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放映活动：纪录片 BRÖTZMANN

免费放映活动 ：

纪录片 Brötzmann

文：  Lowi

编辑：苦瓜

“

Peter Brötzmann 走了，一个时代结束了。他是一位巨人，永远不会有人像他一样。

”

Joe McPhee

美国多乐器演奏家

The Wire 杂志第 345 期封面照片上的 Peter Brötzmann   摄影：Ronald Dick

Peter Brötzmann，德国萨克斯和单簧管演奏家，被视为是欧洲自由爵士的先锋和中心人物。这位高产的音乐家，作为领奏者或合作领奏者录制了近 120 张唱片。

今年 6 月 22 日，他乘鹤归去，享年 82 岁。我们曾于 2015 年邀请他的三重奏乐队参加第五届 OCT-LOFT 国际爵士音乐节，精彩画面还历历在目，而当时三重奏的鼓手正是即将三度参演本次爵士音乐节的丰住芳三郎。

年轻时的丰住芳三郎（左）和 Brötzmann （右）
来源：丰住发表在 JazzTokyo.org 上
悼念 Brötzmann 的文章

Peter Brötzmann Trio @ 第五届 OCT-LOFT 国际爵士音乐节

这部以“Brötzmann”为标题的纪录片拍摄于 2011 年，那年正好要纪念 Peter Brötzmann 的 70 岁生日，他带领他的芝加哥十重奏乐队到欧洲和中东巡演。影片中穿插 Brötzmann 独自一人缓缓走在大街小巷和在家里专心创作木刻作品的画面，还有不少音乐家和好友在镜头中真挚地讲述与 Brötzmann 的友情，包括多乐器演奏家 Joe McPhee、鼓手 Hamid Drake 、萨克斯手 Ken Vandermark 和 Mats Gustafsson，FMP 创始人 Jost Gebers 等。

Bröztmann 纪录片海报

在我们跟随纪录片缅怀这位老朋友之前，一同再次认识 Peter Brötzmann，认识他不朽的音乐和艺术之路。

Brötzmann 纪录片预告

1941 年 3 月 6 日，Peter Brötzmann 出生于西德的一个工业城市。

从年少起，Brötzmann 就希望成为一个画家。他经常创作，但音乐也一直相伴左右。16 岁 时，他在家乡的一个 Dixieland 乐队中演奏单簧管。后来，当乐队开始探索 swing 和 bebop 时，他便改吹次中音萨克斯管，但都是自学成才。

1959 年，他搬到附近的伍珀塔尔学习艺术。在那里，他结识了激浪派艺术家白南准（Nam June Paik）。白南准是国际公认的“录像艺术之父”，创作了大量用录像雕塑、表演、录像带等突破常规的材料来完成的作品。Brötzmann 在 1963 年作为他的助手协助布置了他的首个大型展览 Exposition of Music – Electronic Television。白南准的艺术理念对 Brötzmann 影响深远。

Peter Brötzmann 展示白南准 Exposition of Music 展览中的作品 Random Access 摄影：Manfred Montwé

Peter Brötzmann 1966 年为白南准的另一个展览调整钢琴 © Corbett vs. Dempsey

作为好友，白南准时常在 Brötzmann 演出时过来观看。当时可能只有几个朋友欣赏 Brötzmann 的音乐，但白南准总是鼓励他继续下去，用自己的方式去创作音乐，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Brötzmann 在一次采访中这样说：“我意识到，如果我想继续在爵士乐中前进，就必须突破那些条条框框和陈词滥调。” 

60 年代是一个非常时代──在美国，底特律和华盛顿发生种族骚乱，无数人反对的越南战争，肯尼迪和马丁路德金被杀害。而欧洲战后的一代非常不安，希望建立一个不一样的社会。虽然音乐的改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但却是年轻人表达自我的主要方式。

年轻的 Brötzmann 想要对自己国家的过去说“永不重来”，永远都不要重蹈覆辙。他有幸遇到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些朋友来自欧洲各个国家的各行各业，有音乐家、剧作家、作家、画家等，他们组成一个欧洲范围内的巨大团体，然后决定要一起做出一些东西。

For Adolphe Sax (1967)

正是在如此国际化的社区内，他遇到了德国低音提琴手 Peter Kowald 和瑞典鼓手 Sven-Åke Johansson，并于他们一起组成了自己的第一个三重奏乐队，录制了其音乐生涯中的首张专辑 For Adolphe Sax（1967 年），在自己的厂牌 BRÖ 出版。这张专辑在当时的西德掀起了自由即兴音乐的热潮。他们的音乐既没有调性中心，也没有任何规律节奏，似乎摒弃了作曲，至今仍令许多听众感到震撼。

