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BS航空人物志 | 富不过三代？庞巴迪家族的百年浮沉

MBS 航空研究部 IASC航空产业链 2023-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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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巴迪集团从1942年成立以来，一直由庞巴迪家族掌控着，是个名副其实的家族企业。75年来，庞巴迪家族三代人先后接管集团业务：创始人约瑟夫·阿曼德·庞巴迪（Joseph-Armand Bombardier）通过雪地车起家；第二代继承者约瑟夫的女婿劳伦特·布多昂（Laurent Beaudoin）以敏感的商业嗅觉、非凡的领导力带领庞巴迪集团走向工业帝国的扩张道路；而第三代继承者劳伦特的儿子皮埃尔·布多昂（Pierre Beaudoin）在任公司CEO和董事长的10年期间，集团市值从206亿加元一路狂跌至2018年的48亿加元，缩水超过4倍。

2017年庞巴迪集团将C系列喷气支线客机的业务以“1美元售价”拱手让给空客，今年11月又将涡轮螺旋桨飞机项目出售给加拿大飞机制造商Viking Air的母公司Longview Aviation Capital。这两大航空项目的抛售或证明庞巴迪正逐渐淡出航空制造领域。

家族企业“富不过三代”的魔咒会降临庞巴迪家族吗？庞巴迪家族未来会不会淡出公司管理层？或许我们可以从以下庞巴迪家族三代的浮沉故事中找寻答案。

第一代

第一桶金

庞巴迪公司创始人约瑟夫·阿曼德·庞巴迪（Joseph-Armand Bombardier），1907~1964

约瑟夫·阿曼德·庞巴迪（Joseph-Armand Bombardier）出生于加拿大魁北克的Valcourt小镇。从小对机械充满热情的约瑟夫，在19岁的时候在自家的车库里开始了修理汽车与销售汽油的小生意。

多年后，成为父亲的约瑟夫在一场暴风雪中，失去了自己患上腹膜炎却由于大雪阻隔、交通不便无法顺利被送往医院的年仅2岁的小儿子。悲痛中的约瑟夫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制造出在雪地上行驶的车辆。1937年30岁的约瑟夫终于完成了梦寐以求的首个专利产品 —— 第一辆履带式雪地车。

1942年，约瑟夫创建了雪地车生产企业L'Auto-Neige Bombardier Limitée公司，其生产的雪地车在二战后大受市场欢迎。公司于1967年被其继任者更名为庞巴迪公司（Bombardier Limited）。至此，庞巴迪公司踏入了世界制造业的历史舞台。但创立公司时的约瑟夫肯定不会想到，几十年后带领庞巴迪家族进入加拿大富豪榜前列的，将会是他的乘龙快婿。

庞巴迪履带式雪地车；图片版权：Bombardier

第二代

缔造辉煌

1964年约瑟夫·庞巴迪由于癌症离世。庞巴迪公司的经营管理权并没有由长子André Bombardier继承；公司由精明能干的女婿劳伦特·布多昂（Laurent Beaudoin）在2年后接管 —— 劳伦特成为了公司的CEO。1969年，劳伦特上任3年后，庞巴迪在其带领下在蒙特利尔和多伦多股票交易所上市。

在劳伦特任职期间，庞巴迪公司迎来了一段令人难以置信的高速发展期。1974年在政府的支持下，庞巴迪获得了第一份地铁订单——蒙特利尔市423辆车厢的生产订单；1982年，庞巴迪又获得了纽约市的825辆地铁车厢业务，这笔订单在当时价值10亿美元。这两个巨大的地铁订单，让庞巴迪在制造业快速扩张。

1986年庞巴迪公司收购了加拿大Canadair公司，富有远见地正式踏入航空领域。而后，庞巴迪通过大举收购ANF-Industrie，Short Brothers，Learjet，AdTranz和de Havilland等公司，推动庞巴迪成为全球领先的交通运输设备制造商，而这几家被收购的公司业务一度占据了庞巴迪整体营业额的一半以上。1989年CRJ计划启动，该计划是世界上最成功的支线飞机计划。

劳伦特掌权的近40年中，庞巴迪不负众望的成为了全球仅次于波音与空客的第三大飞机制造商。公司市值也从约瑟夫离世时的2000万加元（相当于2004年的1.6亿加元）上升到2003年底的94.5亿加元，40年间翻了近60倍。而庞巴迪家族虽只拥有公司18%的股权，但控制着公司54%的投票权。

劳伦特·布多昂 (Laurent Beaudoin)曾被加拿大新闻周刊《麦克林杂志》誉为“空中之王”。图片版权：Maclean's

庞巴迪公司现任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阿兰·贝勒马尔 (Alain Bellemare) 感叹：“劳伦特·布多昂的杰出贡献是我们庞巴迪所有人灵感和骄傲的源泉。如今的庞巴迪作为铁路和航空领域的领导者，都归功于他的远见卓识和非凡的领导力。”

