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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野餐》：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外媒谈路边野餐
借侯孝贤导演最美的电影之一《刺客聂隐杨》上映之机，《正片》这一期的封面便是向这位当代电影大师致敬。机缘巧合的是，我们在这一期迎来了一位26岁的电影导演——毕赣，他对现实的表象与幻觉的诗意冥想向我们证明，他便是中国电影最美好的希望之一。
电影开篇，毕赣节选了《金刚经》中的一段文字，这也是大乘佛教中最为重要的文本之一：“过去之心不可得，现在之心不可得，未来之心不可得。” 在贵州省东南部的小村庄凯里的蒙蒙薄雾之中，陈升和一位老女医生在乡间一家诊所行医。陈升还是一位诗人，曾入黑帮、进监狱，他正式哥哥口中的“疯子”， 而他却想保护哥哥的儿子，卫卫。当卫卫被送到，也许是被卖到，另一个村庄时，陈生决定去找他。诊所的老女医生托付给了他一件衬衫和一盘磁带，让他交给她昔日的情人。毕赣的自己家乡正是这个叫做凯里的地方，他通过私人的记忆勾勒出了这个纤细精致的故事，片中的角色几乎都由非专业演员扮演。影片沉浸在魔幻的现实主义之中，不停地逃离，不停地消解。隧道、火车轨道和公路无处不在，暗示着时间的迂回，如手表和挂钟一样有着独立的生命。世界好比是舞厅里反射灯光的玻璃球，因卫卫而转动，反射出不断变换的颜色。而这一切都与凯里的薄雾和谐交融：奇幻的灯光浸润着那些被火光或者白炽灯泡点亮的那些夜晚；那些物件、人物与狗疏远地存在，如影子般穿过画面；还有那些陈升作为画外音诵读的诗歌，暗示着周围的山不过是山的影子。我们能感受到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的气息，他平平淡淡却又实实在在地影响着这位年轻的电影人。值得注意的还有林强的配乐，他在配乐中引入了芦笙这一苗族文化中的传统乐器。林强曾为侯孝贤和贾樟柯的多部影片配乐，这也就无形中编织起了这部影片影片侯、贾的作品之间的联系。
在旅途间，陈升到达了一个叫荡麦的村子，时间在这里融合。一个年轻的女人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是在他被拘留期间去世的妻子吗？还是另一个他爱上的陌生人？他还发现了一个名叫卫卫的成年人。过去、现在、和未来在一个长达40分钟的长镜头杂糅、混淆，时间之河被反复跨越。这远飞是对精湛技艺的浮夸卖弄，而是真正地抹去了现实与幻觉间的边界。 《金刚经》以此做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也便是《路边野餐》要表达的所有了——我们摆脱世事的沉重，继而用不同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
作者 | Jean-Dominique Nuttens翻译 | 徐佳含（波士顿）
《电影评论》，2016年5月/6月刊
如许多许多年轻导演的作品一样，在毕赣的长片处女作中，有一股他作为迷影者的对前辈的钦佩之情在悸动：从容的摩托车骑行让人想起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孤独行驶的火车头引自侯孝贤的电影，还有那颇具象征意味的钟表，让人联想到王家卫的《阿飞正传》。即便在这些熟悉的动机背后久久回响着的声音，正是这部影片最令人感到眼花缭乱的独创性所在，我们还是很难不带一点震惊地从这场幻觉中苏醒过来。
毕赣是苗族人，在电影中，他将我们沉浸于贵州省一座亚热带小城的生活之中，群山环绕草木茂盛，而房屋低矮而破旧。这样的一处地点简直是为那些沉默如谜的定长镜头和缓慢的摇镜而生的。然而，影片令人眩晕的情节配以充分表达的摄影令观众沉醉其中，紧紧跟随医生陈升的脚步踏上了一段寻找侄子的旅程。
叙事上，影片假借“寻人”开启了一段诗意的对消逝时光的追寻。影片中途，毕赣将我们毫无察觉地带入了一段长达40分钟的长镜头中，他的镜头跨越了小桥与溪流，在村庄如蜂巢般错综复杂的结构中迂回，时而在街道旁的摇滚音乐会驻足，时而像变换着各种形态，敏捷如鬼魂，在各种场景间浮游。看似颇具炫耀性的银幕技法却准确传达了扑面而来的难以言状的悲伤，这已然是近些年电影中最为珍贵的时刻之一了。
作者 | Nick Schager翻译 | 李淇（北京）校对 | 徐佳含（波士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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