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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留档案 I 钟娜 x 小说接龙

重音社的朋友们 重音社Accent 2024-01-02

在这个夏天的驻留活动中,我们的钟娜老师和大家玩了一个小说接龙游戏。


英语有个对应的名字:Exquisite Corpse,指根据一定规则,多名参与者合作,以拼贴的方式完成一个作品。游戏规则如下:游戏期间,每位参与者将根据上一位参与者创作的100字-200字的内容,续写100-200字,把故事讲下去。然后在48小时内将自己创作的内容分享给下一位参与者,直到轮完全部参与者。我将提供开头,序列中最后一位参与者将完成结尾。创作用中文进行。每位参与者只知道上一位参与者创作的内容,且只分享自己创作的内容给下一位参与者。美国怪才作家乔治·桑德斯曾问《纽约客》编辑:你为什么录用我的故事?编辑答:我读了一句话,然后想继续读下去。写作其实也是这样:你写了一句话,然后又写了一句,一直写下去,直到结束,于是就有了一个故事。希望能通过这个游戏,让我们一起感受到句子与句子之间相互指引、呼应的关系,也期盼我们能一起享受让想象自由驰骋的快乐。你会意识到文字的上限和下限:每个人想讲的故事是如此不同,但冥冥中却具备某种共性。某种意义上,结局在故事的一开始就已定好;但反过来,一个句子的开始和结束之间可以相差万里-- 钟娜


平行宇宙版

(来自平行宇宙梦幻联动群的6位创作者) 

Na

人人都想赶在中秋前登月。所以八月十五的前一周会特别忙,大厅经理特别关照过。但反过来,在疯狂的高峰来临之前,又会有一段清闲到诡异的淡季,比如这天。记忆银行大厅里就坐了几个人,彼此不说话。透过窗口,女职员看见屏风边伸出一只黑乎乎的运动鞋,在盆栽前一晃一晃,把油亮的针叶一下下托起来。说实话,她宁肯天天都这样。这是她入职第一年,还没在银行度过中秋。可还没等她吃完早饭,宁静就被一个愤怒的声音打破了。


“我的记忆去哪里了?”


铲子

她循声望去,声音是从旁边的VIP室传来的。她看了看碗里被故意留到最后的一个煎蛋,有点依依不舍——不是每天都能享受不吃合成食物的这份奢侈,但同事明显已经透过玻璃投来了求救的目光。她叹了口气,决定先过去看看。


“先生,您先别急。。。” 同事比她早入职三年,早已习惯面对各种难搞的人物,今天却露出某种她从未见过的焦灼。此时说不清是同事在操作着界面,还是界面在操作她。


“你把刚和我说的再和她说一遍。” 客人依旧坐着,甚至没有侧身看她,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人能在坐着的情况下发出那样核心发力的一声怒吼。她骤然一阵紧张,不知该往哪儿看。从这个角度她突然能看见盆栽后面运动鞋的主人。那是一张一言难尽的脸,怎么说,有点像她小时候在翻爷爷的旧画册时看到的神秘生物。螳螂,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同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客人,长吸了口气。“系统显示您半个月前已经把这次的备份拷贝走了,并终止了合同。根据规定,备份会自动保留十天,现在您的数据已经销毁了。”


“我又说了什么呢?” 她开始好奇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太多,但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


“您说。。。您刚刚回来,不可能取走了数据。” 她听到这儿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很多人来存储数据只是为了图心安,真正能使用到备份数据的少之又少,只有极长途的宇宙旅行者才真正有可能会用到它们。且不说银行里的身份检测系统有多完备,就是数据本身的加密方式而言,任何细微的信息不匹配都会导致备份恢复失败,取走他人的数据几乎是不可能的。


陶莹

“我就是刚回来啊!我就是刚回来!” 客人坐不住了。


“您稍安勿躁,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给您一个交代的。但我们可能需要时间尝试调取更深层数据...... 要不您先回去静候吧。” 女同事只想先支走眼前这位难缠的大爷,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更深层数据的说法。已经快超出窗口的规定办事时长了,她不想被扣钱。


“下一位!”


