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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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厕所多好啊都给拆了！这不浪费钱嘛......”

这处公园，是在工业大院旧址上修建的休闲公园。原址拆除腾退后产生的建筑垃圾，经过资源化处理，建筑渣土“变废为宝”堆山造景，最终改建而成开放式休闲公园。公园内有绿树有跑道，能爬山能观景，配套设施完善，深得附近居民们的喜爱。

居民们：2018年以前咱们这就一个垃圾山，但是2018年以后这真真正正美化了美化成公园，做得非常好的一个公园。

在这处总面积约375亩的公园内，有唯一的一处公共厕所。据常来游园的居民们回忆，这处公共厕所外观是仿古式建筑，端庄大气，内部装修精美，设施完善，大理石洗手台、地砖整洁干净，还有清洁工人及时打扫维护。

居民们：这个卫生间当时我第一次来都不知道这是卫生间，我觉得太好！跟四合院似的，根本不像卫生间，弄的特别好。每个地洗手的地儿，就是最起码4个还是5个池子，送外卖的、快递都在这边，可方便了，就直接进来，我感觉这个厕所挺好的。

居民：这里头都感觉到不对头，因为它干净，不是个旧的是吧？（如果是旧的）那个拆了你改造一下。因为它好，质量各方面都好，真的卫生也好，有地方又宽敞。这么拆了不浪费嘛，除非不建，建就是浪费！

瀛海镇：它这边是生态混合用地，所以不能建这种砖墙类的建筑。之前的规划当中是没有厕所的，我们希望说先建一个厕所，方便咱们市民的使用，后续争取把它争取下来说成为我们正规的厕所，但是后来没有成功，我们就执行了整改和拆除。

一建一拆之间，原本收获好评的公厕建设，陡然影响了市民的游园体验，更让大家心生疑窦。

市民1：现在肯定是不方便啦，主要是老人或者那种（身体）有点毛病的，去厕所不方便了，所以我们就不（经常）来公园了。

市民2：那（你说这是）违建，我问你2018年你建的时候干嘛不说违建？

单菁菁：如果是生态用地兼有生态公园，配套建设相应的必要的这些公共服务设施，只要它不超过一定的比例，规划审批通过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但）确实是需要走一个审批审批程序，如果说是未审批，那你在这里建就容易失控，可能也容易衍生一些其他的，比如说可能出现了经营场所，可能出现了比如说居住的这些都有，可能审批还是必要的。

第一次建设没有依规而行，还能说是有为民服务之义而忽略了应有法规程序；而第二次在拆旧之后不到一个月又在原址旁边重建新公厕，为民服务让市民“放心”自然是必要的，但一拆一建之间的“浪费”和“随意”，让市民感到无法理解。

市民：我还问这么好的卫生间拆了，未来还有卫生间吗？他说你们放心，还会再建。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事儿，这个钱花的是国家的。您觉得这个理念合理吗？你现在说违建就是违建，您过两天盖的时候就不是违建了，这个道理好像自己有点矛盾，说不通。

属地：这个我们再建的这个和原来的这个建筑，它不是一个类型的，原来是那种混凝土类的，我们现在建的就不是这种了。因为它现在不是这种混凝土类的，所以它就不属于违建。

然而，属地政府的这一说法，转脸就被大兴区规划部门否定。

区规自分局：没有手续的建筑都算违建。跟材料没有关系，主要是看它有没有维护结构，有没有顶棚，它形成维护结构了，它是一个建筑，它就得要手续了。

“城，所以盛民也”。老百姓每天的吃用住行都离不开城市管理和服务，正因为如此更考验着治理者，尤其是基层治理者的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一方面，城市治理，要有温度，要有为民之心。中国人民大学公共资源交易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王丛虎就指出，基层治理有为民服务的意识值得肯定。

王丛虎：这种提供公共服务的这种心理和愿望和他们要追求绩效，我觉得是可以理解的。提供公共服务和他们政府考核绩效的压力，与我们公共采购，通过审批等一系列程序再到建工实施，这个时间周期很长，它们两者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导致出现了这一现象）。

但是，王丛虎更强调，城市治理更要有精度，有准度，有科学决策的理念和理性，不能率性而为地建，又率性而为地拆，不能因为急于求成而忽视程序正当性。因为忽视或规避了必要的程序正当性，就有产生利益寻租空间的可能。

王丛虎：我们客观地说（类似问题）不能说所有的都有利益（纠葛），（一些案例中）那肯定会有一些利益的问题，譬如说他要不走这个程序，毫无疑问地可以指定或者委托直接由某一个设计公司来设计，而进而由（指定的）建设单位来进行建设。

公园里装修精美的公厕一夜之间被拆除，居民们提到最多的不是没有公厕的一时不便，不是公厕拆了会不会再建、“放心不放心的事儿”，而是对国家资源浪费的痛心疾首。公厕虽小，但窥斑见豹，一拆一建背后，是科学治理理念的缺失。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行政管理研究室主任贠杰指出：

贠杰：有一些它没有明确的规定，往往就靠着主管部门，他的态度就是和意见就很重，就会影响这个事的它具体的实施。一个是监督的问题，再一个这个事儿本身出来，它的决策的论证方面，我觉得应该有多方的参与这个环节。

人民城市为人民，城市建设不能忽视程序的正当性，城市治理更不能缺失科学治理的理性，反复拆建显然是科学治理意识不足的体现。由小见大，从一所公厕的拆与建，我们能够推而广之的反思是，城市建设服务于民，任何一个公共项目的建设，建之前应有科学的调研、科学的规划，在此基础上获得建设的合理性、程序的正当性，这是科学治理城市的应有之义。中国人民大学公共资源交易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王丛虎表示：

王丛虎：实际上都有制度规定，就是我们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要求必须要进行调查，要需求论证报告，其中主要的就是来自于需求者的一些调查。比如我要修一个基本的道路设施，你都要去向周边可能使用到的基础设施接受这个服务的人要去调查。

于此之外的另一个层面是监管。王丛虎认为，要杜绝城市建设中一朝而建一夕而拆的情绪化行为，监管追责必不可少，不仅要强化内部监管，还要强化外部监督。

王丛虎：这肯定是一个综合治理。既要有内部的监控监管，就是说不管是哪个职能部门，包括基层政府，谁作出决定谁负责，这毫无疑问的。（如果）连合法性的审查都没有，就直接进入到了实施程序，可能是没有民主的调研、基本的表决程序，估计可能内部的制度遵守出了问题。那另外，外部的监督肯定要出问题，一个项目建设起来了，你的督查检查怎么没有发现呢？我觉得这肯定是多方面的。

瀛海休闲公园里这座公厕的一拆一建，只是城市建设中极其具体而微的一个小细节，但让我们看到的却是以科学治理的理念提升城市管理和服务水平的大问题。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城市工作会议上强调的，抓城市工作，一定要抓住城市管理和服务这个重点。只有“不断完善城市管理和服务”水平，才能“让人民群众在城市生活得更方便、更舒心、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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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七月 唐言   编辑丨七月

值班主编丨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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