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位动画圈资深导演的背锅离职，说说国内原创动画环境到底有多艰难？

wuhu探讨

文 | 小W

最近，知名短视频IP“朱一旦”团队导演、同时也是“朱一旦”配音的张策离职，引发了外界对于短视频创作者和幕后资本之间关系的讨论。

左：朱亘。右：张策

当然，无论讨论的结果如何，至少由于“朱一旦”的知名度和流量，此事能够得到公众更多的关注。就在不久前，在流量和热度远远无法与短视频行业相比的动画圈，同样有一位在原岗位上勤勤恳恳工作多年的导演选择了离职，若不是事后被人在群里曝出消息，恐怕知晓此事的人也仅限于导演自己的朋友圈。

事实上，这位动画导演的离职，同样关乎创作者与资本方之间微妙而复杂的关系，更关乎创作者在今天这个大环境下所面临的种种挑战。

短视频也好，动画也罢，在国内做原创，到底有多难？

新作表现欠佳，动画导演深夜被曝离职内幕

最近，曾因出品《少年歌行》、《元龙》等IP改编动画而备受好评的北京动画公司中影年年发布新作《芯觉》——这也是以改编著称的该公司首部纯原创作品。

不过，《芯觉》上线后的成绩并不理想。

无论播放量，追番人数还是评分，较之该公司过往作品，都有着较大的落差。

舆论普遍认为，《芯觉》在美术表现上，有着中影年年一贯的水准，但剧情和世界观背景的凌乱无序，老套的情节桥段，是让观众对这部新作不买账的主要原因。

而就在外界期待着中影年年能够对此给出一些解释的时候，却有业内人士发现，《芯觉》导演之一的于斌，已经于近日离职。

外界开始猜测，于斌是否是因《芯觉》表现不佳引咎辞职——因为他的名字在B站的《芯觉》工作人员名单里，被排在了三名导演中的首位。

然而，随后被疑似于斌友人曝光的一段聊天记录却显示，于斌辞职或为个人原因，《芯觉》表现不佳，可能更多与公司、团队的决策有关，并且于斌在《芯觉》团队内更多的是负责美术相关工作，显然他也并非是合适的“背锅”人选。

（微信聊天记录被匿名发布于某QQ群）

（于斌聊天记录截图1）

（于斌聊天记录截图2）

（于斌聊天记录截图3）

创作者话语权不足，或为国内文创产业通病

从于斌私下透露的这些信息来看，他的离职也并非中影年年需要有人为《芯觉》的失利负责，更多的还是出于个人考虑，选择了从自己任职了三年的公司离职。

而从我们侧面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聊天记录当中，于斌对《芯觉》失利原因的分析也完全符合实情——这部作品，作为中影年年首部原创剧本作品，的确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公司内部原因导致了反复的修改调整，而过去几年里一直以改编创作为主的中影年年团队对此准备有所不足，也欠缺在这种极端条件下打磨剧本，修补剧情瑕疵的经验，于是才导致最终呈现出来的，是一部“卖相”不差，但剧情羸弱的“偏科”作品。

在B站的评论里，我们也看到了一些老观众对此的评价：

由此不难看出，作为主要负责美术工作的于斌，的确不需要为《芯觉》的失利背负太多责任，他的离职也谈不上引咎辞职，更多的应该算是与公司“和平分手”。

但即便如此，作为动画作品导演之一的于斌，面对朋友的询问，也会发出“很多东西导演是没话语权的，除非能成为像宫崎骏那样的大导”这样的感慨，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暴露了目前国内文创产业的一个通病——主创人员的话语权。

最近这些年，随着文化市场快钱投资热潮的降温，一些过去在资本扎堆的时代被掩盖的问题逐渐浮出水面，其中，创作者话语权不足，受限于公司老板，投资本方，受制于市场的话题，向来都不缺乏热度，动画圈自然也不例外。马云说过，员工离职的两个原因：1.钱没到位。2心，委屈了。如果创作者无法对自己创作的作品进行把控，那如今让这些创作者主动承担不属于自己责任的委屈和不平，就更让人唏嘘不已。

国庆档上映的动画电影《姜子牙》，作为去年大热的《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同门”作品，票房远不及预期。在知乎，就有人分析过这部作品剧情违和感强烈的背后原因：