在宇宙中,如果时间太长,人的地球记忆可能会逐渐被他们前世在其他星球维度的生活体验吞噬,就像遁入了一个世外桃源一样,在某些特殊的星象时间里,还可能会碰到平行世界的自己,也许回来的早已不是那个你了。如果是后者的话,可能会更麻烦。外星人体质的人,如果在这里被发现,会被关进国家实验室暗无天日地无偿研究,直到他生命的终结。


女职员仍沉浸在对刚刚那位客人的眼熟感之中,她一定要回去再看一眼爷爷的那个旧画册!


黄琦

和存储在电路芯片中的数据不同,人脑之中的记忆总在不断消逝。当她从大厅走出来的时候,风把树叶吹得满街都是。忙起来的时候,她觉得这段时间的生活过得飞快,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记住的东西。她总是很好奇,那些来存储记忆的人,到底会存储些什么。她似乎总是会重复地想到这一段,当她帮助客人们把脑机接口连上,“您好,现在就可以开始想那些想要记住的事情了,我们会就此开始记录您的脑部活动,把这些信息写入加密存储的空间,您可以凭借您的生物特征信号来领取读取这些信息。”在她看着3维屏幕上显示的脑区活动热点的时候,也总是对这些烁灭的烟火好奇。


最近陆续有客人想要来取回他们的记忆,大多数是老人家,有一些是由家人陪同而来,也有一些是自行前来的,但是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已经或多或少遭遇了神经退行性疾病的困扰,就好像是今天女同事遇到的那个难缠的大爷。等到记忆信息再次解码,回到大脑的时候,像是有人形容的那样:“这就是像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但是今天,某种熟悉的感觉一直围绕着她,或许是她遇到了太多这样的场景,又或许是一个非常遥远,模糊的梦。她似乎总是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推开旋转门,走出记忆大厅的,有时候她在梦里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推着旋转门。“如果这时候,我给自己开始存储记忆,我会记录下一些什么呢?”


张洁

8岁那年,她和祖父母生活在一个有花园的小院里,那时候开始,她梦想有一天能够写出自己的故事。


13岁时,她来投奔亲戚,在火车上站了近二十个小时。乘客几乎脸挨着脸,疲惫地交换着各自的鼻息。


毕业之后,亲戚将她安排在一家国有工厂上班,她负责接待来往的旅客,收银、登记、进货等。那里地处偏远,日照时间尤其地长。每天晚间,她还能在工作的间隙,从地面上瞥见自己长长的身影。再到后来,有人向她示爱,对方是个长途汽车司机。


···


这一切像梦境一般。她摇摇头,很清楚这些不是自己想要储存的东西。为什么记忆中只有这些时间点呢,其余的经历都像抹去了一样一片空白。她摸了摸脑袋,越想越是怀疑那些“梦境”的真实性。如今,她30多岁,独自生活在这个以科技为傲的半岛国家,每天的工作是管理记忆档案。不止一个人说过,她看起来像刚成年的大学生。可是,这与头脑刚刚冒出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这里人口不多,不过仅仅在这个小镇,就有2名诺奖获得者。不远处的一所白房子,是一处从不对外开放的研究所,偶尔有扮相朴素的学者出入,其余时间,形同鬼魅。这时她注意到,路边公园野生的几株非洲堇,开得很是晃眼。是啊,入夏了。近来,日落时间已经接近晚上9点。她凝视着深色手表上的指针,那一圈圈顺时的圆周运动,似乎是一个有去无回的漩涡。


