上的电梯门,带警报的门后汹涌的喧嚷。

半睡的⾝躯蜷在地铁车厢⾥,飞驰的地下墓⽳。

我也知道——⽆须统计——那⾥有间房⾥正有⼈在弹奏舒伯特,⾳乐对于某⼈⽐⼀切都真实。


2.⼈脑的⽆限空间缩成拳头⼤⼩。

四⽉燕⼦飞回同⼀教区同⼀⾕仓同⼀屋檐下去年的巢。

它从特兰斯⽡起飞,越过⾚道,六周飞越两个⼤陆,直奔⼤陆上消隐的⼀点。从五根弦平常和声中捕捉⼀⽣信号的⼈

让河流穿过针孔的⼈

是个来⾃维也纳的年轻胖⼦,朋友叫他“蘑菇”,戴着眼镜睡觉早晨准时坐到桌边

⼿稿上奇特的蜈蚣蠕动。

 

3. 五根弦奏响。

我穿过下⾯韧如⼤地的温暖森林回家。

蜷成胎⼉⼊睡,轻轻滚⼊未来,突然感到植物有思想。


4.我们要相信许多东西,⽣活才不⾄每⽇坠⼊深渊!相信村后⼭上紧贴的积雪。

相信⽆声的许诺,理解的微笑,厄运与我们⽆关,⼑斧不会突袭⼼间。相信车轮能在放⼤三百倍的铁蜂呼啸中带我们前⾏。

但这些其实不值得相信。

五根弦说我们可以相信别的。

相信什么?别的,随我们⾛了⼀段的东西。

像楼梯的灯熄灭,⼿跟随——信任地——⿊暗中识途的盲⽬扶⼿。


5.我们挤在琴边⽤四只⼿弹 f ⼩调,两个车夫在⼀驾车上,样⼦荒唐。

⼿来回搬弄发声的重物,像在移动砝码企图扰乱巨⼤秤杆的平衡:欢乐与痛苦等重。

安妮说:“这⾳乐慷慨激昂!”她说得对。但那些羡慕⾏动者、蔑视⾃⼰不是杀⼿的⼈ 我们挤在琴边⽤四只⼿弹 f ⼩调,两个车夫在⼀驾车上,样⼦荒唐。

在这⾥⽆动于衷。那些收买⼈命并认为⼈⼈可以收买的⼈。这不是他们的⾳乐。

悠长的旋律变化多端,时⽽闪亮轻柔,时⽽粗糙强悍。跟随我们的固执旋律上升下沉。


 ⽂艺复兴时期的观点:以达·芬奇为例以下仅代表达·芬奇个⼈观点


  • 诗⼈利⽤低级的听觉,绘画服务于最⾼级的眼睛。

  • 诗歌是虚构的,绘画是实在的。

  • 诗是盲⼈画,画是聋⼈诗。


 启蒙运动时期的观点:以《拉奥孔》为例以下仅代表莱⾟个⼈观点


  • 绘画/雕塑:⾊彩线条为媒介,诉诸视觉,并列于空间中的全部或部分物体及其属性,描绘已完成的⼈物性格、特征。

  • 诗:语⾔声⾳为媒介,诉诸听觉,持续于时间中的全部或部分“事物的运动”,展

⽰性格变化、⽭盾、动作过程。

  • 诗to画:最富于动态暗⽰性的⼀刻。

  • 画to诗:为静态补充动态过程。



 

 其时,埃阿斯快步逼近,荷着墙⾯似的

盾牌,铜⾯下压着七层⽜⽪,图基俄斯艰⼯锤制的

铸件,在他的家乡呼莱,图基俄斯,⽪匠中的俊杰,

精制了这⾯闪亮的战盾,垫了七层⽜⽪,割⾃

强壮的公⽜,然后作为盾⾯,锤⼊铜层。

挺着这⾯盾牌,护住⾃⼰的⼼胸……

——《荷马史诗》



  • 诗所摹仿的对象不限于美、丑、悲、喜、崇⾼与滑稽。

  • 表达物体美是绘画/雕塑的使命,造型艺术⼀定是美的。




浪漫派时期到近现代时期的诗画关系与诗画转换


  • 诗⼈即画家:布莱克、⾬果

  • 互为题材关系:拜伦与德拉克勒⽡,波德莱尔《灯塔》




灯塔(节选)

