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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兰.托马斯诗选

2017-11-18 狄兰.托马斯 星期一诗社


狄兰·托马斯,人称“疯狂的狄兰”,英国作家、诗人,代表作《死亡与出场》、《当我天生的五官都能看见》等。托马斯很早就表现出对于文学的特殊兴趣,中学的时候曾担任学校刊物的主编,并发表了一些诗作。1946年发表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诗集《死亡和出场》,评论界普遍认为他是继奥登以后英国的又一位重要诗人。1953年11月9日因连喝了18杯威士忌而暴毙,年仅三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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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绿色茎管催动花朵的力


通过绿色茎管催动花朵的力

催动我的绿色年华,毁灭树根的力

也是害我的刽子手。

我缄默不语,无法告诉佝偻的玫瑰

正是这同样的冬天之热病毁损了我的青春。


催动泉水挤过岩缝的力催动

我鲜红的血液;那使絮叨的小溪干涸的力

使我的血液凝固。

我缄默不语,无法对我的脉管张口,

同一双嘴唇怎样吸干了山泉。


搅动着一泓池水的那一只手

搅动起流沙;牵引狂风的手

扯动我的尸布船帆。

我缄默不语,无法告诉走上绞架的人

我的肉体制成了绞刑吏的滑石粉。


时间的嘴唇像水蛭吮吸着泉源,

爱情滴落又凝聚,但流下血液

将抚慰她的创痫。

我缄默不语,无法告诉变幻不定的风儿

时间怎样环绕着繁星凿出一个天穹。


我缄默不语,无法告诉情人的墓穴

我的床单上也蠕动着一样的蛆虫。


(汪剑钊译)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西沉的月亮融为一体;

骨头被剔净,而干净的骨头又消失,

他们的臂肘和脚底一定会有星星;

尽管他们发痴却一定会清醒,

尽管他们沉落海底却一定会重新升起;

尽管情人会失去,爱情却永生;

死亡也井非是所向披靡。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久卧在大海的迂曲漩涡之下,

他们不会像卷曲的风儿一样死去;

当筋骨松弛在刑架上挣扎,

虽受缚于车轮,却一定不会屈服;

他们手中的信仰会被折断,

独角兽似的邪恶刺穿他们的身躯;

纵然粉身碎骨,他们一定不会屈服,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海鸥不会再在他们身畔啼鸣,

波涛也不会高声拍打着堤岸;

曾经花枝招展的地方再也不会

另有鲜花昂首笑迎雨点的打击;

尽管他们疯狂,像硬瘤一般僵死,

一个个人物的头颅在雏菊丛中崭露;

在阳光中碎裂直到太阳崩裂,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汪剑钊译)




那只签署文件的手


那只签署文件的手毁了一座城市;

五个大权在握的手指扼杀生机,

把死者的世界扩大一倍又把一个国家分两半,

这五个王置一个王于死地。


那只有权势的手通向倾斜的肩膀,

手指关节由于石灰质而僵硬;

一支鹅毛笔结束了一场

结束过谈判的屠杀。


那只签署条约的手制造瘟疫,

又发生机谨,飞来蝗灾,

那只用一个潦草的签名

统治人类的手多了不起。


五个王数死人但不安慰

结疤的伤口也不抚摸额头;

一只手统治怜悯一只手统治天;

手没有眼泪可流。


(巫宁坤译)




当我天生的五官都能看见


当我天生的五官都能看见,

手指将忘记园艺技能而注意

通过半月形的植物眼,

年轻的星星的外壳和黄道十二宫,

霜冻中的爱情怎样像水果一样在冬天贮藏,

低语的耳朵将注视着爱情被鼓声送走

沿着微风和贝壳走向不谐的海滩,

犀利的舌头将用零落的音节呼喊

爱情的钟爱的创伤已痛苦地治愈。

我的鼻孔将看见爱情的呼吸像灌木林一样燃烧。


我唯一的高贵的心在所有爱情的国土上

都有见证人,他们将在黑暗中摸索着醒来;

等盲目的睡眠降临于窥视的感官,

心还是有情的,虽然五只眼睛都毁灭。


(巫宁坤译)