李薇

除了窗外绵绵的雨声,腕表指针的嘀嗒这个夏夜中唯一的声音,独自坐在窗台外,她闭眼感受微风轻拂,还闻得到童年花园中雨后的泥土气味。


记忆和梦境在潮湿的空气中如泥土一般融为一体,任凭她的思绪揉捏挤压。祖母睡前的轻声细语,火车窗外连成线的路灯,长途汽车后座他身上的机油味道。


辨别记忆或梦境多此一举,业余时间她将这些碎片融合写成故事。阅读量只有一百二十多,但小数量也让她有机会一一回复留言,这大概也是独居生活中唯一的交流。


然而,最近回忆起来越加费力,记忆储存器里残留的数据也所剩不多,有些甚至和她脑海中的记忆有出入。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她开始使用记忆储存服务近八年,最开始只是记录工作相关事物,慢慢地也开始上传个人记录。特别是为了她的小说创作,这项服务帮助她回看每一段经历,只要简单操作,立刻可以回到童年花园数数盛开的非洲菫。


今晚本想写写和他分手之前长途旅行中的故事,但实在想不起任何细节,只得入眠。


第二天,来到档案馆,依旧是从管理最新入库的记忆档案开始。然而,一本封面上刻着非洲菫的纸质档案引起她的注意。现在记忆数据大多使用电子档案,纸质档案非常稀有。虽然工作人员禁止阅读档案,但在这偏远小镇并没有严格执行规定,并且阅读纸质档案也不会留下系统痕迹。


晨耕

她佯装伸懒腰,偷瞟了一眼坐在工位上磨洋工,刷手机的工作人员。又侧过身,把手和纸质档案挡在身前,深吸一口气,翻开了这本非洲堇。


这本档案全是文字,这大概是某天做过的一场梦吗?她没有任何印象。为什么都是文字呢?


“我是已经忘记他了吧,不然怎么想不起任何细节,就连他的样貌都模糊起来。”大概是对于记忆存储服务的使用依赖,她已经开始习惯了忘记。


“那天下午的阳光,温柔和煦。照在祖母的脸上,在花园里投出人形的阴影。一阵微风拂过阴影的脸,又抹过阴影里的花朵。”


老旧地板被皮鞋踩的吱吱响,她慌忙合上了纸质档案,迅速将它放了回去。转身发现工作人员还坐在原位,一个中年男人神色匆匆地经过她。又深吸一口气,她看了看那本非洲堇。再回头瞟了一眼工作人员。她解开外套扣子,把那本不算厚的档案夹在腋下,扣好外套。故作淡定地走出了档案馆。


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她回到了家。坐在电脑前,翻开了档案。


不如写一个故事,就从自我抄袭开始吧 

故事重新开始故事重新开始故事重新开始故事重新开始

(来自驻留诗人的创作)

Na

人人都想赶在中秋前登月。所以八月十五的前一周会特别忙,大厅经理特别关照过。但反过来,在疯狂的高峰来临之前,又会有一段清闲到诡异的淡季,比如这天。记忆银行大厅里就坐了几个人,彼此不说话。透过窗口,女职员看见屏风边伸出一只黑乎乎的运动鞋,在盆栽前一晃一晃,把油亮的针叶一下下托起来。说实话,她宁肯天天都这样。这是她入职第一年,还没在银行度过中秋。可还没等她吃完早饭,宁静就被一个愤怒的声音打破了。


“我的记忆去哪里了?”


康苏埃拉

那声质问并没有吓到她(尽管在记忆银行的售后服务部门还没工作多久,可她早已熟练于和各类心怀不满的顾客打交道),但就在她循着声音抬起头的一刹,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心里一惊:只见一张面目全非的男人的脸正紧贴在办事窗口的防爆玻璃上,他的面孔,似乎因为感染了月球上的恶性皮肤病而彻底融化了,灰蜡一般的肿瘤组织从他脸上垂淌下来,几乎看不清原本的五官在哪儿——“我的记忆被你们弄到哪儿去了?!”他又问了一遍,绝望的低吼令他的脸在痉挛中发颤。


Serena

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和愤怒的客户打交道。


“您好,请问您购买的产品号是多少?我现在马上帮您查一下。”


“231638466,结构性记忆。“


“唔……您选择的是100%挂钩记忆衍生品市场的定盘价格,我们最高风险级别的产品。”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说该怎么办?!”