众所周知，在如今的影视剧创作领域，导演、编剧往往要让步给资方，安插特定的流量明星，加戏，强行植入等等。同样的，在动画创作当中，虽然没有了流量明星、商业植入的难题，但在大部分公司里，导演、编剧也并不能随心所欲地进行创作。

其实，就如本文开篇提及的“朱一旦”团队导演张策在他近期发布的视频里所言，“我越来越难找到那种可以自由创作的快乐”——当创作者失去了足够的空间和自由，那些以追梦为目标的人，的的确确会因此产生困顿，厌恶和抵触的情绪，也是这些情绪让他们选择了离开，选择换一个环境。

从“福娃”到少年歌行，追梦的步伐还会继续

回到此次中影年年离职的导演于斌身上来。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说，于斌代表的是整个动画行业里的许多“追梦人”。

虽然外界知道他名字的不多，但在业内，于斌是相当资深的“老动画人”。

于斌2004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员动画导演专业——可以说是“根红苗正”的科班出身。他不仅手绘功底出色，而且艺术审美独具个人风格，对色彩和光影的感知也有着独到之处。

（于斌手绘作品）

2008到2010年前后，他以原画和分镜导演的身份，参与过《福娃奥运漫游记》、《新大头儿子小头爸爸》、《月亮大马戏团》等作品的创作。但彼时动画行业艰难的大环境，一度让他萌生退意。

而经历了在游戏行业的几年短暂停留后，他再次选择了回到“钱少、事多”的动画业，于2017年加入中影年年。因为在当时，尚处在创业阶段的中影年年，正是一个可以任由他追逐梦想的平台——就像张策和“朱一旦”团队刚刚发布第一条视频时那样，一群有着相同梦想的人汇聚在一起，总是会有无限的豪情。

随后的三年间，于斌在中影年年先后参与了《血色苍穹》、《少年歌行》、《元龙》和《芯觉》等多部作品的创作，主要负责概念设定和整体艺术风格的把控。

最终，凭借《血色苍穹》的积累，《少年歌行》的大热，《元龙》的不俗表现，中影年年这个品牌开始在国产动画番剧圈子里站稳了脚跟。在外界看来，作为这些作品背后主创人员之一的于斌，似乎也正在一步步实现自己的创作梦想。

（少年歌行角色群像）

但从最近的离职风波，以及于斌自己所坦露的心声不难看出，他也同样面临着几乎与国内所有创作者同样的困难——创作的自由度与创作者的话语权。一个作品的折戟沉沙让一个有能力，有追求，有梦想的创作者摇摇欲坠，一个决策的失误更不应推到一个创作者身上，呕心沥血却被千夫所指，现实比故事显得更加讽刺。

由于对《芯觉》创作的幕后情形有过一些侧面了解，在这里，我们也必须替中影年年这家年轻的动画公司说几句公道话：《芯觉》的失败，既不是任何个人的失职，也并创作团队能力不足等创作之外的因素。这部作品曾经面临的内外兼具的困难，是外界难以想象的。

如果一定要说中影年年在《芯觉》项目上的不足之处，那就是——真正独立从事完整动画番剧制作不过短短几年时间的这家公司，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曲折的创作过程，缺乏在因“话语权”而必须对作品进行大幅修改的情况下，仍然能够把控剧本质量的能力。

换句话说，《芯觉》的失败，非一人之过——既非任何导演之过，也非任何一个团队之过。某种程度上，《芯觉》的失败，是国内动画乃至整个文娱产业普遍存在的一种“典型失败”，而这种失败背后所折射出的，创作者、决策者和资本的关系，创作团队和大环境之间的关系，才是动画人真正应当思考和审视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国漫整体还是在进步的。从今年涌现的一系列包括《雾山五行》《元龙》《凡人修仙传》等在内的优秀作品来看，新题材多面开花，好内容层出不穷，国漫无论从制作水准还是题材类型上，都已经摸索出了适合市场的发展道路。

国漫的破圈让国产动画逐渐走入大众视野成为泛娱乐行业内容，更多的优质内容在资本的扶持下向着不同的方向进行着有益的探索和尝试，行业的人才培养机制也变得更加充实完善，尽管前路漫漫，但国漫依旧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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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原创动画创作者话语权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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