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社交机器人近几年处境艰难：我们该何去何从？

作者 | Guy Hoffman

译者 | 谭开朗，责编 | 屠敏

出品 | CSDN（ID：CSDNnews）

Anki倒闭的消息以燎原之势在社交机器人研究社区中蔓延开来。Jibo和Kuri倒闭还未满一年，就目前看来，引领新兴家庭社交机器人市场最具竞争力的三家竞争者，似乎都未能找到一种可持续的商业模式。

与Jibo或Kuri相比，Anki的Cozmo机器人无疑给社交机器人爱好者泼了更大的一盆冷水。Anki公司资金充足，据报道该公司已经获得了超过1.8亿美元的总投资金额，并且正在以极具竞争力的价格出售Cozmo(以及一种名为Vector的新型号机器人)。当Jibo和Kuri遭遇冷门时，一些人将其归因于高昂的价格，但现在Anki 即将推出250美元的产品，这或许暗示着家庭社交机器人存在根本的概念问题。

悲伤机器人：突如其来，家庭社交机器人制造商Anki于本周倒闭了。

我对社交机器人和人机交互的研究已有15年有余，其间设计了多个机器人原型，并于2012年合作创办了一家社交机器人公司，但两年后就破产倒闭了。在圈内，有很多关于时势变迁及其缘起的新闻。一些人认为，技术还不足以支撑公司实现对用户的承诺。另一些人则认为，公司对于机器人研究的技术能力过于自信，但往往实践效果不足。有人说，社交机器人缺乏“真正的需求”，缺少“杀手级应用”，或者无法与非实体语音代理进行竞争。但我不认同。实际上，我认为这些公司的破产与其说是他们做错了，不如说是借此为下一代社交机器人积累宝贵的经验。

据我分析，社交机器人的当前阶段类似于苹果牛顿（Apple Newton）的失利时期，其远远早于现如今智能设备的普及。牛顿问世于1993年，而于1998年宣告倒闭，这是第一台商用的手持式计算机设备。这是一项巨大的科技成就，但就其实用性而言，它的定价过高且常用功能的效果不够好。话虽如此，但就在苹果取消牛顿产品线后不久，竞争对手Palm成功推出了与牛顿几乎完全相同的手持设备，并于21世纪初占据了主导地位，这也直接推进了智能手机在接下来五年内的发展。

和牛顿一样，Jibo、Kuri和Cozmo也都是几乎不为人知的勇敢开拓者。和牛顿一样，这些产品的灵感是基于一些研究，甚至更多的是依靠直觉。也和牛顿一样，第一代家庭社交机器人对消费者来说意义不大。

就像Apple Newton对当今技术发挥了关键作用一样，Cozmo、Kuri和Jibo对家庭社交机器人通往成功之路也发挥了异曲同工之用。

尽管牛顿在商业上失败了，但它是第一个尝试沿用至今且仍有价值的概念的先驱者，从某种意义上，这些概念与设计伊始几乎没有变化。其中包括在移动设备上做笔记，检查数据更新日志，以及同步移动设备和电脑之间的通讯录。牛顿甚至可以用来编写定制的应用程序。上世纪90年代，我还是计算机科学专业的一名大一生，当时我为既能随身携带又能进行便捷开发的设备而兴奋不已。然而它并不支持手写输入法，现在也依旧如此。

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开发人员和产品经理都把牛顿看作是构建设计和系统的基础。他们掌握了操作方法与禁忌事项。回顾过去，牛顿在当今的科技发展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相信，Cozmo、Kuri和Jibo(说明：Jibo是由我的博士导师Cynthia Breazeal发明的)对家庭社交机器人通往成功之路也将会发挥异曲同工之用。假设成立的话，我们能从他们的经历中得到什么启示呢？我对这些首次尝试应用于商业的社交机器人进行了研究，总结出以下四点经验：

持续互动是必杀技，也是难题

所有的社交机器人公司都在努力维持其产品的持续使用价值。相关批评者常说，这些产品可能一开始用觉得很有趣，但它的新鲜感很快就过去了。考虑到设备如此高昂的价格，他们很难取得成功。

寿命问题的一个重要方面是，机器人无法避免交互中的单一转弯结构。单一对话的效果有限，即使是把一千个的单一对话串在一起。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需要跟进和回顾(“还记得我昨天问你关于佛罗里达的事吗？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们想与谈话对象通过对话来建立联系(“你说过，你老板就是这么和你沟通的，这是类似的情况！”)；我们希望在相互交流的同时还能产生理解共鸣。

最近，保罗·潘加罗(Paul Pangaro)号召开展能克服这一问题的智能系统“转弯测试”，我自己的很多研究项目都致力于研究流畅而交叠的互动，而非人与机器之间不断来回的“棋局”。

我们需要艺术

家庭社交机器人存在明显的技术障碍。生成真实且不重复的手势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待解决的难题，对话算法也还没复杂到能支撑有意义的对话关系。Cozmo、Kuri和Jibo，他们的结合产生了死板的机械感，从而阻碍了持续互动。

我想说的是，我们不要把实现持续交互想得太复杂或太高深。至少有两类能长期吸引人的产品，其利用简单性而不是复杂性：棋盘游戏和纸牌游戏，还有肥皂剧。如果我们仔细观察这两种类型的结构，我们可以看到一些非常具体的交互模式，这些交互模式尽管存在机械性与重复性的组件，但也能长年累月的吸引人们参与。