伦勃朗,充满怨声的凄惨的医院,

⼀个⼤⼗字架是唯⼀的点缀,

那⾥,从秽物中发出含泪的祈愿, 突然间透过冬季太阳的光辉。


德拉克洛⽡,堕落天使出没的⾎湖, 掩映在常绿的枞树的阴影⾥,

在忧郁的天空下,吹奏乐队过处, 奇怪的乐⾳像韦伯的闷塞的叹⽓。


诗意型诗画关系:柯罗与⼽蒂耶,罗塞蒂,⾥尔克


⼽蒂耶写给柯罗的诗: 

夜晚⽤眼泪洗马车,

它在沉睡的⼈世间默默地快跑。

周围已是雾蒙蒙⼀⽚灰⾊,

有⼈在什么地⽅的⾓落⾥

⼩声地念着⼀个名字:柯罗。


远古阿波罗残躯


我们不认识他⾮凡的头颅,

上⾯眼睛的苹果已经熟透。

他的⾝躯依然像⼀座烛台辉映,

他凝视着它,只是⽬光已低垂,


冷静⽽辉煌。否则胸膛的起伏不会使你晕眩,

当腰肢轻轻转动的时候不会有微笑贯穿

⾛向每个中⼼,每个繁衍的中⼼。


否则这块⽯头会扭曲,很快在双肩的倾斜下⾯失⾊

不再闪耀如⼀块兽⽪;


不会从他的所有边缘熠熠⽣辉像⼀颗星⾠:因为没有⼀处

不在望着你。你必须改变你的⽣活。


经常以画作创作背景/意图/ 程序为主要展开点(属于ekphrastic poem)

特朗斯特罗姆《维⽶尔》


维⽶尔《读信的蓝⾐⼥⼈》


旅店⾥传来

笑声和争吵,⽛齿泪⽔钟声

精神失常的⼩舅⼦,让⼈寒栗的灾星


巨⼤的爆炸和迟来的救援脚步港⼜夸耀的船队,

钻错⼜袋的钱堆在要求上的要求

淌出战争预兆⾎盆⼤⼜的花。


从那⾥穿墙,进⼊明亮的画室进⼊将存活百年的分秒。

那些⾃称《⾳乐课》

或《读信的蓝⾐⼥⼈》的画——

她怀胎⼋⽉,两颗⼼脏在她体内跳动。


后⾯墙上挂着⼀幅起皱的未知地图。


平静地呼吸……⼀种陌⽣的蓝⾊材料钉在椅⼦上。

⾦铆钉以惊⼈的速度飞⼊或停下

好像它们从未移动。


⽿中呼啸着深与⾼。这是墙另⼀⾯的压⼒。

它使每个事实飘摇

使画笔平稳。


 穿墙很痛,因此⼈会⽣病但必须穿墙。

世界是⼀个整体。

但墙……墙是你⾃⼰的⼀部分——

⽆论是否知道,⼈⼈都如此

除了孩⼦。墙对于他们不存在。


清朗的天空倚向墙头。它像虚空的祷⽂。

虚空把脸上转向我们低语

“我不是虚空,我是开放。”


视觉型诗画关系:兰波,马拉美,特拉克儿


醉⾈


我在梦⾥见过青绿⾊的雪夜:

⼀个吻升上海岸的眼睛。

汁液的环流,寂静⽆声的编结,

歌唱磷⽕苏醒的碧蓝与鲜黄!


给孩⼦埃利斯


⽽你悄然步⼊夜晚那⾥挂满紫葡萄

你在幽蓝中将⼿臂挥得更美。

 ⼀丛荆棘窸窣,

你如⽉的眼在其中。

哦,埃利斯,你已死去多久。


体式型诗画关系:阿波利奈尔与卡明斯,⽶罗与夏加尔




 

  • 画作/艺术品本⾝同时作为静态美感的呈现与动态过程的追溯。


  • 图形诗本⾝展现富于动态暗⽰的瞬间


⽔仙(⾃⼰的⼀个尝试)


你颅⾻下的⽩蜡燃作⼀盏⽔的提灯

⼀病三岁,⼀病就开出花朵 

并以断续的烧热熏出⼀点昏黄

缓缓⾛下楼梯。你的肢体

如何清脆得像⼀截桐⽊ 

逶迤作⼏段,渐渐破碎得

留不住⼀点影⼦。你提着灯⾛

⼀⾛冷⽔就泼溅出来。你⾛,你⾛

向着⽔边那些映照的⼈

他们的沉疴也引渡到⾃⼰⾝上

因此像⼀条很冷的蛇,幻化出透⽩的鳞⽚

且援引更冷的波光遏制这烧热吧


技法/理念型诗画关系:毕加索与波洛克,史蒂⽂斯

策兰与吉瑟尔-莱特朗奇在诗歌与版画创作中的相关性


  • 画作的⽂本性:线条/材质表达相遇关系

  • ⽂本的画⾯性:情节与动态的断裂


    莱特朗奇《呼吸结晶》


⿊关税

嵌满微晶⽯的

赠予的-已被赠出的⼿。

对话,绷在

许多尖端之间,

被喷溅的⽕⽓ 烧焦。



    • 诗作者学习画作者的表达形式/理念或相反。(转换后的诗作属于ekphrastic poem)


