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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佐平:华为应该韬光养晦,不要老说自己是第一

胡巍巍 王育琨频道 2021-11-23



《任正非找北》视频

美国新一轮封杀,华为一张图一句话以对


华为需要自我批判


华为走到今天,任正非最倚重的是批判与自我批判的武器。尤其是自我批判,这是每逢大事都反求诸己的最重要的选项。开放、妥协、包容,这是自我批判最重要的出口。任正非更把自我批判概括为八个字:保持空杯,保持开放。


华为处于巨大的芯片危机之中。造神(金一南:美国为什么打压华为?)与棒喝交替。华为更喜欢批评。全球著名微纳电子科学家、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美国耶鲁大学马佐平教授,是半导体产业的领军人物。他在新进在接受访谈时实话实说:


“华为应该韬光养晦,不要老说自己是第一。”


“任正非应该像邓小平一样,不要老说自己多厉害,应该闷下声来,好好提升芯片制造能力。”


马佐平还是芯片制造领域占全球50%以上市场份额的台积电顾问。台湾在 20 世纪 70 年代初决心做半导体时,也是一穷二白,但现在台湾无论是芯片设计、制造,还是封装和测试,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华为旗下的海思半导体已经成为中国系统级芯片的最大供应商,但这家半导体公司没有自己的生产线,而是依赖台积电等代工企业生产芯片。华为可能会将部分订单转至中芯国际。但是目前中国最大的生产商中芯国际只能制造落后于台积电两代的芯片

马佐平作为资深半导体行业领军人物,有给中国半导体行业棒喝的资格。他恨铁不成钢呀!他的研判或许有不周全的地方,但是他却抓住了半导体和芯片制造行业的本质。华为需要这样的棒喝!中国高科技产业需要这样的棒喝!

现在美国更严酷的打压迫在眉睫,马佐平的话,可谓说到了任正非的心里。美国举全政府之力打压,任正非想到的是肯定是华为还有哪些不完善的地方,该如何变革求生。

大危机就在眼前,一切发生都是合理的!向外找原因了无用处!唯有躬身入局,向死而生。18年前,任正非就看到了断供的威胁。华为当年默默投入巨资从事海思芯片研发。去年美国断供一出,华为四面楚歌,不得不亮出海思,一经曝光,海思一下子就进入中国前十。华为可谓是闷声发大财默默向前推进的标杆。这是任正非一贯的思想。

在通讯设备领域,华为2012年就稳坐了行业第一。但是华为并没有对外公布消息。任正非悄悄自己写了一篇总结性文章《一江春水向东流》,他却提出了灰度哲学,最具标志性的是两句话:

“我是在生活所迫,人生路窄的时候,创立华为的。那时我已领悟到个人才是历史长河中最渺小的,这个人生真谛……认识到渺小,行为才开始伟大”。

“想起蹉跎了的岁月,才觉得,怎么会这么幼稚可笑,一点都不明白开放、妥协、灰度呢?”

在2019年华为顶住美国打压,国内一片叫好声时,任正非又说:


“华为本色就是灰色,并不是什么红得发紫。在社会认为华为很好的时候,实际上华为本身也是矛盾重重的。

任正非提出灰度哲学,本来的含义是:开放、妥协、包容。为什么需要开放、妥协、包容呢?从这简单的6个字可以看出,灰度哲学就是不断自我批判,不断突破屏障,不断超越自己的哲学。任正非2018年开年,曾经强调全体华为人最重要的素质就是:“保持开放,保持空杯。” 灰度哲学往深度走,要解决为什么12个字,是灰度哲学的精华,为什么坚持了这12个字,就可以成为华为今天的样子。我在《任正非找北》中,对此做了深度的诠释。这里简单说明如下:


灰色是在黑白中间无限细致的中间色,其他一切色彩都由此演化而成。灰度是自然界事物的真实呈现,灰度哲学就是尊重现实,不设先见,客户需求是真实,科技能力是真实,个人愿望是真实,组织机构是真实,诸真实的结合一定是非线性的,要有深邃的眼光、包容的胸怀,才能洞悉其真,才能推动其成。灰度哲学是对真实的认可,是对不同利益的动态平衡,是对事业永不停歇的推进。简单说就是:


一切都在反转,一切都在生成,灰度是变化的母体,灰度代表无穷的可能性;灰度是不确定性中蓄势待发的动态平衡,拿捏动态平衡的寸劲考究灰度的能力;灰度是不停歇的渐变,灰度是无尽止的成长。

去年开始到今天,华为遭受一波又一波美国无厘头的打压。全面断供的利剑随时就会落下。在全体陷入茫茫黑夜中,企业精神领袖要把世界上最智慧的大脑聚集起来,还要激发他们为宏阔的目标而奋斗。或许,有时必须提高声音。

