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小札| Willie van Peer教授“文体学研究的科学方法”
《文体学研究：实证 认知 跨学科》一书是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推出的“文体学研究丛书”系列之3。本书就实证文体学、认知文体学、功能文体学、小说文学文体分析、非小说类文学文体分析、语用文体学、语言变体等议题展开了热烈的研讨。本期读书小札选读了该书开篇文章Scientific Methods for Stylistics， 文章作者是德国Ludwig Maximilian University跨文化阐释学教授 Willie van Peer，国际文学实证研究学会主席(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the Empirical Study of Literature)，诗学语言学协会主席（Poetics and Linguistics Association），Scientific Study of Literature创刊主编
推荐语文学批评与文体学的危机
最近小编正好读到Louw(2016: 89)的一段文字，谈到文体学“两不讨好”的尴尬：University departments of linguistics regarded stylistics as too unsci-entific to be worthy of study, while departments of literature considered stylistics tobe too hobbled and hide-bound by pseudo-science to offer any assistance towards theprovision of a balanced reading of a literary text. 这确实是文学文体学（狭义范畴的“文体学”）的处境。发表阵地也可见一斑：国际上专门探讨文体学的SSCI, A&HCI期刊（Language & Literature, Style等）远不如其他学派繁荣。
但是文学批评可以作为文体学研究的一个起点，对其观点“再评估”。
van Peer这篇论文里从文学批评的危机开篇：他引用了Gottschall (2008)的说法，研究者在小说世界里汪洋肆意，自欺欺人……文学学者成为学术界笑柄。对比而言，文学批评的语言学阵营的表亲“文体学”还没有人来“揭短”，本文作者的任务之一就是自曝家丑。van Peer大胆断言文体学在最近几十年并没有进步，主要原因就是方法论意识缺失。
文体学流派之间
不要以为引入了认知诗学，认知语言学这些时髦的东西，文体学就得到进步。这不过是“different”而不是“better”的变化，以为跟进时髦就能兴利除弊，显然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研究范式过于依赖内省、主观、推测的方法，让文体学研究陷入了“各说各话”的虚空境地。回想40年前，形式文体学如日中天，几乎人人奉若圭臬，而今却被弃如敝履。不管当下流行的是哪个流派，都要引以为戒。困境与出路
由于语言学和文学批评的学派繁荣，文体学的认识论得到给养：前者催生了形式文体学，功能文体学，语用文体学，认知文体学等；后者有女性主义文体学，文化文体学等。但是认识论的革新能带来方法论的进步吗？答案是否定的。van Peer在摘要部分提出了一套科学方法论程序：...formulation of quite explicit hypotheses, opening the possibility of independent data analysis, often also opening new perspectives on unforeseen aspects of a problem.这一个程序设计显然是受到实证主义社会学研究的影响，van Peer强调文体学方法论离不开统计学介入：描述统计（发现数据中的型式，尤其是内省方法无法洞察的型式）和推断统计（这个尤为重要，估计多大程度上可以归纳总结推延自己的发现）实证研究
van Peer在肯定了实证研究地位之后，自己也展示了一个研究设计：检验俄国形式主义学家Viktor Shklovsky的“陌生化”假说，the purpose of art is to impart the sensation of thins as they are perceived and not as they known. The technique of art to make objects'unfamiliar' to make forms difficult ,to increase the difficulty and length of perception because the process of perception is an aesthetic end in itself and must be prolonged(Shklovsky, 1965:12) 换言之，形式主义的陌生化要让生活中的石头在艺术里不像石头，生活里的草原不像草原，这样感知加工延时会带来审美效应。但是事实是这样吗？没人做过研究……van Peer就邀请了来自16个不同国家（包括英语非母语国家的参与者，比如中国）参与一项阅读体验：
I love you not
I love you not
I love you not
I love you not
I love you not
I love you not
I love you not
I love you not
I love you notwithstanding.
一共是8行I love you not,在结尾转变为I love you notwithstanding徒然一转。
阅读者对诗歌随着诗行展开的美感进行评分，鼓励他们从自己文化角度出发来体验感受评价。从下图统计数据可以知道，陌生化的假说得到证实。在描述统计基础上，作者还通过了Friedman two way analysis验证了1-8与9之间具有显著差异p<.000 （Friedman也是非参数检验，功能类似ANOVA方差分析。对Friedman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参考http://www.nyx.net/~tmacfarl/STAT_TUT/friedman.ssi 感谢华中科技大学博导雷蕾教授提供的线索和指导 ）。
读者群体而言，巴西和德国虽然文化不同，地缘相隔，但其阅读体验效果确实惊人的相似。这种出乎意料的结果给跨文化研究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切入点，更深的研究设计和更广更精的数据差异解读都有待研究。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读者的表现与众不同，在第3行-第5行居然有一个上升的起伏，这个现象与中国文化有什么关联？（比如中国传统文章学常说的“起承转合”、“文似看山不喜平”等？）我们目前还无从得知更多。
小编感想
文章结尾有一段类似中国会议闭幕发言词一样发出的口号/呼吁：实证方法验证了我们内省假说的真伪。文体研究的科学方法大有可为，势在必行。
van Peer的研究紧扣文体学的两大经典课题： stylistic device & value。前者是回答了what,后者回答了how,甚至引发了why的诠释(比如，van Peer提出的两个跨文化阅读体验的未解之题：巴西 & 德国，以及中国 v.s.其他）。方法论的科学设计开辟了新的研究问题，也给认识论的适时、适当引入提供了机会。van Peer的实证设计比较简单，但是分析对象是小说，戏剧等复杂长篇体裁，要获得一个平衡、整体的解读，应当如何做好实证研究？如何设计研究问题？如何选择统计分析的方法并通过可视化手段展示数据？不一而足，这些问题还值得深思。
另外，stylistic value的检测还是属于社会学研究方法，现在的认知科学发展日新月异，绝不仅限于认知语言学一支，眼动仪、ERP、核磁共振等先进技术进行过程研究可以与传统的结果研究三角互证，增加文学方法论的“科学性”。理想的文体学研究应该在人文、社科和自然科学的广阔世界里自由驰骋，如此才能熔铸百家，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能大学者之事。
期刊介绍
本文编辑：同济大学 博士生 王峰
原文来源：苏晓军.文体学研究：实证 研究 跨学科[C].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4.
关注最新学术动态
上海语言学通讯
相关阅读
1【读书小札】融入大生态的文体学超学科研究 ——张德禄教授《英语文体学重点问题研究》
2 学术观点| 认知文体学：探寻各类文体特征的认知理据 ——访河南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徐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