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进化岛【201911千里码】

小科幻团队 小科幻 2020-09-02




进化岛▲▲▲


文/尚凌云



1

“看早上报道了吗?萨温连钴弹都能造了。幸亏俄军出击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泡了壶白毫,切了一小碟沙窝萝卜,翘起二郎腿,一边盘着我心爱的核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新来实习的妹子小徐聊天。

“什……什么弹?”小徐显然对军事和武器没什么概念。

“钴弹。”我立即开启了良师益友模式,“这东西可利害了,一但制造出来,往平流层上来一发,全人类都得嗝儿屁……”

“注意啦,注意啦,临时通知。”老曹一通敲桌子,将我心里好为人师的小火苗简单粗暴地扑灭了。一大堆知识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这让我瞬间有种便秘般的窝火。

“那什么啊,那个……这周六日灾备演练,大家辛苦一下!要求十点之前打卡,都得来啊,算加班。”我就知道,这个家伙一敲桌子准没好事。

“靠,往年不都是下旬吗?怎么这刚月初就演练?”我毫不掩饰心中的怨念。

“这个月EI1.0投产,所以灾备提前了。”老曹歪着身子,目光从他那副不讨喜的黑框眼镜上方探出来,试探性地盯着我,“老大刚从商务部回来,听说在谈欧洲那边的合作项目,上面对这个很重视,所以一切都得给它开绿灯。”

我最烦的就是他这种有话不直说,绕弯子敲打你的嘴脸。干什么?搞得我好像是阻挠上级开展工作的反面典型似的。当初要不是我力排众议坚持重构核心算法,EI这项目能走到今天?真是卸……真是过河拆桥!

“我周六能不能请个假?”我对老曹说,“反正也是演练,年年都一样,有你在这儿盯着就行了。”

“明天有个研讨会,我马上就要飞上海啦。”老曹一脸灾难深重的样子,“老翟啊,你是咱们超算中心的三朝元老加技术骨干,现在正是需要你发光发热,起模范带头作用的关键时候,群众们的眼睛可都在看着你呐。”

我砸吧砸吧嘴,一口老血咽回肚里。他奶奶的,这高帽给我戴的,看这意思我要是再坚持不加班,搞不好就要被这厮打成“反革命”了。

算了,我认栽。

“得,既然领导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点儿觉悟咱必须得有。”我当着他的面儿打电话给我妈,“喂,妈。相亲的事儿推了吧,我这周六加班……那没办法啊,灾备演练提前了……”

“翟栋!你可是签过保密协议的!”老曹强压着声音一把扯住我拿手机的那支手,那表情让我瞬间联想到水浒传中的一个人物绰号——“火眼狻猊”。

“靠,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我挂了电话,梗着脖子反击道,“就是个灾备演练嘛,我顺口跟咱妈提一嘴,怎么还上升到保密协议了呢?这是多大罪过啊!”

“老翟,现在不比从前了,EI如今在国际上影响力很大,万一出点什么差错,这责任谁也担不起——当然了,这话不是冲咱妈说的,你别多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老曹一直说的这个EI项目,中文全称叫做进化岛生物基因模拟系统,是计算机院和生命科学院合作开发的一款完全模拟自然生物演化的计算机程序,可用来研究复杂环境下的生物进化,物种间的基因交流等等。不过现阶段应用最多的是在药物干预下,研究各种致病细菌的耐药性变异情况。这个系统最强大之处在于,只要你不嫌麻烦,你可以随意组合基因,然后放到进化岛里让它自主发育成生命体,然后看看它发育出来之后会长成什么。

系统刚开始测试的时候是我们最欢乐的一段日子。每天除了例行的测试任务外,我们玩得最多的,就是在测试环境上用遗传所同事给的十几套动植物基因组模板进行任意修改组合。比如把水稻的部分基因嫁接在狗的基因里,又或者将兔子的基因强行塞进西瓜的基因里。不过我们从来没搞出过让人满意的物种。狗屁股上长不出稻穗来,西瓜皮上也长不出毛茸茸的耳朵。后来老曹居然丧心病狂地写出来一个基因随机生成器,一次性生成几十万个基因组,然后全都导入到一个进化岛里,还给那个岛起了个名字叫寒武纪。结果倒真是鬼使神差地给他搞出来一次生命大爆发,只不过那些胡搞出来的生物,我们只看了一眼就恶心得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而且这些没经过自然进化的随机物种,根本无法适应进化岛上的自然环境,我们把进化时间调过去三个月再进去一看,所有试验生物已然死得一只也不剩。