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马佐平教授在说。也需要恪守“韬光养晦,善于守拙”。其实,马佐平教授说出了任正非内心想说的话。任正非最强大的武器是自我批判,反求诸己。无论外界发生什么,自我批判永远是有效的良药。


马佐平在说一个很深刻的问题。中国芯片投资为什么一波又一波走偏?都是那种急躁赚快钱的心理惹的祸。我们眼里是快钱,而这个行业需要的是有条不紊的马拉松。需要的坚实的底盘,一层一层的递进。需要我们在芯片设计、制造、封装、测试成体系的向前推进。没有“游心于物之初的道心”,没有“术之极为道,道之初为术”的心态,没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隐忍,我们芯片制造能力是发展不起来的。

中国强大购买力市场,会成为疫情后时代世界经济的增长极;中国的工业制造基础的积累,已经是全球供应链没法不连接的基础环节;美国《华尔街日报》6月3日发表文章“亲爱的美国,与中国冷战的代价是高昂的”;日本《日经亚洲评论》6月3日发表文章“在这个病毒肆虐的世界上,中国市场成为最后和最好的希望”。

坚定信心,倾听智者的棒喝,勇于自我批判,默默向前推进,中国一定可以迎来高科技的春天。

王育琨手记
2020.6.13

叶檀谈美国给华为断供:

暂停会休克,长期停会死掉



原标题:美籍华人院士马佐平:中国芯片让人“恨铁不成钢” | 独家专访


作者:胡巍巍

来源:深科技


“华为应该韬光养晦,不要老说自己是第一。”

谈及近期“华为芯片危机”,美国工程院院士、中科院外籍院士、美国耶鲁大学讲座教授、微纳电子科学家马佐平,在采访中给出上述评论。这位 75 岁的美籍华人,几十年来虽然身在美国,但一直关注着中国芯片。

图 | 马佐平

马佐平认为,“任正非应该像邓小平一样,不要老说自己多厉害,应该闷下声来,好好提升芯片制造能力。”

早在十多年前,马佐平就对相关部门献计献策,结果让他很失望。如果你在微信搜“马佐平”,出来的关键词正是“马佐平很失望”。

2014 年,中国集成电路进口额,已经超过石油进口额,并成为第一大进口商品。有关部门也痛下决心,一心要把中国芯片产业迎头赶上。同年,《国家集成电路产业发展推进纲要》出台,1380 亿元的国家集成电路产业投资基金建立(俗称“大基金”)。

大基金不接纳马佐平 10-20 年见成效的,而是花钱买公司、建厂子。“大基金”曾想收购美国最大电脑存储芯片制造商镁光科技,遂购买大量该司股票,但这引起镁光科技的警惕,最后收购不了了之。

后来,“大基金”开始盖芯片厂。马佐平回忆称,“大基金”曾在全国各地资助兴建二十多个芯片厂,每一个平均要 50 亿美元,可他们自己没有技术,只能从国外买,又只能买人家 10-15 年前的技术,这样就算造出了芯片,也只是落伍芯片。如此谈何追上国外?而且这类厂子并不想要先进技术,只想赚快钱。

并且后续他们还得买国外新技术,这样永远只能跟着别人跑。马佐平建议,要舍得给芯片研发投钱,而不是把钱都花在买技术和建厂上,那样就算产出芯片,也落后国外好几年。

其实,中国官方对芯片产业的资金投入,比美国官方还多很多(美国芯片研发主要以民营企业投入为主)。马佐平说,部分国内半导体基金的顾问们,常常带有私心,有的又当裁判、又当球员,既要自己制定基金审核标准,还要让自己的团队来申请,事后还对团队说:“你看,多亏了我,否则你们怎能拿到这个项目。”

对此,马佐平心痛道:“明明都失败了,十几年来,出主意的人还是这些人。”此外,他认为,部分高校的科研能力,也是参差不齐,为了便于发论文,多数都是跟着国外走。有些国外早就不做的东西,他们还在做,即便做出来、也已经过气。

本身就是台积电科技顾问的马佐平认为,中国有科技底子,且已培养出全球最多、最优秀的工程师,如果让有远见、有经验、无私心的顾问团,来指导芯片产业,效果肯定立竿见影。

他说,台湾在 20 世纪 70 年代初决心做半导体时,也是一穷二白,但现在台湾无论是芯片设计、制造,还是封装和测试,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原因正是基于台湾半导体在关键发展期,成立了最高顾问团,顾问团里没有一位本地专家,全是外籍顾问。因为没有利益关系,顾问团们才能毫无私心地提建议。

马佐平说,他的一位大学同学,曾先后担任过任台积电的 CTO、 COO、 及共同 CEO,退休后到中芯国际做独立董事。

最近,对方告诉马佐平,台积电有上万人的高级研发人员,中芯国际大概只有三四百的研发人员。台积电的人才本来就更厉害,人数还比后者多得多。所以,中芯国际怎么可能快速追上台积电?