然而，Brötzmann 发现靠演奏自由爵士很难谋生，因为听众仍然非常少。21 岁就已成家的他，经济上很是困难。Brötzmann 回忆：“在社会上，要做一些与主流相悖的事情，你就必须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困难，然后自己决定走哪条路。” 他非常清楚自己将面临什么，这样做也许赚不到什么钱，但却可以让他专心做自己的事。“在 20 世纪 60 年代，没有人靠自由爵士谋生，几乎所有音乐家都有其他工作。”

让人欣慰的是，随着他的才华逐渐显露出来，加上不止是欧洲大陆，连英国和美国都出现了一群自由爵士音乐家，人们口耳相传，了解到这种音乐如此不同寻常。自由爵士逐渐受到人们的欢迎，听众越来越多，音乐家开始出版专辑。接着，更多音乐家也加入进来了。

Brötzmann 三重奏也开始演出。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的演出取得了一定的成功。比如法兰克福爵士音乐节就邀请过他们参加──在当时，这可能是西欧最大的音乐节了。尽管他们只被允许演奏 15 分钟，但还是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这次演出促成了 Brötzmann 与德国音乐策划人 Fritz Rau 的合作，后者在 1968 年支持过 Brötzmann 的八重奏乐队。那年，他们在德国不来梅的场地 Lila Eule 录制的专辑 Machine Gun 后来成为了历史上最重要的自由爵士专辑之一，被视为欧洲前卫爵士乐的里程碑。

Machine Gun (1968)

“Machine Gun”也是美国前卫小号演奏家 Don Cherry 给 Brötzmann 的绰号，因为他觉得 Brötzmann 的演奏如枪一般激烈。确实，他的声音像刀子般锋利，像大风嘶吼，他总是以一种凶猛的姿态投入到演奏中。在自由爵士乐中，很少有人能在如此长的时间里保持如此强烈的声音。

这个八重奏乐队最初成员有两个鼓手 Sven-Åke Johansson 与 Han Bennink，除 Brötzmann 以外的萨克斯手 Evan Parker 和 Willem Breuker，两个低音提琴手 Buschi Niebergall 和 Peter Kowald，另外还有钢琴家 Fred Van Hove。

1969 年，Brötzmann 与 Jost Gebers 一同建立了厂牌 FMP（Free Music Production，自由音乐制作）， 这个厂牌在其后的 40 年里发展成欧洲最重要的自由爵士厂牌之一。

Jost Gebers 和 Peter Brötzmann 
© Werner Bethsol

从 1971 年到 1975 年间，从 Machine Gun 的八重奏中还产生了 Brötzmann 与荷兰鼓手 Han Bennink 和比利时钢琴家 Fred Van Hove 组成的三重奏。他们马不停蹄地在 FMP 旗下出版了近 10 张专辑，被称为“自由爵士乐的第一个超级乐队”。

Fred Van Hove, Peter Brötzmann, Han Bennink 及 Jost Gebers 在专辑 Balls (1970) 的录音现场。这张照片经过裁剪后成为了专辑封面。
© BRÖ archives / Wolfgang Wilke

Balls (1970)

但在接下来的几年里，Brötzmann 没有稳定的乐队，于是他毅然决定尝试新东西──摇滚乐。他与美国数位音乐家──吉他手 Sonny Sharrock、贝斯手 Bill Laswell 和鼓手 Ronald Shannon Jackson，组成乐队 Last Exit，完美结合了即兴音乐和摇滚，制造了一种在当时闻所未闻的声音。更重要的是，他最终赢得了长期以来对欧洲自由爵士乐手持怀疑态度的美国乐坛的尊重。

20 世纪 90 年代，他经常与当时堪称世界上最优秀的节奏组合一起演奏：美国的低音提琴手 William Parker 和鼓手 Hamid Drake。接着，小号手近藤等则也加入到他们三人中，Die Like A Dog 四重奏乐队就此诞生，他们的音乐与 Albert Ayler 的音乐理念遥相呼应。

Fragments Of Music, Life And Death Of Albert Ayler (1994)

Han Bennink 是与 Brötzmann 合作得最久的音乐家。在他去世前，两人都还偶尔作为二重奏一起演出。两人一起参与过由德国钢琴家 Alexander von Schlippenbach 领导的 Globe Unity Orchestra。Brötzmann 也是 Han Bennink 成立的乐团 ICP （Instant Composers Pool）十重奏的成员之一，70 年代在 FMP 出版了两张专辑。ICP 十重奏后来发展成 ICP Orchestra ──荷兰最重要的即兴音乐乐团之一。

