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子弟 | 我们和祖国一起成长——人民大会堂情怀

作者简介

司马小莘 外交官司马文森、雷维音夫妇的三女儿，中共党员，工学士，司马文森知识产权代理人。

1968年人大附中高中毕业到陕北宜川县云岩公社插队。

1972燃化部第十三化建公司机械厂铣工，参加国家引进30万吨合成氨设备、建十个化肥基地——沧州大化的建设。

1977恢复高考，考入北京八大学院之一农业机械化学院机械化系大学本科毕业，获工学士学位（《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制条例》第一年实施）。

1982年北京市农机研究所助理工程师，参加金狮—4型手扶拖拉机主机设计，松针粉碎机、鱼苗饲料设备设计；独立研发节能鱼苗运输箱，鱼苗成活率高，获好评。同时利用业余时间和母亲及杨益群研究员、陈乃刚副教授参加国家六五计划哲学社科重点规划项目：中国现代文学史资料汇编中《司马文森研究资料》编撰。该书获得2001年深圳社会科学第三届优秀成果“优秀工具书奖”。

1985中央统战部三局从事对台工作，副处级调研员，到广东、福建沿海考察台胞接待站工作，参加编辑《台胞定居生活简明手册》。1990年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交流联谊部副主任，策划、组织两岸民间交流联谊活动：和北京电视台合作，首次由两岸演员同台《大拜年》春节联欢会，和中国围棋协会合作举办《尧舜杯》世界华人围棋赛等，组织编辑海峡两岸科技术语对照《地理学名词》。

1990年获中央统战部机关党委“工作表现突出”表彰。

1994年中央党校中直机关干部第24期进修班毕业，调研内蒙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及问题。

1999年退休。组建中国桥牌协会新盟桥牌俱乐部，组织北京市B类俱乐部联赛。

2003年和神华公司闫唯合作设计桥牌专用大字扑克牌，获国家知识产权局授予的外观设计专利，专利号ZL 2003 3 0134198.5。

2015年获中央统战部离退办“发挥余热”先进个人表彰。

1982年至今，搜集、整理、编辑司马文森选集《彩蝶—新中国外交官海外散记》《会师新中国的十月》《南线——司马文森抗战纪实文学选》等，在报刊发表回顾司马文森从事党的统战、文化、外交工作多篇文章。印制《通信影集——新中国外交官十年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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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12日，在人民大会堂新闻发布厅举行了纪念田汉诞辰120周年座谈会，早起我和大妹小芹约好到会堂北门集合。

人民大会堂建成进入第六十个金秋，它依然庄严肃穆，是国家重要会议召开的场所，全国人民瞩目的地方。座谈会上，田汉伯伯的长孙田钢代表亲属讲话，陈毅外长之子陈昊苏、主办单位代表等作了精彩的发言。我们遇到很多田伯的故交郭沫若、夏衍、葛一虹、陈白尘、应云卫等的后代。

司马小莘、小芹

在人民大会堂北门 

左起：司马小莘、田钢、司马小芹

田汉伯是中国戏剧运动的奠基人，杰出的戏剧家、话剧的开拓、改革先驱。他参加发起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戏剧家联盟，三十年代左联文学、戏剧、美术、电影创作等战果累累，是中国革命文化的先驱和播种者。

鲁迅曾说：“左联五六年来领导和战斗过来的，是无产阶级革命的文学运动。”党在国统区有三支战斗部队：文化宣传、统战和情报工作部队，与解放区的工作相互呼应、配合。文化铸造灵魂，老一辈革命文化人在民族危难中，在泥沼、黑暗、混沌中，在人们的恐惧、懦弱中，掏出自己炽热的心举得高高，照亮荆棘中前行的路，他们唤醒民众，组织群众，架设军民间的桥梁，志同道合引领人们为民族解放、创建新中国拼搏。

在白色恐怖中从事统战和文宣工作的同志们的生活、生命没有任何保障，党没有钱给大家发工资、生活费，从事革命工作凭的是坚定的革命理想信仰。廖沫沙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因为他从事革命无法照顾，兵荒马乱中生活困顿无助被迫自杀；周钢鸣夫妇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返回桂林，父亲司马文森在濛濛细雨中给他们送去只够买一些大米的钱，周钢鸣的夫人周伟阿姨把我的父亲看作最难得的、困难中的挚友；田汉伯和田伯母安娥一家生活也很清贫，每遇桂林的社会名流请田汉先生吃饭，他总像大哥一样，要求摆上两三桌，招呼上友人一起去“加油”，这件事我的母亲念叨了很多年，他们间兄弟般的战斗友谊是珍贵、难忘的。

新中国建立后，同志们因工作需要，奔赴新的岗位。父亲和母亲雷维音是党的统战及文宣干部。1955年上级一声令下，从华南分局抽调父母到外交部，奔赴国际斗争第一线，留下四个女儿寄宿北京育才学校和外交部西郊托儿所。

