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还都在这儿游泳，结果一夜就被夷为平地”
导读
北京市丰台区南苑中福丽宫游泳馆，前一天还在正常营业，第二天就被夷为平地。很多消费者办的游泳卡还没花完，就遭遇了如此情形，预付的上百万会费会如何处理？又该由谁来善后？
游泳馆被夷为平地
近日，丰台区南苑中福丽宫游泳馆的多位消费者向“问北京”（北京新闻广播新闻热线65159063）反映，这家游泳馆前一天还在正常经营，会员还在正常游泳以及上课，结果第二天整个游泳馆就突然被夷为平地。
韩女士：看看这片地，现在就是一片平地，根本就看不出游泳馆的样子，来到这我简直就是太吃惊了……
中福丽宫大门/三月摄
说话的是在这家游泳馆办理了会员卡的消费者韩女士，她表示自己从4月份开始，每周都来游泳馆游泳，没有收到任何游泳馆将拆除的通知。而到5月27日都在正常经营的游泳馆却在5月28日凌晨突然被拆除。
韩女士：前一天我们家长还都在这游泳，一切经营都正常，结果夜里就来了，就给拆成这样了，我们没得到任何的通知。
游泳馆被夷为平地/三月摄
拆除前没有提前通知
6月15号，“问北京”记者跟随韩女士来到被拆除游泳馆所在的中福丽宫品牌基地处探访，在现场记者看到此前游泳馆的区域已经被夷为平地，上面盖有绿色的苫布，还有一些挖掘机等工程车辆停放在空地上。而紧挨着游泳馆的几栋大楼上都印有大大的拆字，并且多处都张贴了由丰台南苑街道办事发布的违建通知书。但是韩女士说，游泳馆在拆除前，并没有提前张贴任何这里要拆除的通知。
韩女士：你看看现在这楼上都贴着拆字，我们来这游泳来了两三个月，几百号的家长没有一个见到这墙体上写过拆字，没有一个人见到他贴通知的。今天看到这些通知都是他事后才贴上去的，日期都写着，5月28号拆的，他这通知有6月1号贴的，有6月8号写的。
张贴的通知/三月摄
拆除前没有任何异常
另一名消费者李女士（化名）告诉记者，自己在游泳馆被拆除前不到一个月，刚和教练购买了几千元的游泳课程，而就在游泳馆被拆除的前一天自己还上了课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李女士：跟我说有优惠活动，然后可以给孩子办课。5月8号的时候我就办了30次一对一的课，5700，然后就开始上课，5月27号，还在那上课，没有任何异常，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告示没有通知，游泳馆的人也没有跟我们说这件事儿，然后第二天早上7点多，大家就说那边已经被拆了。
游泳馆被拆除/受访者供
维权人数将近400多人
消费者张女士则告诉“问北京”记者，自己是目前该游泳馆自发维权群的群主，目前群里有将近400多人，涉及金额已有近两百万。
张女士：我看了一下， 那个群里面光目前接龙，数额得达一两百万了，数额其实非常大，涉及的人员得有四五百号人。
现场的情况/三月摄
拆除前没人通知消费者
在消费者们看来，游泳馆在被夷为平地之前，无论是负责拆除的政府部门，还是场馆的经营方，以及场馆所在的园区物业，都没有任何人提前告知消费者：这家游泳馆属于违建，即将拆除。消费者韩女士说：
韩女士：我们就老百姓蒙在鼓里，没有一个人通知我们老百姓。
游泳馆被拆除时情况/受访者供
游泳馆：未接到文字通知
“问北京”记者在天眼查上查询发现，游泳馆经营方为中福丽宫（北京）体育发展有限公司，登记地址就是目前已经拆除的游泳馆所在的4号楼，并没有显示任何异常。“问北京”记者致电公司负责人刘先生了解情况，他表示自己是去年8月份入住这里，今年年初刚对游泳馆重新装修，如今游泳馆被拆，他也面临着很多困境。
