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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不是讲的

徐尔新 青衣仙子 2021-12-25


我们常说,以理服人,这话其实是有问题的。如果道理真的可以服人,应该很容易形成共识。然而环顾现实,却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朝夕相处的夫妻可以立马反目,几十年的朋友可以瞬间成仇。
 
1968年,冯骥才和妻子同在一家书画社工作。妻子和另一个女同事印完了一块画版,要一起送到车间去。这块画版是领袖像,包装纸有些油腻,还带着些红颜料,用绳系着,妻子拎着画版交给女同事时,随口开玩笑说“像是块火腿”。冯骥才一听,大惊,正想着岔开话题,女同事已经开口说了:“冯骥才你可听见了,你老婆说领袖像是火腿!”冯骥才急中生智马上回口说:“我没听她说,倒是听你说了,这屋里可就咱们三个人。”冯骥才这样写道:“拔剑相向,好像瞬间来到你死我活的时刻。运动中有时就这样,忽然反目、生死立见。”这个女同事楞了一下,马上笑着说:“那就谁也没说呗。”
 
如果冯骥才书生意气,和这个女同事讲道理,结果只能是眼睁睁的看见自己的妻子锒铛入狱,人头落地。幸亏他反应及时,嫁祸于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才化险为夷。
 
所以说,道理不是讲的。
 
清朝人诸畮香的《明斋小识》,其中记录了一则“违禁剃发”的故事。
 
丁酉年皇太后升天,杜村地方有一乡人违禁剃发,被下乡催租的差吏撞见,口口声声说要将他扭送告官。乡人无计可施,情愿给钱消灾免祸,惟求不要报告官府。不料差吏狮口大开,勒索甚巨。乡人承担不起,只好铤而走险,拿了差吏摔翻在地,反捆两手,将其头发也同自己一样剃得光光。反正俺是已经违禁,你小子今儿岂非同样违禁?就弄到“吏亦无计,至晚窜归,匿家里逾期始出”。
 
此乡人可谓替大众做了一个榜样,面对诸如此类的恶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说,道理不是讲的。
 
前段时间,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感染新冠病毒,因病情恶化转入重症监护病房(ICU)。中国各大媒体纷纷转载了这条消息,仅在新浪财经下就有41.5万人点赞。这种心理,毫无人性,不可理喻。你不愿意心怀善良,替人祈祷祝福也就罢了,偏还如同打了鸡血,幸灾乐祸,热血沸腾,只要别国疫情失控就瞬间高潮,手舞足蹈,要么点赞,要么嘲笑。这些人对快乐的理解不是自由、生活富足、与人为善,而是看见别人不如自己遭遇倒霉,他便喜气洋洋,热情高涨,八方聚众,四处围观,好像自己赢了六合彩似的欣喜欲狂。
 
你同这种人讲道理,讲人性,讲行善,讲积德,等于要魔鬼放下屠刀回心转意,就如同希望顽石点头,海底捞针,怎么可能!
 
所以说,道理不是讲的。
 
新冠疫情期间,北京大学沈阳校友微信群里发生过一场风波。起因是学法律并从事律师的于某某发了一个关于方方的帖子,他不是对当前社会热议的方方日记进行说理性评论,而是直接对方方进行人身攻击和辱骂,用语不堪入目,有悖于做人的基本准则。
 
有校友提醒于某某作为一名北大人,而且是法学出身的律师,不能如同泼妇一般,开口就骂,蛮不讲理,撒泼打滾!
 
面对大家的帮助,于某某非但毫不领情,反而更加失态,竟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就激烈到情绪失控,越骂越气愤,越骂越难听,语言文字非常粗鄙,形同痞子骂街。
 
结果引发众怒,纷纷要求校友会召集人将于某某从北大沈阳校友群中剔除出去,以正视听。
 
校友会秘书曹先生受命代表校友理事会发出公示:从即日起在北大沈阳校友会微信群中删除于某某,并希望沈阳校友会能够团结在辽北大人,齐心协力互帮互助,将北大精神与力量传扬下去。
 
至此,风波平息,微信群恢复正常。
 
原本,良善不分的于律师,好歹读过大学,也算有点文化,谁知居然油盐不进,不通人话,只能采用他听得懂的语言将他剔除出群,以正视听。
 
可见,道理不是讲的。
 
无独有偶。继前面北大校友群闹翻之后,武汉大学的校友群也沸腾了。
 
起因是一个叫高某的,在群里留言咒骂方方,语言粗俗,有失身份,从而激起公愤,遭到大家纷纷谴责,强烈要求群主将其踢出。
 
群主迅速回复:“实在抱歉,现在爬楼梯才看了这个群昨天晚上十点半到现在的聊天记录。看到了无良、无耻的经济管理系高某喷的粪。群里面居然有这样一个人是本群的不幸,是我作为群主的失职,我要向大家说声‘对不起’。感谢刘建萍、何纪枫等等校友仗义执言!向大家报告:我已经将备注为‘高某(84经管.深圳)’的混蛋踢出去了。特此公告。”
 
这手段,这魄力,真有点如同大快人心事,粉碎四人帮。想当年,那哥几个在台上时,谁敢同他们讲道理?
 
所以,人要脑残了,自以为可以目无法纪,他是听不进道理的。我们通常说的讲道理是讲给正常人听的,是要彼此平等交流的,而不是讲给油盐不进的脑残听的。
 
再说到方方日记,那么平正温和的记录,理当获得一致认可。居然有人跳出来胡骂,说她不应该把社会阴暗面写出来,给西方递刀子。也有很多人站出来挺她,说她勇敢地把阴暗面写出来了。
 
原本,这样常识性的问题,本都不该存在争议。既然双方都承认有阴暗面,为什么不去骂制造阴暗面的,却去骂揭露阴暗面的?难道记录阴暗面的行为,会比制造阴暗面的罪责还大?
 
按此推论,安史之乱最该骂的不是安禄山,而是那个记录下三吏三别的诗人。自古而今,谁见过这样脑残的思维?
 
所以,面对脑残,道理不是讲的,那是需要治疗的。


 往期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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