国务院任命父亲为中国驻印尼大使馆文化参赞，代表中国政府处理两国间上层建筑领域——大文化事务，含文学艺术、广播影视、新闻出版、科技、体育、教育、卫生、社团、党派等。虽然国家规定两年可以回国探亲一次，但因为工作离不开，祖国的需要最重要，父亲在驻印尼使馆工作7年间仅1958年回国探亲一次。恰逢国庆，父母应周总理邀请，出席在北京饭店举行的国庆招待会，及天安门国庆观礼。这是人民大会堂建成前在北京饭店举办的最后一次国庆招待会。

全国人民欢欣鼓舞迎接国庆十周年的1959年，北京十大建筑奇迹般建成：人民大会堂、历史博物馆、军事博物馆、农业展览馆、北京火车站、工人体育场、民族文化宫、迎宾馆（钓鱼台国宾馆）等。其中重中之重是“人民大会堂”，占地约24个足球场，调集了全国7000名能工巧匠，在以手工为主的年代，10个月内建成，成为建筑史上的奇迹。

1959年9月29日，人民大会堂举行了建成后第一次活动——庆祝新中国成立十周年大会。来自11个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的代表、38个国家共产党的代表、4个友好国家和5个国际组织的代表齐聚人民大会堂，祝贺中国人民的伟大胜利。

毛主席在新中国十周年庆祝大会

越南党政

胡志明

朝鲜党政

金日成

蒙古党政

泽登巴尔

匈牙利党政

道地·伊斯特万

日本共

野坂参三

印尼共

约多

德意志党政

赫·马特恩

西班牙共

多·依巴陆丽

伊拉克共  穆罕默德·侯赛因阿卜伊思

正当出席会议的同志们略感疲惫之际，会场响起《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与共和国一起诞生的300名少先队员手捧鲜花，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踏着歌声奔向主席台，为国家领导人和外宾敬献鲜花，会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和小芹被育才学校选中，到人民大会堂建成后举行的第一场会议现场为贵宾献花。为了完成任务，老师们都很紧张，反复叮嘱注意事项。临进会场，一位老师突然发现小芹手上套着一个扎辫子的皮筋，立刻冲过去拿掉。我们学校的同学排列两队进入会场，小芹不足十岁，站在右列排头，我在左队的中间。

当我们手捧鲜花给贵宾敬礼献花时，同学施瓦瓦给毛主席献花。时隔60年，同学们聚会见到瓦瓦还提起人民大会堂庆祝会，因她对同学说毛主席的脚很大，很快传开，曾被大家认为是对毛主席的大不敬。

我们在少年先锋队歌声中奔向主席台

施瓦瓦给毛主席献花

主席台上的国家领导人和外宾

苏共赫鲁晓夫9月30日乘专机抵达北京，在宴会上提议为伟大的中国人民、为中国共产党、为中国人民政府、为苏中友谊、为世界和平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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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9月30日，毛泽东主席、刘少奇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盛大的国庆十周年招待会。周总理主持宴会说道：“可以确信在共产党和毛泽东同志的领导下，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把我国建设成繁荣富强的社会主义国家，并且同社会主义各国一起，在和平竞赛中胜过资本主义。”

我和姐姐们参加了国庆十周年庆祝典礼。我参加人民大会堂前的少先队场内队伍并为少先队旗护旗，姐姐们则参加群众游行队伍。游行结束时我们飞跑涌向金水桥，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向我们挥手。每逢五一、国庆入夜时，天安门广场载歌载舞，狂欢到拂晓，我们姐妹也常在其中。

在远隔万水千山的驻印尼大使馆，父母和同志们收听天安门庆典实况，思念祖国亲人之情油然而生。柳雨峰参赞抱着我的小妹当干女儿，和使馆全体馆员、银行等中资机构同志一起合影，超越时空与我们共同欢庆。

国庆十周年的天安门 

少先队旗引领下我们的队伍

中国驻印尼大使馆全体人员及中资机构的同志

不论顺利、挫折，不论成功、失败，我们和祖国一起成长，克服了重重艰难险阻，战胜了错误路线、困难挫折。无数仁人志士、英烈付出鲜血、生命，才迎来国家繁荣富强、人民安居乐业。没有永远的伟大、光荣、正确，是在方生未死中，艰难克服失败、挫折才得到胜利，而不是靠掩盖错误、过失，就可以永远伟大、光荣、正确。

姐妹们分别继承了父母的电影、新闻、文教、统战等事业，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独当一面。小芹则另类学医。她一向身体比较单薄，当兵吃苦耐劳，毫不含糊，手枪实弹射击成绩优秀，令我甚是钦佩，而我上大学军训时，步枪射击考核，3枪总共只射中11环。