刘先生：你看今年刚刚把泳池装好，也花了好几十万的，一夜之间都变成废墟了。现在说实话，员工的工资没着落，还有会员的这些东西，还有装修的都没着落。
同时，刘先生说，游泳馆在被拆除前，自己并没有收到园区物业方任何的通知，而政府部门此前就游泳馆属于违建和他约谈时，也没有给他发任何文字上的通知，所以并没有停止经营。
刘先生：我们现在租的是物业的房子， 他们给我们说的是啥时候政府给他们发通知，他给我们发通知，但是中间在4月份的时候，就是拆违办的安主任找我们聊过， 他说现在我们不通过物业了，我说你发个通知，你给我们一个通知，回头在门上放个拆字也行，他也没有，只是口头上说。
记者：那您在租这个房子的时候，您知道这个是违建吗？
刘先生：在租赁这个房子的时候找到甲方的时候，他也没说是违建。
物业：不了解具体情况
对此，“问北京”记者也致电园区物业中福丽宫（北京）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物业经理张先生表示，对于游泳馆突然被拆除，他并不了解具体情况。
张先生：提前什么通知？他没有说联系我，当时突击强拆，我们也不知道。
属地：去年就已经通知
物业方表示对游泳馆突然被拆不知情，经营方也表示一直没有收到正式的拆违通知。为此，“问北京”记者致电属地丰台区南苑街道办事处，城乡建设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表示：
城乡办：从去年开始就通知了中富丽宫那边要拆的事儿。然后现场也有工作专班，有一个在二号楼还是三号楼， 然后会入户宣传，应该去年就跟他们都说过了，要不然您去现场有个工作组， 他们正在做法律宣传，已经做了好几个月了，您去现场问一下吧。
园区内没有找到专班
于是，“问北京”记者跟随韩女士在园区内尝试找到工作人员所说的工作专班，但是走遍园区并没有找到。记者和韩女士又一起咨询了现场的物业工作人员。这位工作人员表示：
物业：没人。
记者：他们说提前好几个月进驻到里面宣传。
物业：没有，现在看到连个活的都没有。没人，这个楼是拆完之后才开始喷了这些“拆”字，贴了这些纸条。
韩女士：我们已经在这园区转了一大圈了，到处找。那边（要）拆的楼我们都进去了，从一楼找到3楼都没人。
记者：那在哪里有可能找到他们的人呢？
物业：现在找不到，你看这个地方已经没人了。
拆完之后喷的“拆”字/三月摄
属地拆违办：去年被判违建
此后经过多方辗转，“问北京”记者联系到了南苑街道办事处负责此次拆违工作的高先生，他表示，游泳馆所属的园区内4号楼是于去年10月份被判定为违建的。
高先生：根据城乡管理条例法还有规自分局的认定，属于违建的，都是有法律规定的。去年10月份，那个时候就已经认定了。
同时，高先生表示，今年4月份拆违办曾约谈过游泳馆的老板，并告知他游泳馆所在的楼属于违建。
高先生：给中福丽宫就是游泳馆，我们给他口头讲过，然后也发过通知书。
记者：游泳馆经理说他没有收到过纸面的通知。
高先生：我们给他们发过通知书，纸质通知书都给他们发过。当时我们还约谈他的店长，约谈他的老板，都约谈过都有视频，每家都发了通知书，让他们什么时候搬离的通知书，都发了，还有他4号楼是违建也告诉他了，都通知过他们。
记者：这大概是什么时候通知的？
高先生：两次，一次跟他们店长，一次跟他们老总，时间都是在4月份，4月12号通知过一次， 4月14号也约谈过他们老板一次。
街道办张贴的通知/三月摄
游泳馆：并未接到物业方通知
既然在4月份已经被告知这里属于违建，即将拆除，那么游泳馆方面，在属地约谈后为何没有将情况同步给消费者，还在继续售卖会员卡以及相关课程呢？对此，游泳馆的负责人刘先生表示：