Brötzmann 和 Han Bennink

Brötzmann 和 Han Bennink

虽然音乐是他的重心，但 Brötzmann 也是一名勤勉的美术家。在数十年的岁月里，他从未停止过创作美术作品，他的画作也像他的音乐，非常醒目和生猛。

从年少时起，Brötzmann 就对美术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并为自己的专辑设计封面。1960 年，他举办了首次展览；2003 年，他的早期画作在芝加哥展出；2005 年，他还与好友 Han Bennink 在自己的家乡举办了一次艺术回顾展。近年来，在瑞典和德国都有举办过他的美术作品回顾展。但终其一生，Brötzmann 只把美术作为相对私人化的个人职业。

Brötzmann 在 Grölle Pass Projects 的展览上
摄影：Fischer, Andreas H503840

他的作品经常使用工业和自然景观作为主题，具有鲜明的个人风格，比如他木刻作品里的浓烟滚滚的烟囱和弯曲的钢桥。在他的水彩画中，山丘、白云和树木都会被涂上了厚重的黑色、紫色和灰色。除此之外，Brötzmann 还做了大量小型建筑作品，这些作品通常使用木箱作为支撑和框架，有时还加入金属，包括易拉罐、罐盖和生锈的工业废弃物。

1960 年 19 岁的 Brötzmann 在自己的第一次展览前
来源：Corbett vs. Dempsey

以上三图：Brötzmann 的小型建筑作品

以上两图：Brötzmann 的木刻作品

谈及美术与音乐的联系与区别，他说：“你可以是美术家，也可以是音乐家，只是同一个人做两件不一样的事。在美术中，作者创作后与观众分享视觉。但音乐，不仅是一种音乐上的体验，也是一种社交上的体验。跟别的音乐家一起演奏，彼此间的交流是最重要的。这与一个人在工作室里与画布和材料一起工作截然不同。画画时，你可以说：‘好了，就这样吧！’画也可以被扔掉或改动，但在音乐中，没有什么可以改动的，因为你无法将其收回，就像一种冒险。但当我在舞台上与其他人一起努力创造美好的东西，或创造更多可能性，这种感觉真的很棒。演奏也是与观众建立联系的过程。”

Brötzmann 作品
来源：Corbett vs. Dempsey

Brötzmann 的绘画，自然而然也会被用于自己发表的音乐作品的封面，由此带来的是两种艺术的相辅相成：他既具有一听便知是他的萨克斯演奏风格，也拥有个人签名般的封面创作。哪怕只是看到他为专辑创作的封面，我们耳边往往就已经会响起他演奏的声音……

Brötzmann 绘画或设计的专辑封面：
Tschüs (1975), Compositions (1980),
Full Balst (2006), The Damage Is Done (2009),
1971 (2015)

其实 Peter Brötzmann 已经被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困扰了 20 年。加上疫情，他的身体状态在这两年更每况愈下。但他还是坚持演奏，别人称他是“在路上的战士”──正如在这部以他为名的纪录片里，Brötzmann 的巡演路线从他位于德国伍珀塔尔的家，最后到英国伦敦哈克尼区，导演一路跟随拍摄，给我们展示了他一段又一段精彩绝伦的演出。

纪录片中的芝加哥十重奏乐队在 2011 年的巡演结束不久后，便被 Brötzmann 突然解散了，那时他们已经一起演出了近 15 年，发行了大约 10 张专辑。能将这样一个庞大的乐队长期凝聚在一起，是非常不容易和了不得的。

Brötzmann 纪录片截图

他在一封信中写道：“2011 年，在伦敦和伍珀塔尔的周末，我们所有人都达到了可以说是即兴和切磋的顶峰...... 对我来说，与其到达山顶后走下坡路，不如就停在那儿驻足观望吧。”

2021 年 10 月，他在自己的网站留言：“......我的恢复情况很好......我肯定自己能在第二年重新巡演！” 他的最后一场演出，据说是今年 2 月份在英国 Cafe OTO 的演出， 其中的鼓手正是即将参演本次爵士音乐节的 Steve Noble。

Brötzmann 2023 年 2 月 在 Cafe OTO 
© Dawid Laskowski

Brötzmann 2023 年 2 月 在 Cafe OTO
左二为 Steve Noble
© Dawid Laskowski

我们当然抓不住 Brötzmann 的音乐：它滚烫、炙热、多变，带着机枪般的速度和战士的高傲。但 Brötzmann 和他的音乐永远不会离开，像一个忠实的朋友，停留在无数精彩绝伦的录音中，存在于我们关于一个时代的自由之声的定义里。

Bröztmann 纪录片截图

参考资料

https://www.redbullmusicacademy.com/lectures/peter-brotzmann/

https://www.thewire.co.uk/in-writing/the-portal/peter-brotzmann-6-march-1941-22-june-2023

https://www.freejazzblog.org/2023/06/peter-brotzmann-1941-2023.html

https://jazztokyo.org/issue-number/no-303/post-89961/

▼ 点击 “阅读原文” 进入购票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