2

能够结识魏央,说起来还要多谢她那个我到现在也没记住名字的闺蜜。这女的也真是傻得可以,人家相亲带闺蜜一般都带个丑的来突显自己漂亮,她却反其道而行之。结果就是,除了碰面时寒暄了几句之外,她基本上全程都在看我和魏央聊天。为此,介绍人事后还打来电话和我妈吐槽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听魏央说,她俩从中学时代就是闺蜜,但经过这件事,十多年的友谊小船算是彻底砸翻了。真是教人哭笑不得。

魏央是学生物医药专业的,硕士毕业后在某医药大厂实习。虽然我没问过她父母的情况,但从她言谈举止衣着品味上来看,家境估计也差不了。我上大学那会儿虽然也谈过两次恋爱,但感觉都是玩玩,时间也不长,一两个月顶天儿了。后来读研读博,一直到参加工作,基本上就没正经谈过恋爱。所以魏央于我来说,其实算得上是初恋了。

我们的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魏央是那种吃得了法餐,撸得了烤串,弹吉他能飙高音唱《回家》,什刹海上滑冰刀能给你原地来个贝尔曼旋转的全能型恋人。我从来没对一个女人如此痴迷过,有段日子在班上我甚至连盘核桃的心思都没有了。手机一分钟能掏出来看三次,蹲坑儿时煲电话粥煲到两条小腿失去知觉。我恨不能24小时都和她腻在一起,跑步,看电影,打雪仗,写作业……总之干什么都行。北京冬天室外气温零下11度,我一看见她,就觉得满城的桃花都开了。

后来嘛,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不过说实话,我真的没动过什么歪心思。我是那种非常看重精神生活的人,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男人中的异类,反正她要是不主动提这事儿,我还真舍不得碰她。那天她准备得非常充分,说是安全期,不需要保护措施,让我放开点儿。我说万一有了怎么办,她说那样的话这辈子就吃定我了。我当时两只眼睛哭得跟两个大铃铛似的。

再后来,我们已经无话不说。有次聊闲时聊起了我的工作,我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从摩尔定律聊到了量子计算,又从人工智能聊到了黑客攻防。简直把她忽悠得满眼都是小星星。说到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提到了EI项目。她听我说了进化岛原理后,忽然一脸兴奋地说,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这项技术如果与基因编辑和快速测序技术结合起来,未来的消费者完全可以实现个性化的基因定制。无论什么样的基因,通过进化岛的推演都可以直接看到结果,这等于是将以前人体基因编辑的风险降到了零。我泼冷水说,你能想到的国家早就想到了,EI这项目凡涉及商业合作都得报审。国家不可能让你搞这么变态的商业应用。毕竟,优秀的基因模板可能就那么几套,人人都想要的话,几十年后基因多样性就没了,后代们还不全成了近亲结婚的产物?

之后我们顺着这个话题又聊到了分子生物学,她问我组成DNA链条的一共有多少种碱基,我说当然是四种了,腺嘌呤、鸟嘌呤、胞嘧啶和胸腺嘧啶。她说如果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答案没错,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

“什么?你说还可能会有108种?”我被她惊世骇俗的观点吓了一跳。

“108种当然是我随便说的。”她说,“但随着这方面研究的深入,将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其实截止到去年8月份,就已经有团队将这个数字扩展到12种了。”

“12种!”即使减少了一个数量级,我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当然了,这些新发现的碱基目前还只是停留在实验室阶段。不过有些公司已经开始投入商业研发了,至少我们公司就有这方面的项目。说不定未来一两年就能够进入市场。”

“进入市场?可是这些新的碱基有什么用呢?它能和正常的碱基一样进行复制吗?”

“这个完全没问题。据我所知目前应用最多的还是科研方向,比如基因的示踪——插入了新碱基的基因就像被装上了跟踪器,无论如何传播和演化,都可以被人们找出来。”

“那么这种新碱基万一进入人体的话会怎样?”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开始被她忽悠了。

“临床方面的研究目前还是空白,毕竟这个风险太高了。而且法律上好像也不允许……不过你们的项目倒是可以试试!”她忽然发现宝藏一般地看着我。


3

我在EI的测试环境上新建了一个进化岛,起名叫“未央岛”。然后将魏央给我的两个碱基的分子式输入到新建单元的基础参数里。然后往里面放了两头狮子,十条狗,和一百只兔子。但想了想又把那两头狮子删了,换成了五头猪。准备好这些后才想起来,那两个新碱基还没地方插呢,于是又调出肉毒杆菌的基因模板,随便找了几个地方,把新碱基插进去。然后生成了一千万个,放在狗身上,并将演化时间设定为一年。