    格奥尔格《地毯》《勃克林》


    这⾥⼈,藤蔓与野兽奇异地缠绕,被丝线环绕

    苍⽩的星⾠有镰⼑装饰它们贯穿僵滞的舞蹈。

    突兀的亚⿇卷⼊华丽的刺绣

    ⼀幅幅图象迷乱⽽⽭盾

    ⽆⼈料到这织物的谜题…… 某个黄昏它将拥有⽣命。

    ⾬⽔洒落⼲枯的

    囿于针脚与框架的⽣命澄明地踏出编结的

    让你们冥思苦想的谜底!

    它不遂⼈愿:不属于所有

    寻常的时刻:不是⼈群的珍宝。它将永远

    不和众⼈交谈

    它将成为少数⼈罕见的图景。


 勃克林《死之岛》之⼀


 急促的号声喜欢伴随闪亮的

傀儡和肥硕的商贩进进出出——

你被仁慈宽恕,离开耻辱

从远近的寂静⼈群

⾛向太阳。城市之美静静

向你挥⼿,以及托斯卡纳忠实的冷杉,

远处利古⾥亚海畔

炽热的岩礁上母性的海。

那时虚荣可怕地开始

束缚肢体只由⼀部分⽣长。勘查垃圾,耸⼊天穹:

你逃离⽇常的放肆欢呼:

“那超越污泥与废墟的纤芥——你们不再敬重

和认识,那闪着最纯的

⾊彩光华的⼩珍珠,我从异乡拯救

直到你们失明并再度呼唤它。”

⽐那个奴⾪世界更真实你塑造⾃由的温暖⾁⾝

有甜蜜炽热的欲求,清澈的欢愉。

你从银的空⽓和弱柳梢头呼喊

从中魔般青绿的激流和开花的枝上

从夜晚⼭⾕未降⽣的观望者那⾥在⽉桂与橄榄之墙前

在遥远传说称颂的国⼟上 。

你给痛苦限度:激浪定会

平息,尖呼穿过镀⾦的竖琴窸响。

你从长久希望最深的碧蓝枝上

如云越过荒凉的堕落与末⽇……

因此今天我们头脑简单的⼈也可以

漫游你毫不贫瘠地在⿊暗中抽泣。

你只是防⽌圣⽕(感谢你这守卫!)

不在我们的冷酷时代熄灭。


Unter das Bild 动态,⾃⼰到画⾯下⾯Unter dem Bild 静态,在画下⾯


策兰《潜⼊画下》VS 塞克斯顿《星夜》


这城镇不存在

除了在⼀株⿊发树滑⾏⽽过

的地⽅,像灼烫天空⾥⼀个溺死的⼥⼈

这城镇寂静。夜晚沸腾着⼗⼀颗星。

哦,星夜,星夜!我就想这样死去。

哪⾥的天空碧蓝?下⾯的?上⾯的? 

灵魂迟迟射出箭镞。

呼啸更响。⽕光更近。两个世界。


 夜晚移动。繁星⽣机勃勃。

甚⾄⽉亮的橙⾊烙铁也⿎胀

起来像⼀个神,把孩⼦挤出眼中。

⽆⼈见过的⽼蛇吞咽星⾠。

哦,星夜,星夜!我就想这样死去。

闯⼊夜晚奔驰的野兽, 被那巨龙吸吮,从我的

⽣命剥离,没有旗帜,

没有腹部, 没有哭喊。


来⾃德勒兹的启⽰

来⾃《批评与临床》《感受的逻辑》


    • “地图绘制”

    • 艺术作品作为道路

    • 雕塑布置道路⽽⾮地点


    • “⽆器官⾝体”

    • 造型艺术制造残暴使主体性“看”消解

    • 绘画将眼睛从对有机组织的从属中解脱出来

    • 眼睛:多功能,不确定的器官(⽿朵,腹部,肺部……)


    • 置换⾃⾝⼊画/艺术品:⼈物

    • ,物品,颜料,画布,质料……

    • 《迷楼》的置换模式

    • 《戴珍珠⽿环的少⼥》

    • 尝试:《夜巡》《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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