刘先生：提前是卖了一小部分的卡， 实话实说，作为我们经营者，我也没收到甲方的通知，（所以）我觉得我们好像在这个问题上还是不是违规的，你要是物业你甲方给我通知了，三天之内搬出去，或者是到月底搬出去，我们说实话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是我们迟迟等不到这个通知。
区拆违办：约谈后只通知了商家
那政府职能部门，在对经营企业进行约谈后，有没有将游泳馆是违建的通知发布给来这里游泳的消费者呢？对此拆违办的负责人高先生表示：
高先生：我们当时没有，我们不知道会员是谁，我们只给这些商户都发过。
记者：咱们有没有，比如说统一贴在外围，有一个明显的通知吗？
高先生：4号楼当时去年贴过一次，去年是10月份贴过一次。
园区内情况/三月摄
消费者：应及时张贴通知
针对高先生的说法，消费者张女士认为，游泳馆是今年年初重新装修开业的，大部分会员都是近几个月才来此处游泳的，为何拆违部门在近几个月没有再次张贴过相关通知，告知消费者呢？
张女士：疫情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去上课的， 然后一直到今年应该是四五月份的时候，大家才陆陆续续去上课，那我们看的就是你证件都齐全， 你都是正常营业的，是吧？哪怕说你去年贴过公告，那你拆之前你也应该告知大家，你哪怕提前一个周贴上， 也不至于说当天还在办卡。
随后，“问北京”记者也把消费者提出的问题反映给了南苑街道办事处负责此次拆违工作的高先生：
记者：今年咱们这边有张贴过新的通知吗？
高先生：我得看看照片待会给您回复好吧？
截至记者发稿，暂未收到高先生的回复。
区体育局：等待定性
一方面是拆违部门表示，曾经约谈过游泳馆，另一方面是游泳馆表示没有收到纸质通知，所以依旧正常营业。而对此全然不知情的消费者，该如何维权，记者也致电中福丽宫游泳馆的行业主管部门丰台区体育局了解情况，工作人员楼女士表示：
丰台区体育局：实际上退费跟拆迁是两码事，通知与否，这些其实都是经营单位这边自己去跟街道去维护自己权利的，就跟咱消费者没有什么特别直接的关系。核心的问题还是你商家无法履行合同义务了，你要给一个说法。让经营单位这边能正式退费，这个事儿你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不能说你受损了，就要连带着咱们消费者要跟着。
同时，这名工作人员也表示，目前区体育局也正在等待公安方面对此事的一个定性，之后根据定性再做相关后续处理。
体育局：这事儿看公安那边能不能有一个具体的定性，比如诈骗，还是说最后定性为民事纠纷， 如果是民事纠纷，其实最终还是合同纠纷，如果经营单位始终就是不给咱退费， 那最后可能就需要咱们通过咱们手里的证据来对他进行相应的诉讼了。那如果属于诈骗，比如说5月初或者5月中旬或者5月20几号还办卡呢， 按正常来讲你不可能不知道拆， 然后你还在收费，像这种其实是涉嫌诈骗，因为它就属于刑事案件了。
专家：应该找商家退款
对于消费者面临的维权窘境，北京市东卫律师事务所的龙圣强律师认为：
龙圣强律师：这种情况只能是找商家退款，因为这个消费场所都不存在了，合同目的肯定是不能实现了。从法律意义上那就是解除消费合同。因为你作为经营者，作为商业行为，商家的风险是你跟物业你们通过合同约定，或者说按照法律规定，你们自行承担商业风险，跟消费者没有一毛钱关系，他就应该退款。
有关此事的后续进展，“问北京”也将持续关注。
小 问 说
游泳馆一夜之间夷为平地
未消费完的卡该如何处理？
望相关部门妥善处理
早日还消费者安心
原创稿件 转载需授权 否则举报
记者丨三月 编辑丨三月 安琪
值班主编丨独伊
问 精 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