老曹不在时,整个应用二科我说了算。除了生产环境不敢动之外,其他服务器任我折腾,谁也不敢放个屁。

一年时间的演化计算很快就结束了,不过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那些肉毒杆菌基本上没什么变化,最多也就是从狗身上传染到了猪身上。两个新插入的碱基虽然也能参与DNA复制,但并没有任何令人惊艳的表现。也许因为我在这方面是个外行,看不出门道吧。于是晚上约会时,我就把这事和魏央说了。魏央说,新碱基对不表达可能是因为缺少相应的转录酶,另外我实验的模板只有肉毒杆菌,样本过于单一,演化的时间也不够等等。嗯,我全都听她的,谁让咱在这方面是外行呢。

转过天来,我找遗传所的小侯要了好几百种细菌的基因组数据,连同魏央给我的几种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基因一同导入到测试环境的数据库里。然后把老曹写的那个基因随机生成器改了改,用它在那些细菌模板中随机插入了新的碱基对,打算给它来个广撒网,多敛鱼。做完这些,我终于又可以开始新一轮的胡作非为了。不过等一下,好像还有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演化时间。测试环境不比生产环境,就那几台8MQ(百万量子比特)的小型机,演化个十几年就需要大半天的时间。纵使这个运算速度已经足够秒杀世界上99.99%的计算机了,但对于生产上动辄上千万年的计算量,这十几年在我看来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这和预期差距太大了,怎么办?总不能跑个程序还让我等个十天半个月的吧?况且牛都和魏央吹过了,说什么量子计算甩传统超算几亿条街,要是最后真等上半个月,那脸还不给打肿了?!

好在我也不是吃素的,咱什么时候向困难低过头?硬件不够,软件来凑。我调出配置文件,直接将基因的变异速率调高了一万倍。变异时钟的算法开销很小,不像全局演化那么吃资源。虽说变异速率和演化时间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反比关系,而且变异太快也会让实验样本——尤其是动物样本——得各种各样的基因病,但反正也不是什么严谨的科学实验,无所谓。我不过就是想帮魏央验证一下她的设想,顺便再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

我算了算时间,这样的话24个小时能跑50多年,再乘以变异速率大概相当于演化了50万年,足够了。第二天的这个时候,我兴高采烈地查看演化结果。然而一“进岛”就把我吓了一跳,可能是参数调得太变态了,这回连动物们都变异了!原本德国牧羊犬的基因,现在体型居然缩减了7成,瘦得皮包骨,细脚伶仃的。不过脖子和尾巴却都变长了,背上还长出了近似周边环境的淡棕色花纹,乍一看有点像侏罗纪公园里的细颈龙。兔子也变小了,而且好像也不会跳了,在草丛里钻来钻去,速度奇快,活脱脱的就是只大老鼠。然而要说变异最大的,真是非猪莫属了。刚开始发现它们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草地上走来了几头犀牛,仔细看了半天才确信这是我昨天放进去的那五头猪的后裔。它们行走缓慢四肢粗壮,笔直的獠牙自下颌刺出,从颈部开始整条脊椎高高突起,仿佛长了一排巨大的肿瘤。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怎么觉得这些变异后的动物似乎都有些狂躁啊……

算了,管它呢,这并不是重点,我关心的是那对新增的碱基在演化中的表现。我调出物种追踪器去查看那些经过随机编辑的细菌,发现有些细菌已经不幸灭绝了,而存活下来的那些进化出了四种新型的转录酶,已经可以根据新碱基的编码合成蛋白质了。

晚上我将这个消息告诉魏央,她高兴得什么似的,缠着我问这问那。我于是将“未央岛”上的演化结果尽可能详细地给她讲了一遍。当我说到出现了四种没有记录的转录酶时,她兴奋地一下跳到我身上,给了我一个大大的KISS,说过去十年间那么多科研团队加起来也不过才合成出8种转录酶,我两天工夫敲敲键盘就搞出来4种。还说要回去说服公司跟我们合作,改革传统研发模式,给整个制药行业来个降维打击。

我本来都快被她搞得飘飘欲仙了,一听这话,脸当时就绿到了脖子。EI现在也算是国家重点项目了,我私自拿外部数据进来计算属于严重违规违纪行为。这种事背地里搞搞也就算了,可一但上升到商业合作层面,评审团队一进来,这事怕是想瞒都瞒不住。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她这种实力坑夫的行为,我说:“傻丫头,现在新型转录酶都已经模拟出来了,你还走什么商业合作渠道啊。你自己就是学这个专业的,我把这些酶的晶体结构给你,你只要在实验室里把它们合成出来,然后写个论文投到自然杂志什么的,剩下的不就是在家坐等诺贝尔奖提名了吗?”

