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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去杭州我已不认识父母,不能留在杭州高考,初二我又一次被送回老家 | 流动的教育

新公民计划 新公民计划 2023-06-04

“回流儿童”是指跟着家长到城市生活(或者出生在城市),但由于某些(很多时候是户籍、教育)原因,又回到了户籍地生活学习的儿童。部分回流儿童,是从“流动儿童”变成了“留守儿童”。


我们来看一组图表:

以上只是北京某一所民办打工子女学校2021年学生数据,每一个学期,都有孩子离开。像北京、上海的特大城市,流动儿童基本上不可能继续在居住地上高中,在小升初和初升高阶段,更是断崖式下降:



从全国范围来看:


每一组数字后面都是许多个真实的生命,以及真实的家庭的历程。

龚洪利,曾经是上海太阳花社区儿童服务中心(为5-15岁的来沪随迁子女提供长期、稳定、多元、优质的公益社区教育服务)服务流动儿童的家长,2016年3月她成为太阳花静安中心担任全职社区专员服务流动儿童,直到2019年6月离职。 

在上海工作了十几年的龚洪利,也曾是流动儿童,她了解回流儿童可能会经历的一切。在公益领域工作熟悉教育政策的她,在经过多年充足的准备之后,2019年暑假快结束时,她主动选择带着两个女儿从上海回到重庆。

所有的努力,如她丈夫所说,“我希望她们以后可以有选择,不要走我的老路。”

24岁的余清,在八岁之前一直在江西老家由爷爷奶奶看顾,八岁之后就被父母带到杭州上小学。“我去杭州第一次见到父母的时候,好像不认识他们。”余清常说的话,“苦大仇深的我。”在杭州上了六年学,热爱阅读和写作,成绩还不错的余清,因为不能留在杭州高考,又被送回江西老家,再一次成为了留守儿童。余清妈妈因为不熟悉政策,曾经尝试给校长下跪希望校长可以留余清在杭州继续上学。

我在杭州就读的是一所刚成立不久的实验学校,包含小学和初中,那会儿杭州给流动人口子女的窗口没有现在这么紧,还能读上公办学校。来到陌生的地方读书,我似乎比以前更不爱说话,加上母亲的打骂,我经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小学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比较关心我的老师,她会蹲下来把耳朵靠在我嘴边听我说话,会来我家问我母亲我经历了什么,甚至怀疑我是不是有自闭症。也遇到过比较势利的老师,会明显表现出对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嫌弃和不耐烦。

余清,公众号:微澜图书馆余清|流动中的迷茫与找寻

有那么多的不幸和无奈,我们可以做什么?当政策不能覆盖到所有人,公益会是一个有益的补充,龚洪利受惠于公益同事也投身于公益。

“我家两个孩子回了家乡,妹妹在太阳花学习到的魔方在火车上交到朋友,口琴依然自己练习,没有事情干的时候有一个爱好,比看电视打游戏有意义多了,她还经常给我说到太阳花志愿者给她讲过的道理,有些道理她已经理解,这些如果不是志愿者告诉她,她在我这里也许是学不到的;姐姐还是坚持下国际象棋;还想继续练习钢琴,她找暑期的钢琴老师拿了没有学过的谱子。太阳花教会给他们的技能一样也没有丢,太阳花的志愿者们教会他们包容、正直、乐观、积极向上的品质依然还在,并且会陪伴她们长大。”
公众号:上海太阳花社区儿童服务中心【前职员说】我们的太阳花需要大家共同守护

上大学后的余清因为自身经历,一直主动关注和参与与流动和留守有关的公益实践。毕业后,余清也实践着自己技术与公益结合的理想,在一家教育科技做程序员同时,她也是公益图书馆微澜技术组的一名志愿者,除了参与微澜社区的技术开发和维护工作,她也会利用周末时间参加图书馆的线下整备活动。

 “了解微澜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的少年时代有这样一个图书馆,我现在应该会更容易感觉到幸福吧。其实不只是留守儿童缺爱,流动儿童很多也会因为父母的不当养育而缺爱,甚至因为严重的家庭暴力,跟父母在一起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像我这样的流动、留守儿童,如果成长过程中,既被社会体制排除在外,又无法从家庭中获得能量,也没能像我在阅读中找到一小片天地,那他们会有着怎样的成长路径? 微澜图书馆的小读者长大之后,如果知道自己少年时代学校里的图书馆是这么多有爱的志愿者们组建的,应该会成为一个更有爱的人吧。对我们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来说,微澜就像是在他们心里播下的一颗爱的种子,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芽。”
余清,公众号:微澜图书馆余清|流动中的迷茫与找寻

龚洪利和余清通过公益自助也在助人,但大部分家庭都只能一直处于盲区和被动之中。对政策的不熟悉以及政策随时出现的变化,对流动人口家庭而言就如移动的冰山,不知何时会触礁。

本期节目为腾讯新闻联合新公民计划推出春节特别节目《流动的教育》五集系列视频第四集《回不去的回流儿童》,逢单日更新。欢迎上腾讯新闻搜索“流动的教育”,关注和参与话题互动,分享您的观点和故事。


流动和留守是同一个社会问题的两面;只有流动人口子女能在居住地城市享有公平、优质、适宜的教育,才有机会安全、健康地成长,才能真正从根源上来解决留守问题。


关注流动人口(据国家统计局最新发布数据,2021年全国流动人口为38467万人,分别比2020年增加885万人)子女教育中的种种难点,让流动人口子女教育困境被更多人看见。


我们期待随着政策的不断完善,更多的流动儿童能在城市平等享有受教育的权利,不因教育被迫分离,让更多流动人口家庭可以在自己的努力下过上完整的家庭生活。


如龚洪利所说,被时代裹挟的我们,对未来最大的善意,就是公平对待每一个儿童。促进流动人口子女的发展,关乎所有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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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新公民计划 “流动儿童小升初团体追踪”项目


2018年3月,新公民计划启动了 “流动儿童小升初团体追踪”项目。试图追问,小学毕业班的12岁的孩子,他们的家庭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在这些选择的背后,又有多少不为人道的辛酸?这些选择,对于这数千名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在接下来的四年,新公民计划一直通过实地的观察、访谈和问卷追踪记录北京一所民办打工子女学校中一个六年级毕业班的43名孩子:


新公民计划返乡追踪报道:

漂流少年:留不下的北京,回不去的故乡|故事FM

打工子女:有没有可能为自己发声 | 对话小升初返乡追踪负责人何冉

「选择」与「无从选择」:城乡两面世界切换中的孩子

人物 | 12岁,他们从城市离开之后

 

追踪记述:

追踪 | 他们的十二岁(1)

追踪 | 他们的十二岁(2)

追踪 | 流动儿童返乡升学突围战

追踪 | 新的生活和学习环境,你们适应了吗?

追踪 | 从“流动”成为“留守”

追踪No.6 | “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追踪No.7 |  “疏远”与“亲近”的选择


我们希望可以同时以文字、影像为载体,持续跟新发布追踪记录的内容,向公众展示鲜为人知或容易被忽视的上述群体的个案痛苦。通过理解和解释,揭示其背后的社会根源和机制。通过传播工作,呼吁社会公众对流动/留守儿童教育困境给予更多的关注,推动流动儿童在父母工作居住的城市享有平等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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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东平:开城门,用教育红利来弥补人口红利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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