或许，社交机器人行业需要的是擅长讲故事、情感投入且组织重复的专业人士。也许这个行业需要的正是艺术家。索菲亚·埃夫斯塔西奥(Sophia Efstathiou)在她的研究中声称艺术家对技术发展至关重要，因为他们具有独特的优势来简化复杂的想法并将其具体化。我最近也在HRI播客上评论了HRI对艺术的需求。

想想当专业编剧进入游戏行业时所产生的影响吧。我们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由程序员和工程师为少数的极客粉丝(包括我自己)创作故事，发展到今天令数百万人着迷的传奇。游戏、流媒体和播客行业为我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故事大师的复兴，令人震惊的是，几乎没有看到这类职业者进入社交机器人行业。

我相信，一旦有艺术家为家庭社交机器人创作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我们就会发掘社交机器人真正神奇的潜力，比如我时常开玩笑说的“真正的家庭影院”。你的机器人会有冗长又复杂的故事知识，这包含已知的经典或现代版本。他们会卷入三角恋、金钱盗窃、数据黑客或建立帝国。想象一下，如果你的机器人成为这其中的一部分，在我们与它互动时，它就会把我们拉进情节中。

具体化确实能创造情感纽带

在与人交谈中，我不时听闻说社交机器人只是语音代理，没有什么附加价值。但当你听到用户谈及他们对社交机器人的情感反应时，你就会发现这是片面的。研究人员已经在之前的实验室实验和实地研究中展示了这种情感反应，但我们现在有更多的证据证明这种情况也真实发生在家庭中。

在最近关于Jibo倒闭的RoboPsych播客中，Tom Guarriello收起了愤世嫉俗，而谈及Jibo对他和他的伴侣产生了情感上的影响。他甚至在和Jibo说再见的时候哽咽了(他的伴侣流了眼泪)，他一谈及机器人就往往充满激情和感情。其他许多人也有类似的反应。

这不仅仅是一种新奇的效应。我在社交机器人领域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我可以如轶事般地谈论我们从大量学术研究中了解到的东西。在你的房间里存在着某种可触摸到的物体，它围绕着你跟随着你，它提供了一种情感上的控制，这是非实体语音代理无法做到的。经验丰富的工程教授会因为他们的机器人做了奇怪的手势而微笑，他们也常常禁不住怀疑，这些电机和控制信号仅实现了这样的效果。我发现，很少工程师在观看著名的波士顿动力公司(Boston Dynamics)大狗踢腿的视频时无动于衷，即使他们已经与机器人相处了几十年。

出于某种原因，第一批社交机器人公司未能将这种效应转化为长期存在的产品。但客户的反应向我表明，那里有巨大的待开发潜力，我敢打赌，用不了多久，一些聪明的企业家就会想出如何将这种宝贵的资源转化为一种功能性产品。

设计很重要

21世纪的今天，将情感和认知潜能转化为实际产品的工作屡见不鲜。实际上，这正是设计领域的作用所在。设计研究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但社交机器人产业(及其学术界)与其交集甚少。社交机器人行业的主导者仍然是工程师，且遗憾的是，太多的工程师认为设计是可以在最后再往里添加的东西，这可以使产品更有吸引力，但实际上作用不大 (1996年采访史蒂夫·乔布斯)。设计是一项研究人类行为的前沿学科，它以艺术的方式结合历史、美学、伦理学、心理学和工程学的元素来创造我们想要的产品。

极其重要的是，设计师不会简单的聚焦于产品本身，我认为单一聚焦可能是社交机器人初创公司都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家庭社交机器人大多被想象成是孤岛，它拥有自己的权利，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它们销售代理试图销售的产品上。相比之下，Echo这样的产品之所以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依托在亚马逊庞大的服务生态系统中。或许依托于一个更大的产品而设计的社交机器人，无论是足球联赛、咖啡连锁店，还是游轮，都可能是可行性更强的商业项目。

总而言之，我想当设计师们开始创办自己的社交机器人公司并雇佣工程师时，而不是反过来，我们最终会发现家庭机器人的潜在需求。

对我们来说，家庭社交机器人将来可能会令世人瞩目，就像25年前Tinder应用程序让牛顿(Newton)的用户感到惊讶一样。但如果学术实验室和工业研究组织拥有投资跨学科设计的智慧，使艺术与情节相得益彰，并针对持续交互开展经验主义和人工智能的研究，实现家庭社交机器人的持续性似乎就不再是遥遥无期。

盖伊·霍夫曼(Guy Hoffman)是康奈尔大学西布利机械与航天工程学院(Sibley School of Mechanical and Aerospace Engineering at Cornell University)的助理教授。他是人机合作与友谊实验室的负责人，该实验室研究人类与机器人互动的算法、工程和社会方面。他的设计包括Blossom, Vyo, Shimi和Kip。霍夫曼也是Intuition Robotics公司的董事会成员，该公司正在开发一款社交机器人产品。

本文仅代表作者的观点，不代表IEEE Spectrum或IEEE的立场。

原文：https://spectrum.ieee.org/automaton/robotics/home-robots/anki-jibo-and-kuri-what-we-can-learn-from-social-robotics-failu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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