拒绝哀悼死于伦敦大火中的孩子


直到创造人类

主宰禽兽花木

君临万物的黑暗

以沉寂宣告最后一缕光明闪现

而那静止的时辰

来自轭下躁动不安的大海


而我必须再一次进入

水珠圆润的天庭

和玉蜀黍的犹大教堂

我才能为一个声音的影子祈祷

或在服丧的幽谷之中

播撒我苦涩的种子去哀悼


这个孩子高贵而壮烈的死亡。

我不会去谋杀

她那与严峻的真理同行的人性

也不会再以天真

和青春的挽歌

去亵漆渎生命的港口。


伦敦的女儿与第一批死者同穴深葬,

众多的至亲好友将她裹没,

永恒的尘粒,母亲深色的血管

默默地傍依着冷漠地

涌流不息的泰晤士河。

第一次生命丧失以后,再没有另一次死亡。


(汪剑钊译)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虽然智慧的人临终时懂得黑暗有理,

因为他们的话没有进发出闪电,他们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善良的人,当最后一浪过去,高呼他们脆弱的善行

可能曾会多么光辉地在绿色的海湾里舞蹈,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狂暴的人抓住并歌唱过翱翔的太阳,

懂得,但为时太晚,他们使太阳在途中悲伤,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严肃的人,接近死亡,用炫目的视觉看出

失明的跟睛可以像流星一样闪耀欢欣,

怒斥,恕斥光明的消逝。


您啊,我的父亲.在那悲哀的高处.

现在用您的热泪诅咒我,祝福我吧.我求您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巫宁坤译)




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这是山顶的节刑,

时间的神经浸在醋中,绞架的坟冢

涂满鲜血有如我泣苦的闪亮荆棘;

世界是我的创伤,上帝的玛丽亚在忧伤,

像三株树那样弯躬着,小鸟一样的乳房

长长伤口的女人带着扣针垂泪。

这是天空,杰克基督,每一个快乐的角落

在迫于天命的铁钉中驱赶着

直到从我们的双乳间,从极点到极点

三色虹环绕着蜗牛催醒的世界。


(周强译)




我看见夏天的男孩


1


我看见夏天的男孩在毁灭

使金色的地区荒芜,

没有粮仓安置丰收,土地冰冻

在酷热里,冬天冲走了

僵直的爱情,拿来的少女

在他们的热潮中淹死了满载的苹果。


这些光之男孩,其愚蠢是些凝结者,

弄酸沸腾的蜂蜜;

严霜的面包树,手指伸进蜂群;

阳光下他们把寒冷、疑惑、黑暗的丝线

织入了神经,

而月亮的信号是空间的零点。


我看见夏天的男孩在母亲身子里

用劲撕裂子宫的气候,

以小巧的拇指分开昼与夜;

在深处,在四分之一的月亮

和太阳的阴影中,他们漆着母亲,

就像阳光漆着他们的脑壳。


我看见通过种子的变化

这些男孩将塑成无用的男人,

或者从热里以跳跃弄瘸空气;

从他们心里爱与光的三伏的脉搏

砰然冲破他们的喉咙。

哦,看那冰里的夏天的脉搏。


2


季节受到挑战或踉跄于

协调的时刻,

那儿如死般准确,我们敲响星星,

那儿冬之沉睡的男人吐出

黑舌头的时钟,

没有吹回月夜正当她在吹。


我们是黑暗的否认者,让我们

从一个夏天的女人身上召集死亡,

强悍的生命来自情人的痉挛,

来自美丽的死者,他涨红了大海

明亮的眼虫闪耀于海妖的灯盏,

也来自于稻草人种植的子宫。


我们夏天的男孩旋转于四面来风,

似铁的海草的绿

高举喧闹的大海并抖落鸟群,

拾起波浪与泡沫之球,

以它的潮水闷死荒漠,

为一个花环梳理乡村的庭园。


在春天,冬青穿过我们的前额,

血与浆果如此之高,

把欢乐的花花公子钉在树上;

这里爱之潮湿的肌肉干了、死了,

这里无爱的追求打破一吻。


3


我看见夏天的男孩在毁灭。

男人在他狂想的荒芜里。

男孩充满口袋并属外来。

而我是你父亲那样的一个人。

我们是燧石和沥青的儿子。

哦,当他们穿过,看那两端亲吻。


(柏桦译)




我切开的面包


这片我切开的面包曾是燕麦,

这生在外来树上的酒

曾果实垂落。

白天的男人,夜里的酒

使庄稼低下,葡萄欢乐。


这酒里夏天的血,

曾敲破饰着藤蔓的果肉。

这面包里,

燕麦曾在风中欢欣,

人打碎太阳,把风拉倒。


这切碎的肉,这让你饮的血

在血管中造成了孤独。

燕麦和葡萄天生具有

肉感的根与汁。

你撕咬我的面包,你喝我的酒。


(柏桦译)