她被我忽悠得点头如小鸡啄米,不过似乎还是有点纠结这么做会不会损害公司利益。唉,这孩子还真是个实心眼。不过也别说,刚走出象牙塔的毕业生大多都这副德性。不像我们这些老油条,江湖混老,明白那些虚头巴脑的屁用没有,只有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命好,刚出校园就遇上了我这种外圆内方,侠骨柔肠,琴心剑胆,一身正气……咳咳,总之在这个满大街渣男横行的时代,像我这样的好男人真的不多了。


4

从超算中心向外传数据可比从外面向里传难度高得多。超算中心是什么地方?那是全中国顶级黑客云集的华山之巅,想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简直要比盗取五角大楼军事机密还困难。

不过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毕竟中心里也不是铁板一块,平时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还能保证将来没有个马高蹬短的时候。再说了,以我目前在中心的地位,主任在楼道里碰见我都得客气几句,还怕没人上赶着卖我这个人情?当然了,我也必须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人情归人情,砸人饭碗的事儿咱不能干。

就这么的,三天后我终于将那些转录酶的晶体结构模型交到了魏央手上。她和我说她联系了原来大学里的老师,能够给她提供所需的实验条件。不过实验室在吉林,她要在那边待一段时间。我虽然有些不舍,但想到有一天那四种新型酶会以自己爱人的名字命名,还是把心一横擦干眼泪送她上了飞机。

回到超算中心,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毁尸灭迹”。测试环境中那些执行记录就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好哪天就会把我炸个粉身碎骨。好在搞定这些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毕竟整个EI系统的构架都是我参与设计的。不过在动手删数据之前,我还想再看一眼我的“未央岛”。万一将来魏央真的因此得了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未央岛”可是我们取得成功的见证啊。

忽然之间,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放几个人类对象进去看看。我记得魏央之前说过,之所以想借助进化岛进行演化,是因为现实中无法进行人体实验。可这个傻丫头从头到尾让我演化的对象都是细菌和动物。我看她的小脑瓜多半是被模式化的专业教条禁锢住了,计算机又不是现实世界,任何东西在里面都是内存对象,直接拿人做试验和拿动物做实验有什么差别?嗯,在删掉“未央岛”之前,我一定要拿人类基因试一下,然后记录下结果。等她从吉林回来,好给她一个惊喜。

由于担心夜长梦多,我这次只进行了一轮五年期的演化。一个来小时之后系统提示演化完成,我进入岛上一看,当时就像见了鬼似的连滚带爬地从显示器前一路逃到门口!连我身后的椅子也给撞翻了。“未央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到所有的人类对象都在疯狂地追逐撕咬着动物!他们动作僵硬,但行动飞快,力大无比。我亲眼看到一个“人”,轻而易举地将一条变异后的狗徒手撕成两半!甚至连进化成犀牛的猪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被三四个“人”按倒在草地上,徒手撕裂肚皮,扯出一团团内脏,疯狂啃食。我感到浑身一阵恶寒,但想到这些不过是计算机的模拟数据,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硬着头皮回到显示器前探查原因。

根据物种追踪器的跟踪显示,原来这批人类模型在进入演化后没多久,就被一些携带有新碱基对的变异细菌感染了。这些细菌一进入人体,立刻会随血液进入大脑,并在一种新型转录酶的作用下生成了一种丝状结构的组织。这种丝状组织会利用大脑供养疯狂地进行自我复制,很快就会充满整个大脑。更多的丝状组织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能量供给,当一个宿主大脑无法承载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驱使宿主攻击其他目标宿主,以便获取新的寄生环境。五年的演化时长,已经让“未央岛”上所有人类都被这种东西控制。由于找不到新鲜的大脑,这些被感染的“人”只能通过大量摄取新鲜血液和动物蛋白来维持寄生物的繁衍。这正是岛上的“人”都在疯狂攻击动物的原因。

“我靠,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生化危机!”我感到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就仿佛那种丝状的寄生虫能够隔着屏幕传染到我身上一样。接下来,一个更恐怖的念头在我心里炸开——寄生虫用来合成蛋白质的那种转录酶,好像就是我交给魏央的那四种酶中的一种!

糟了!不知道魏央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万一这丫头已经开始着手进行合成,那麻烦就大了!