“……也不尽然……“她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然后把屏幕掰过去一点,好让男人看个明白。


“这是您目前的余额……建议您做个对冲,这样稳妥些。”


屏幕上显示出一堵黑色水泥墙,斑斑驳驳,像轰鸣的水面。墙面上浮现出一行白色的支离破碎的字:“每个男孩都渴望一顿火辣辣的鞭子。”


张铎瀚

快来攻击我——快来攻击我——他抡了自己一耳光,左手,左半边脸的肉开始兴奋,她则一点也不怯,极速凑近以便看清他脸上火闪火闪的充血。爷们儿你可以不买这个玩意的,走就得了,这唱的是哪一出,犯不着这么毁哒你自己。她的动作和言语都带着熟练的疯狂,他能看出来她已是将自己献祭给某种单轨生活的那批人,婚姻,逃亡,或者忧郁症,他们不急,但他们向浪费生命的人事宣战。


咱俩谁不认识谁,是吧?你的时间也是时间,别耗啦。明显的逐客令。一股恶心冷冷地从胃底上升,就要卡在他嗓子眼,他紧张地摆摆手,肢体先大脑一步准备离开药店了。她轻哼了一声——她放松了。我还是决定买它。他在门口停住,指了指右边高大的黄金立柜,说道。


林小颜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月高悬,女子有些疲惫,红色的指甲在药店破旧的抽屉里不耐烦地疯狂摸索,终于掏出把钥匙,打开黄金立柜的锁,朝男子瞥了一眼,你自己过来看吧。只见柜子里伫立着一位婀娜可人的少女,像极了他亡妻年轻时的模样。他眼里闪烁出一丝惊恐和按捺不住的喜悦。女子按了按柜中少女脚趾的开关,少女突然全体通亮。买不买?女子凑近他的脸问。他几乎用哽咽的口吻说买。那跟我来后头签保密协议,现金还是贷款?这两者他都支付不起,前几年的房贷已让他不堪重负。不是还有一种支付方法吗?他问。


申舶良

“用秘密来支付。”


“她不在,我已经没有秘密了。”


不觉间两人已走到药店深处的隔间。


“谁稀罕你的秘密?” 女子边说,边伸出手按在一面墙上。指甲在黑暗中亮起,是五个小LED屏,一些字母飞闪而过,像咒语,像诗,在他空茫的脑子里走着迷宫步。


“这里面的秘密,你进去找……”


墙上缓缓溶开一个洞,直径如女子的腰围,深处传来气流声似兽吼。


“我这体量,进不去吧。”


“砍了你的头丢进去,能看能听能说,还不够么?”


他不语,像在反刍一个苦涩的笑话。


“害怕了?我能重新造出你的亡妻,就能把你的头再接回去。没钱又想带走她,你还要想吗?”


刘博

男人钻进洞中已是勉强,洞内墙面凹凸不平,他尽可能地蜷缩前行,不免动作缓慢,身后传来女人不耐烦的催促声。


在男人犹豫是否原路返回时,忽然跌入一空旷处。


他站起身,掏出打火机点亮,发现面前似乎是一处土牢,锁链被人为破坏掉,对面有一抬方桌,最为奇特的是方桌背面有一口人形洞穴,不知通往何处。


书桌上有一张沾有不明粘液的草纸,写着“莫回头”三个字。地下有一团废纸,男人捡起来,上面书有——


“人形洞现人形,旅人途葬旅人”。


男人神色慌张,这两段文字分明都是他自己的字迹!


姚多金

惊讶之余,耳边传来女人的询问声,男人只得强装镇定的将纸条递给了女人。两人互相递着眼色,仿佛那草纸上写的是“莫出声”一般。


半晌,两人摸索到方桌背面的人形洞口,女人冷不丁的开口说道:“这地方你之前来过?”男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个激灵,急忙回应道:“我知道个屁-屁-屁-屁--屁---”,怎料这人形洞口响起回声。


“刚才你说话时有回声吗-吗-吗-吗--吗---”,男人问道。


“没有啊”,女人的回答干脆又利落。


男人随即转身向后挪了两步,想离洞口远点,女人愣到:“不是…不让回头么?”