我与睡眠结伴


我与睡眠结伴,它吻着我的脑筋,

让时间之泪垂下;睡者的眼睛

朝向光,像月亮照着我。

布置好紧跟,我沿人们飞翔,

跌入梦或向天空。


我逃出地球,全身裸体;攀登天空,

到达远离星辰的第二级;

那儿我们哭泣,我及另一个死魂,

我母亲的眼睛闪耀在高高的树梢;

我已逃离大地,轻若羽毛。


我父亲的球叩响轮觳与合唱。

我们踩着的土地也是你父亲的土地,

我们踩着的这土地承受了一群天使,

他们羽翼中父性的脸如此甜蜜。

这是些做梦人,呼吸并凋零。


凋零,我肘部的幽灵,母亲的眼睛

吹动天使,我失落于云的海岸,

那里紧靠唠叨的坟墓的阴影;

我把这些梦者吹上床,

他们继续沉睡,不知魂魄。


活跃于空气中所有的物质

提高了声音,在词汇之上攀登,

我用手和头发拼出我的幻象。

多么轻,睡在这沾泥的星星上。

多么深,醒自这满世界的云层。


那长高的时间的梯子升向太阳,

鸣响爱情或丢失,直到最后一次。

人的血一寸寸嘲弄。

一个老而疯的人仍在攀登他的亡魂。

而我父亲的亡魂在雨中攀登。


(柏桦译)




心之气候的进程


心之气候的进程,

把潮湿变干;金色的射击

向冰冻的墓地猛袭。

四分之一血脉的气候,

变黑夜为白天;阳光里的血

照亮活着的小虫。


眼光中警告的进程,

盲目的骨头;子宫

在死亡里驱赶就像生命冲出。


黑暗在眼睛的气候里,

是一半的光;深不可测的海

乱撞于无角度的陆地。

那造就一片腰的森林的种子,

叉开一半的果实;一半坠落,

在沉睡的风中减缓。


肉与骨中的气候,

又湿又干;快速者与死者

在眼前若两个亡魂游动。


世界气候之进程,

鬼影变幻;每一个受母爱的孩子

坐在双重的阴影里。

进程把月亮吹进太阳,

扯下皮肤褴褛的帷幕;

它抛开了它的死亡。


(柏桦译)




当微光再不锁住


当微光再不锁住,

却锁进我手指的长虫;

不要诅咒海,它疾驰于我的拳头。

时间之嘴像海绵吮吸,

牛奶的酸于每一个铰链,

吞干了胸中的水波。


当海的乳汁被吮吸

以及干燥的海底打开,

我派我的家伙侦察天空,

那天空的头发与骨头

把我的物质的瓶口扎向他的肋骨,

还以神经和脑筋缝补我。


我的雷管已定时充满他的心,

他吹燃就像炸药吹向光

并与太阳一起举行安息日。

当星星,假设形状,

把睡眠的稻草拉进他的眼睛

他在梦中淹死了他父亲的魔术。


所有的流血穿上盔甲,坟墓中

红头发的癌症仍然活着,

白内障的眼睛蒙上了布匹;

一些死者没剃掉灌木的下巴,

苍蝇飞出血的口袋;

他已经记住基督划过十字的死亡。


睡眠航行于时间之潮,

干燥的坟里的马尾草

把死亡抛进忙碌的大海;

睡眠在海床上滚动着沉默,

那儿鱼的食物是喂养的阴影,

而谁通过花朵潜望天空。


当微光的螺旋翻转,

母亲的奶像沙一样硬;

我将我的大使送向光,

由于机会的诡计他落入睡眠,

施法招回死尸的形状,

并从他心中抢走我的液体。


醒来,我的睡者,面朝太阳,

一个工人处于城镇的清晨

他显示了留下的罂粟的马屁精。

光之栅栏垮了,

除了骑者,所有的一切摔倒,

而世界吊在树上。


(柏桦译)




婚日纪念日


天空已被撕破

这褴褛的结婚纪念日

在合拍的三年中

双方徘徊在誓约的路上。

现在爱已不存在

爱及他的病人在锁链上哀嚎

来自每一件真实,每一座火山口。

卷着阴云,死亡撞击他们的房间。


错误的雨中,他们太迟了

呆在一起爱却分开。

窗户灌汝他们胸中

房门在他们头脑里燃烧。


(柏桦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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