好在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明白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保持镇定。我果然一秒钟都没有耽搁,当即绰起手机手指丝毫不抖拨通了魏央的电话。

“生化危机?!”她听了我话后也吓得不轻——不,那简直就是当场吓懵圈了——她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天啊,我已经开始弄了,怎么办怎么办?!是哪种转录酶啊?不会是我正好合成的这一种吧!”

“就是编号XA003那个,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吓我!”手机已经开始在我湿淋淋的手心里打滑了。

“你确定这个转录酶是在那些寄生虫身上找到的吗?”

“确定!确定!我通过追踪器追踪的,不会有错。小祖宗啊,你合成的到底是不是这种啊?”

“哦,那真是谢天谢地,我合成的是另一种,而且仅仅是开始,还没有成功噢。”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让我长舒一口气的答案,“对了,这种东西太可怕了,千万不能让它存在下去,你可要尽快把演化记录删掉啊……”

当然了,这还用得着说嘛?我一手给她打着电话,另一支手就已经在飞快地键入删库指令了。两分钟之后,一切与“未央岛”有关的操作记录都被我删得一干二净,别说其他人无法恢复,就连我自己想要恢复都办不到。


5

一般形容某人命好都会说“谁谁谁上辈子拯救了世界”。那我如今算不算也拯救了一回世界呢?这样看来,下辈子估计是吃穿不愁了吧。其实物质上的那些我都不太看重的,我说过,我是个注重精神世界的人,我最大愿望就是下辈子还能够遇到魏央。而且我一直觉得,也许我上辈子说不定就已经拯救过一次世界了,不然这么好的姑娘这辈子怎么就不偏不倚地砸到我手里了呢?

不过说到这丫头,我好像已经有日子没联系到她了。她的实验工作不是已经终止了吗?按理说她应该回北京才对啊,为什么我连打了三四天电话,都是机主正忙请稍后再拨呢?微信上也不理我了,难道是生气了?怪我没有搞清楚转录酶的性质就忽悠她去租实验室?不,不会。她不是这么小气的姑娘啊。那总不至于出了什么意外吧?难道说她之前提到的那个租她实验室的老师是个禽兽?不然怎么租个实验室还要跑到那么天寒地冻的地方?靠!一想到这个我就彻底坐不住了,抓起电话直接拨到她们原学校的生物工程系。接电话的家伙被我说得一头雾水,好半天才搞清楚情况。然后就听那边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过了一会儿居然告诉我他们系这几届研究生里都没有过叫做魏央的人!怎么可能呢?难道我把学校名称搞错了?应该不至于吧……还是说这个家伙和魏央说的那个老师是同伙?挂了电话,我越想越害怕,不行还是报警吧!我那可怜的傻丫头,一定要坚持住啊,哥这就叫警察叔叔去救你……

等一下,警察叔叔好像已经来了。就在我准备打电话报警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主任阴着脸急匆匆地向我这屋走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其中有三个是公安,还有两个好像是检查院的……

“你好。国家安全局。”一名公安着装的人亮了一下工作证,“你就是翟栋?”

“是啊,我是翟栋。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报警呢!”我管他什么国安局还是公安局,反正在我看来都是一个体系的。

“你要报警?因为什么?”

“我女朋友失踪了,都好几天了!”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对方从一个手提包中拿出一张照片——那明显是一张偷拍的照片,但我却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姑娘。

“对对对,就是她!你们找到她了?她现在怎样?”我眼里放着光,一把抓住了警察的手。

“嗯,那就没错了。”对方有些嫌弃地挣开我的手,同时另外两个警察走上来,一左一右地将我挟在中间,“请你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这阵势有点像是缉拿归案啊?

对方别有深意地打量了我一眼,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知道萨温组织吗?”

“知道啊。不是那个扬言要让撒旦降临人间的恐怖组织吗?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名叫辛德瑞拉,是萨温组织中的六号人物,著名的生化武器专家。”

“什么?!”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两腿一软就要向后倒去,好在两边国安局的人及时架住了我。

“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我失志般地喃喃自语着,“我简直是……打开了……打开了……”

“你打开了什么?”

“潘多拉的盒子!”


编辑    星海一笑

本期相关篇目
寄生脑【201911千里码】
载体【201911千里码】
创世【201911千里码】
望归【201911千里码】
寄生数据【201911千里码】
蜂后计划【201911千里码】
楼兰往事【201911千里码】
喀戎的诅咒【201911千里码】



题图来源:英雄联盟宇宙
Modified on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