第三代

王朝的落幕？

2003年， “911”事件给美国制造业带来的巨大冲击也对庞巴迪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劳伦特向刚获得“2002年加拿大最受尊敬的CEO“荣誉的职业经理人保罗•特里耶（Paul Tellier）抛出橄榄枝，然而特里耶上任后的一系列裁员、关厂等降本措施，并没有对庞巴迪公司起到太大作用。2004年底中国包头的CRJ-200支线飞机空难，更是将庞巴迪推入了谷底。无力回天的特里耶在同年12月辞职。

特里耶辞职当月，劳伦特的独子皮埃尔·布多昂（Pierre Beaudoin）临危受命，被委任公司执行副总裁，并于2008年正式上任为庞巴迪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这时的布多昂父子也许无法想象，更大的暴风雨在等待着家族和庞巴迪公司。

劳伦特·布多昂 (Laurent Beaudoin) 与儿子皮埃尔·布多昂（Pierre Beaudoin）

2004年，为了分食波音和空客的支线飞机市场，庞巴迪公司正式启动C系列飞机项目。然而从一开始，C系列飞机项目就是一场赌博。该原计划投入34亿美元研发费用，实际则花费了54亿美元。不计成本的巨大研发投入换来的却是比原计划推迟了2年半的上市时间及上市后没有订单的尴尬处境。庞巴迪商用飞机业务2015年销售额24亿加元，仅占集团总收入的13%，但C系列飞机项目却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得不偿失的亏损及债务，且这样的亏损及影响将会持续数年。自2008年7月范堡罗航展获得首批C系列飞机订单，至2015年大型试飞成功，庞巴迪股价疯狂下跌超过80%，公司积累了超过90亿美元的债务。这个加拿大制造业的骄傲需要靠从魁北克政府领取的25亿美元来维持运营。

显而易见，在2008年金融危机与供应链管理不善的双重打击下，C系列飞机项目重创了庞巴迪，撕裂了它的领导团队，削弱了它的财务资源，并严重损害了它在投资者和客户中的声誉。庞巴迪C系列飞机项目的发展史，可谓是天时不济人不和。

对经历了整个C系列飞机项目从美好愿景，走向万丈深渊这一历程的皮埃尔来说，2015年更是难以忘怀、频生变故的一年。公司业绩不佳，暂停新型商务飞机的研发，裁员……在皮埃尔领导下的庞巴迪，离行业霸主的位置越来越远。终于皮埃尔在同年辞去首席执行官CEO一职，这次变更同时终止了公司创始人约瑟夫·庞巴迪的后代以及控股股东的管理层直接参与公司决策。在公司连年亏损，前一年2016年较2008年上任时巨亏148.8亿加元的背景下，2017年4月庞巴迪管理层包括皮埃尔本人，提请股东大会涨薪高达50%，引发众怒。这一涨薪风波使皮埃尔不得不辞去董事长的职位，从此彻底脱离庞巴迪管理层。此时，庞巴迪公司市值在皮埃尔领导的9年间已缩水超过4倍，仅为48.2亿加元。

数据来源：Bombardier；MBS整理

分析人士多对庞巴迪第三代继承人皮埃尔·布多昂的评价不佳 ——“这在家族企业中是很典型的，父亲希望他的儿子能够继续履行使命，但血管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并不代表拥有同样的才能。他不是像他爸爸那样有魅力的领袖。在他的经营下, 公司表现不好。” 蒙特利尔Concordia大学管理学教授Isabelle Dostaler说到。

皮埃尔·布多昂和空中客车CEOTom Enders在一起；图片版权：Adobe

“他们（家族第三代）必须学会如何管理公司，因为如果他们不再对航空领域感兴趣，从而使第四代决定把所有航空业务都卖给波音或空客，这对加拿大来说是极其不幸的。” 蒙特利尔私人和公共组织治理研究所 (Institute for Governance of Private and Public organization) 执行主任Michel Nadeau说。

然而C系列飞机项目给庞巴迪已经带来的创伤是不可逆的，近年来，庞巴迪公司在航空领域逐步从一个收购别人的行业霸主转变成出售业务的自保者。2017到2018年，庞巴迪公司陆续抛售C系列支线飞机、Q400涡轮螺旋桨飞机等航空核心业务以求自保，这也标志着庞巴迪正在逐步淡出航空制造领域。

数据来源：Bombardier；MBS整理

截止2018年9月，庞巴迪集团收入仍高达224.5亿加元，看起来除去航空业务，庞巴迪在交通制造领域仍然坚挺。但细究营业额背后的数字，已负债123.8亿加元的庞巴迪，需要“不吃不喝”11年，才能还完当前债务。而且根据庞巴迪与空客的协议，庞巴迪仍将持续承担由C系列飞机项目带来的亏损直至2021年。

数据来源：Bombardier；MBS整理

经历了三代人创造培育的庞巴迪家族企业，如今却已脱离了庞巴迪家族的最高领导。借用蒙特利尔私人和公共组织治理研究所执行主任Michel Nadeau的话：“也许有一天，一位第四代继承人能回到庞巴迪的管理层，否则就将是庞巴迪家族王朝的落幕。”

参考资料

Bombardier

wikipedia

www.thestar.com

business.financialpost.com

thecanadianencyclopedia.ca

riderswestma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