采访中,这位已过古稀之年的老人,多次流露出对于中国芯片的恨铁不成钢之意。虽然从 1949 年就离开中国大陆到台湾生活,虽然从读研究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美国。但从 1993 年起,马佐平对于祖国的乡愁,表现得硬核且直接。

1991 年,在一场半导体国际大会上,中科院新疆物理研究所的严荣良副所长(该研究所于 2002 年和新疆化学研究所,整合成为中国科学院新疆理化技术研究所 ),知道马佐平四岁时在新疆待过,想邀请他回国访问。

但由于马佐平次年要去欧洲,所以定于 1993 年访问中国。回国后,严荣良带着他在一月之内,参观访问了各省各地的电子研究所,并于离开前、在北京召开一场研讨会,十几个研究所均出席了会议。

会上,马佐平让他们做自我介绍,结果与会研究人员发现,很多他们正在做的课题,要么是其他研究所也在做,要么是已经做过。如果早点通气,中国科研就能少走很多弯路。所以马佐平说,他在那次研讨会最大的贡献,就是让十几家研究所互相认识,并促使他们后续多交流。

临走前,马佐平接受了中科院名誉教授的聘书,他也觉得该为中国做点事,此后每年至少回中国大陆一次。回美国后,马佐平的研究小组,与中科院新疆物理所的辐射效应小组密切合作,这促使后者成为中国半导体器件的辐射效应中心之一。后来,马佐平还给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发申请,让中科院的五六位技术人员,到他实验室学习了一整个暑假。

2002 年到 2005 年,马佐平与清华大学微电子研究所交流比较密切,主要是共同研发闪存器件。2005 年,马佐平与北大微电子学研究院王阳元,共同成立北大 - 耶鲁微纳电子合作,以期研讨微电子和纳米电子领域的先进课题。

虽然此研究中心,因为王阳元退休而取消,但已经培养出诸多后继之才。譬如中科院当选时最年轻的女院士、北京大学副校长黄如,便是从该研究中心走出的优秀半导体专家之一。

图 | 黄如(来源:北京大学官网)

2003 年,马佐平成为当年美国国家工程院唯一入选的华人院士,这主要基于其从博士就开始研究的 MOS(Metal-Oxide-Semiconductor,金属 - 氧化物 - 半导体)晶体管,尤其是在栅介质方面的研究。

当初,他先是定下栅介质作为研究大方向,后来决定专注于辐射效应对晶体管的栅介质的电性影响。而这一研究方向的发现,本是一个偶然。

马佐平在耶鲁读书时,经常陪同日后成为自己太太、同为耶鲁校友的林彬芳做微生物实验。有一次,她把病毒和细菌,放在透明玻璃试管里,接受伽马射线的照射,以便研究辐射效应、对病毒及细菌突变的影响。一小时后,试管颜色从透明变成了灰色。而林彬芳只专注于病毒受辐射线的影响,完全忽略了玻璃管的变化。

但这恰好被马佐平捕捉到:他研究的晶体管的栅介质,主要成分正是玻璃的氧化硅。他就此获得灵感:既然晶体管一定会显现强力的辐射效应,那么辐射效应对晶体管的栅介质的电性影响,应该值得研究一番。随后,该选题也成为他博士论文的主题。

更重要的是,此后一生他都在研究 MOS 的栅介质。多年后,英特尔、IBM 等公司量产的 High-k Gate Dielectrics 芯片,体现的正是马佐平的早期理念。

图 | 左起马佐平儿子、女儿、太太林彬芳和他本人,摄于 2010 年

图 | 溜冰中的马佐平(来源:受访者供图)

如果只听马佐平的 “为芯片发声”,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位“怀谏不遇” 且痛心疾首的老前辈。但他 75 岁仍然一年四季坚持溜冰,至今仍未从耶鲁退休,很快他就要结束居家避疫、返校上课,而他也一直都在带中国籍学生。

教书育人、传道受业,大概是他反哺中国芯片的最好方式。当年那位承担同学错误的小班长,如今天天在为中国芯片奔走呼号,深愿马院士之声,可以被听到!


