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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民科”

橡树岭 陌上美国 2019-03-28

2018年11月24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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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报道,前不久,中国科学院资深院士王元劝诫民间数学爱好者不要试图攻克世界难题哥德巴赫猜想。


他说,中科院数学所经常收到声称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稿件,但是这些“证明“毫无价值。这类民间数学爱好者,就属于平时我们所说的民科(即民间科学家)。



据王元院士介绍,自从1966年陈景润院士证明“1+2”以来,在哥德巴赫猜想的研究上没有突破性进展。王元认为,用现有的思想、方法不可能解决哥德巴赫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全新的思想、方法。从某种意义上说,今天的数学还没有发展到能解决哥德巴赫猜想的那一步。


这些民间科学家们,除某些心术不正、靠招摇撞骗来沽名钓誉的人以外,一般而言对科学有极大的热情,也有执着的钻研精神。但除少数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以外,他们大都对科学研究缺乏基本的了解,也缺乏必要的专业准备。因此,几乎不可能攻克诸如哥德巴赫猜想那样的难度极高的历史性难题。


攻克历史性科学难题犹如十年磨一剑,甚至数十年磨一剑。要磨出泰山不敢当的宝剑,除了要有过人的毅力与恒心以外,还需要有高超的专业技巧,更重要地是在工艺上要有突破性创新。否则,很可能磨出的不是宝剑,而是废铁。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民间科学家当中也有水平很高的人士。


世人熟知的华罗庚先生早年因故辍学,后来又染上重病,病愈后沦为终身残疾,只能在江苏金坛的小镇上打理杂货店。但是他以顽强的毅力自修数学,并从事数学研究,拿今天的标准看是典型的民科。


华罗庚先生


后来,华罗庚因为在上海“科学”杂志上发表文章,指出了一个大学教授论文中的错误。其才华被清华大学熊庆来、杨武之教授发现,使他获得由一介民科转型为职业科学家的宝贵机会。


在组合论领域做出世界水平的工作的陆家羲,生前是包头九中的物理教师。他因对不相交三元系大集的研究,解决了国际上组合设计理论中多年悬而未决的难题,因此获得1987年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令人惋惜的是,由于劳累过度,透支了健康与生命,陆家羲在1983年、年仅48岁就因病辞世,生前一直没有机会成为职业科学家。



毫无疑问, 象华罗庚(出道之前)、陆家羲这样的人,在科学上有异于常人的禀赋。由于家庭贫困、个人际遇、政治大环境、以及专业不对口等原因,没有成为职业科学家。这样的人,在民科中应当属于极个别的例外。


可以说99%以上的民科,都是热情与毅力有余,而专业准备不足。最后虽然付出高昂代价,九死不悔,但是收获甚微。 


不大为人所知的是,若干前政界、军界人士,也是民科。出身黄埔一期的黄维将军,在淮海战役中被俘,成为战犯,后来被关在功德林监狱。


在监狱里,他致力于研究永动机,不仅自己衣带渐宽,还要当图书馆管理员的妻子在微薄的收入里挤出钱来,购买资料供他研究。妻子经多方打听,了解到永动机在科学上不可能实现,因此苦劝他不要浪费时间,但却被他骂得狗血喷头。


后来,黄维把自己精心设计的永动机一丝不苟地绘成图纸,并附上详细说明书,辗转交给了中国科学院领导。本来,这种所谓永动机的设计,科学院是根本不予理会的。但由于黄维的特殊身份,出于统zhan需要,科学院领导不敢怠慢,故召集专家予以评判论证。


专家们发现,黄维永动机的设计当中虽不乏独具匠心之处,但是很多机械互相干涉,根本无法运行。最后的论证报告署上科学院院长郭沫若的大名,被交到黄维手里。


黄维看了后冷笑一声:”我最大的错误是请教了不学无术的人。”依然我行我素,执着地继续研究他的永动机。


曾长期在安徽担任中共省委第一书记的曾希圣,也是一位民科。曾希圣在长征中担任军委二局的局长,负责通信工作。因此他一生中都对无线通信技术感兴趣。


1962年中共七千人大会后,曾希圣因为包产到户的”错误”和其他问题,被免去安徽省委第一书记的职务,改任有职无权的中共华东局第二书记,不久又调任西南局第三书记。


在这些职位上他没有什么事可干,开始研究通信技术,特别是数字通信,为此他特别钻研了二进制编码理论。他把自己的研究心得和对军队数字通信的建议写成报告,托人交给周恩来。但这时已是W/G初期,大dong乱到来的前夜,他呕心沥血写成的报告也不了了之。


曾希圣在生命的最后岁月,还在病床上研究二进制编码,告诉家人千万认真保存。他对自己研究的价值深信不疑,认为将来一定会派上用场。


黄维和曾希圣,都是个性倔强、行事自负的独行侠。


黄维本来在1959年就内定被释放,但是他拒绝在认罪书上签字。结果被多关了16年,直到1975年才被特赦,成为最后一批被释放的战犯。据说在恢复自由后他仍然没有放弃他的永动机。


曾希圣有曾霸王之称,他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行事风格在安徽省非常有名。Mao在七千人大会上的讲话中提到”霸王别姬”的典故,就是指曾希圣。


他们的执着到偏执的性格,也在他们的民科活动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把作贡献作为目标,那么民科显然是不可取的。在科学分支越来越复杂、专业化程度越来越高的今天,要想循民科之道而达成科学上的成功,几乎完全没有可能,即使成功了其代价也极其高昂。


不过,如果他们以耕耘为乐趣,在探索未知中自得其乐,虽然在世俗的眼光看来类似于堂吉柯德战风车,或者是愚公拿铁锹挖走太行山,但是各有各的活法,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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