陈伊如

男人突然掙大的瞳孔,猙獰張開的嘴,讓女人意識到,他再也不會說出任何一個字了。


他的身體,像是被一雙無形的獸爪抓著,往那桌子背面的人形洞口拖了去。死亡的預感還未來得及讓她感到恐懼,他已經消失於方桌。


「活該,你活該。」


不說話,就不用回頭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她心想著,上衣已被冷冷熱熱的體汗浸透。


女人將手上的紙片攥成團,身體一寸、一寸,往前挪動,直到呼吸不再與人形洞口的回聲重合,才扯開雙腳,奔往黑暗的深處。


她早就不想再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了。


盛钰

城市一如往常。「男人」,她靠在牆角,鼻腔中一個微弱的聲音。她已經不記得第一次看著人形洞口吞噬那個可憐的金髮男孩的感覺了,他當時幾乎是沒有掙扎就順從了,而昨天死去的男人却讓她在黑暗中有了不同的感受,「他要是能忍住不問該多好。」


書店展示櫃里放著一本《倫理學是第一哲學》,她決定買回來讀一讀。從右邊巷子拐進去就是她們日常交易的紅房子,抽完最後一口煙,她還是走了進去。「嗨」,光頭女人又在窗邊彈琴:「記得上回和你一起來的格子裙嗎?竟然懷孕了。」好吧,的確是個勁爆的消息,一旦約定被打破就會十分麻煩。


「繼續嗎?把上一張紙給我。」


  她點了點頭,一個詭異的微笑浮現脸庞。


「讓我看看這個可憐蟲給你寫了些什麼…好吧,又是這樣。」光頭女人搖了搖頭,把皺巴巴的紙片收进夾子,然後遞給她一張新的。


  陽光洒在黑色的字跡上:「NODNOL」。


李骄阳

*「NODNOL」,  when you see any place seems like a place you've been to but not really,  congratulations, you are stepping into the territory of NODNOL : Nod-no-I, the undistinguishable familiarity, the secret flashback slips between our dislocated lips.  


翻译:

*「诺顿那」倒置之地的总称, 似曾相似之物的宇宙集结。Nodnol城的通用语言是回文(Palindrome),你所期待的烫金结局,早已在气功老人的晨间锻炼中传诵。Nod-No-l,  对着所有死去之人和将死之人,颔首的意义是拒绝、不行和我不相信,是对着空气阉割犯错的火舌、是将玻璃凹出罪恶的人型光。


当四面八方的金线回归她的瞳孔,她却如夜盲症一般,只能辨认出最陌生的光敏元: Woraufsie eigentlich hinauswill...这是买回来的那本书里唯一的一句德语,刚才轻轻地从她的嘴唇间颠簸了出来。是的,那本新书全篇写的中文,却让她一个字也看不明白。她像阅读盲文一样抚摸平摊在书里的字,似乎等待着一张巨型的二维码在心底的夜空里冲洗显形。也许她忘了,人类一出生就是在捕捉外语,也许她也忘了,如何让一个人的声音,在一群人的声音中间,交媾,又分离。


陈灼

记忆像是未曾全然忘却的梦的碎片,犹如午夜无人遥望的潮汐,低鸣、呜咽;仿佛泛着咸味的泡沫,相聚、碎裂。她闭上双眼,任凭意识沿着时间轴上分散的碎粒,向后跳跃。有一刻,群星如原野辽阔,另一时,泳池水底荡漾萌动光纹,再一瞬,她能感到身后爆发的掌声如同山崩,以及,密林深处紧扣的十指,河畔石子路上咯咯哒的脚步,旧书页泛黄的页眉里纤细圆润的文字,用一种新语言第一次开口时心跳的忽然加速。


恍惚化作现实,现实以至荼蘼,彼岸遥不可及,此在,将她拖向不可描述的深渊,而深渊却似是故里。她感到宇宙是一本翻开的书,不,她感到,宇宙是无数的她,正在翻开的无数本书。

后续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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