金一南:美国为什么打压华为


金一南教授的演讲,马佐平教授的棒喝与叶檀的演讲,放在一起比对,很有意义。



美国围堵华为,中科院美籍院士谏言忠言逆耳

美国工业和安全局(BIS)当地时间5月15日发布公告称,全面限制华为购买采用美国软件和技术生产的半导体,包括那些处于美国以外,但被列为美国商务管制清单中的生产设备,要为华为和海思生产代工前,都需要获得美国政府的许可证。


美国在全球范围内阻止向华为公司供应芯片,这标志着美国围堵华为力度全面升级。如果美国禁止允许华为的供应商使用美国技术,那么华为在芯片问题上几乎没有其他选择。华为旗下的海思半导体已经成为中国系统级芯片的最大供应商,但这家半导体公司没有自己的生产线,而是依赖台积电等代工企业生产芯片。华为可能会将部分订单转至中芯国际。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中国斥资数十亿美元创建中国本土的半导体产业。但是目前中国最大的生产商中芯国际只能制造落后于台积电两代的芯片



著名微纳电子科学家、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美国耶鲁大学马佐平教授表示中国是世界最大的芯片消费国,但大多依赖进口。在多数发达国家,电子产业是最大、发展最快的产业,而电子产业的基础就是半导体科技。当前中国集成电路市场有三个特点:市场规模世界第一,增长速度世界第一,贸易逆差世界第一(2018年贸易逆差达2274.2亿美元,超过2000亿美元的石油贸易逆差)。2014年6月,国务院印发《国家集成电路产业发展推进纲要》。一共有1500亿美元投入进去,很可惜这个钱主要拿来建新的集成电路厂,不愿意做创新研发,很少有拿来进行技术创新的。


马佐平院士说,2014年的时候,中国集成电路进口额已达到2865亿美元,约合1.8万亿元人民币,远超石油成为第一大进口商品。中国政府痛定思痛,决心把中国的芯片产业迎头赶上去。以前,我每次有机会,就会在中科院院士会议上提出我的谏言,但没有多大效果。所以我想这次可能是一个机会,我找朋友约了国家大基金为了培育中国芯片产业,2014年《国家集成电路产业发展推进纲要》出台,随后,1380亿元的国家集成电路产业投资基金,俗称“大基金”建立)的总经理。我跟他说,我们来谈一下有关大基金的使用,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就是只要百分之几,也许百分之五的大基金,拿出来支持一些基础研究,长远的但是持续的,这样也许我们十年有些成绩,二十年也许真的可以看出一些很好的效果。


结果那天我们谈完以后,这个总经理给我说了,马院士,我这个总经理只是执行的,主管部门要我明年有业绩、后年有业绩、第三年也要有业绩。其实你讲这些我们都很清楚,也很认同,但做不到。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去做那些长远的事。我那时候非常失望,觉得这些钱可能又打水漂了,又花到没有用的地方了。


果然,他们买了几个比较小的公司就草草了事,后来又自己盖厂。结果再后来的两三年就破土,现在可能有24个芯片厂,每一个平均投入50亿美金,耗资很大。有个武汉的厂子240亿美金,技术都是买来的,又只能买人家十年前的,或者十五年以前的技术。他们不需要先进的技术,而是需要那种可以马上创造几万亿几万亿生意。所有的新厂的产品都采用落后国际先进厂家2、3代的技术。这样长远来说,每一次都要再次买新的技术,永远跟在人家后面。我感到非常失望,咱们的政策制定较为短视,那么多资金进去了,还是要跟着人家跑。


中国发展很快,一些在建的厂在国内就很有市场。盖完厂也许可以生产一些芯片,但已经是落伍的芯片。至今为止很多厂子仅仅是一个制造中心,将来总是要加强研发的,否则永远在别人后面。


台湾为什么从零到有?目前在半导体方面,不管是设计、制造、封装测试等等都处于领先的地位。原因是他们成立了一个最高的顾问团,这个顾问团没有一个是台湾人,全是外国人,跟台湾没有关系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无私心,在这里没有个人利益。


我在这边(中国)常常看到一些现象就是这边(中国)的所谓顾问专家常常有私心。有的是裁判兼球员,自己又要制定这个基金的审核,另外他自己的团队又来申请。并没有把资金放到真正的、应该得到资金的人手里。所依靠的“专家”,都说要怎么怎么样出钱发展,而不去深入了解IC芯片的资格。


中国高等院校情况也是参差不齐,消息还是很闭塞。人家早就不做的东西了,他们还在做。想自力更生,其实弄出来就已经过时了。


我一直认为我们中国是有这个底子,可以做到领先地步,如果政府有很大的心胸,能够真正找一个很有经验的、有前瞻远虑的顾问团给我们指导,我觉得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会对世界的IC芯片产生巨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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