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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谱丨阿姨的炒粉,桂庙的记忆

詹海滨 丁智化 新新报NewTimes 2021-12-22


在是晚上十点,桂庙的夜生活开始了。

虽然被《2015年深圳市城市更新单元计划第三批计划》列入拆除名单,但桂庙的节奏似乎并没有被打乱。


“同学,要几个?要多少钱的?要不要辣椒!一点辣还是辣一点?”大大咧咧的声音在桂庙馨香苑后的停车场内回响着。


一只被油烟熏得略显焦黑的白炽灯、一个单眼燃气灶和一架锈迹斑斑的三轮车,这就是阿姨炒粉的摊位;摊前排起了二三十人的长队,有的人已经等了二三十分钟。在深大人眼里,这是“深大夜宵根据地”。


油先入锅,打个鸡蛋,放进豆芽,炒勺把油锅里的鸡蛋划散。右手伸向食品箱里抓一把米粉,左手扭转调节阀控制火候;米粉进锅,依次加入食盐、鸡精、耗油、老抽和辣椒。扭动旋转调节阀调至猛火,呼呼的火声突然响起。只见阿姨左手举起生铁锅,右手的掌勺在锅里将米粉与其他食材兜匀,时不时抬起右肩擦拭额头的汗珠。


“啪”的一声,关闭燃气灶,抬起生铁锅将炒粉倒入白色塑料盒里,一盒享誉深大的阿姨炒粉就出锅了。



“阿姨炒粉”


“只要一分钟,炒什么都是一分钟”她自豪地说。阿姨做一份炒粉,只需要一分钟,但出摊后的五个小时之内,那一分钟却伴随着阿姨利落的翻炒动作循环往复,几乎不得停歇。“你阿叔也会炒,但我都嫌他慢,怕学生等太久”阿姨看了看身旁的丈夫,笑着说。


阿姨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七八年前,夫妇俩经人介绍从湖北老家来到深圳。

“刚开始摆炒粉摊位的时候是在小西门那里,当时哪里有同学吃炒粉啊,一个晚上就炒个十几来份。”阿姨叹了一口气。


“现在城管严死了,你还没见过城管在这里抢大家东西的时候。我车子都给收两台咯。”为了躲避城管,“阿姨炒粉”十点钟至凌晨一点半在豪诚轩北侧的停车场,一点半后就转移到学府路的南山网吧对面开档。


深大放寒暑假时,阿姨和阿叔也可以回湖北的老家去陪陪正在读高三的儿子。“我们和学生一起放假,一起开学。”阿叔笑着说。


在深大人眼里,阿姨炒粉是他们无法割舍的眷念,甚至成为自己校园生活记忆的一部分。就连阿姨炒粉的名号,都是深大学生通过口口相传喊起来的。“我们自己哪有名字,都是你们学生叫的。”阿姨说。


“我大一的时候宿舍住华城就经常来这吃了,炒粉分量足,而且到现在也没涨价。”今年大四法学院的翁同学说道。深夜来吃炒粉的很多都是老客户,哪个同学要什么种类、辣还是不辣,阿姨都熟记于心。


“跟很多学生都很熟,有一次有个女生在这里喝醉了,我还把她送到到宿舍。”阿姨说,“我们每年都会见到毕业的学生,带着大包小包,一边流泪一边离开。好好地住了四年,突然要走,谁会舍得呢?”


深夜三点钟,已经连续工作了五个小时的阿姨终于可以歇会了。 “咕咚咕咚”,她喝了大半瓶水,用衣领抹抹嘴,站在空旷的马路上连续做了几组伸展动作。



休息间隙,阿姨匆忙喝了口水


“桂庙拆了你们准备怎么办啊?”摊前,几位桂庙餐饮店的老板正在喝酒。


“鬼知道咧,有人说还有半年,还有人说两年。现在还没拆嘛,管不了那么多了。”在桂庙经营瓦罐汤店的老板操着一口厚重江西话。


“你呢?桂庙拆了后会去哪里炒粉?”


阿姨眼神中不禁浮现一丝忧愁。“会继续在深大炒粉,拆迁后还没想好去哪摆,只能过一天是一天吧。”

三轮车上的节能灯管被油烟熏得黑黑的,还在发出幽暗的光。


凌晨五点半,深圳的天空已经开始微亮,阿姨坐在塑料凳上休息,阿叔用剩下冷米饭炒了两份蛋炒饭作为他们今早的早餐。


新的一天开始了。


本文刊载于第59期新新报



文字记者 詹海滨 丁智化

摄影记者 詹海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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