司马小芹简历

司马文森、雷维音夫妇的四女儿，中共党员。

1968年在北京育才学校初中毕业，到内蒙古哲里木盟插队。

1971年入伍，在福州军区服役，197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七军医大学（现改为第三军医大学）毕业，1977年至1978年在福州军区一八〇医院军医。

1978年至2005年在北京同仁医院工作，曾任干部医疗科副主任医师、副教授兼党支部书记，1998年调任人事处处长，被选为同仁医院党委委员，获同仁医院2001年文明服务十佳标兵，2005年退休。

我继承了父亲的统战工作事业，不时参加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政协会议工作、国庆招待会等活动。自从建成可容纳万人的人民大会堂，每年的全国人大、政协会议在这里举行，国庆招待会也在这里举行。我参加全国政协会务组工作时，能遇到很多父亲的熟人：王匡、符浩、翟暖晖、梁披云、徐四民等政协委员，并获赠梁披云先生抄录的明朝正直刚烈的杨继盛的名联：“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

作者和会务组港澳办徐婷在人大会堂东门外遇到政协委员林慧卿（第31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女单冠军）、林丽韫（台联会长）合影。左起：徐婷、林慧卿、司马小莘，后面：林丽蕴。

最令我难忘的是来自香港的政协委员——陈丕士大律师，他身材不高，满头银发，肤色黧黑，目光犀利，笑声爽朗。他不会说普通话，每次开大会由其他委员帮他翻译，他总是十分认真地倾听。在小组会上谈完善中国的法制建设时，他的声音总是铿锵有力，不像一些代表总喜欢说参加大会是来学习的，让人困惑，难道不是来参政议政的？

陈丕士大律师的父亲陈友仁先生是孙中山先生的亲密助手，两度出任国民政府外交部长，抗战中被日寇迫害牺牲。1927年北伐军攻克武汉，在陈友仁的主持下收回了英国在汉口和九江的租界，为废除帝国主义强加给中国人民的不平等条约建立功勋。

陈丕士曾作辩方律师，为父亲司马文森和齐闻韶、刘琼、马国亮等电影工作者遭逮捕、递解出境案，以及《大公报》停刊案出庭辩护。（1952年1月10日，港英当局凌晨下手，同时、分头逮捕司马文森、齐闻韶等8名电影工作者，并于10时将他们递解出境。）我曾目睹港英军警手持冲锋枪破门而入，在我家中翻箱倒柜，抄走父亲的信件、照片、稿件等，强行带走父亲的暴行。

《人民日报》1月25日刊登外交部严正抗议， 3月5日发表评论向香港英政府抗议。香港《大公报》因转载该社论，5月5日被港英当局律政司宣判大公报停刊6个月。我国外交部5月10日就司马文森等我国居民被迫害，大公报被勒令停刊6个月事件再次向英国政府提出严正声明。

陈丕士大律师作为主要辩方律师出庭辩护。在中国政府强有力的反击、律师团的努力、中国人民的坚决斗争下，香港高法合议庭最终于1952年5月17日终止《大公报》停刊令。（详见《外交子弟 | 父亲参与新中国首次对港英的外交博弈》）陈丕士以高超的职业水平打赢“两航起义”的官司，为保护中国人民的财产做出重要贡献，是我们应牢记的中国人民对敌斗争史上的英雄人物。我去八宝山革命公墓给父母扫墓时，也会给安葬在那里的陈丕士先生献上一束花和我深深的敬意。

退休后我就很少到人民大会堂了，组建了一个业余桥牌俱乐部，先后组队到夏威夷、新加坡、香港、汉城参加比赛，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还顺便在澳门、泰国、济州岛等地旅游观光。

有一天突然接到中国桥牌协会李国华的电话，问我能否组织一些桥牌手去人民大会堂，参加拍摄邓小平同志的影视剧，我们高高兴兴去当了一回群众演员。时间大约是2000年，以为是最后一次到人民大会堂参加活动了，没曾想已步入耄耋的我们，在2018年9月12日应邀参加纪念田汉诞辰120周年座谈会，参加缅怀老一辈革命文艺前辈的很有意义的活动，而我和妹妹再次来到这里，也为我们的大会堂60周年情缘画上圆满的句号。

党的十九大以来，开创了“依法治国，依宪治国，依法行政”的新时代、新征程，为人民安居乐业提供最强大的保障，宣告中国大地上永远终结十年浩劫的“文革”悲剧，“文革”中被摧残逝去的英烈们的鲜血洒在了他们热爱的祖国大地上，他们的生命换来了法治建设的新时代。

我们踏着歌声，沿着先辈旗帜鲜明、坚持真理的道路前行。抗战中周钢鸣和孙慎伯伯创作的《救亡进行曲》是我们音乐课的必学曲目；我们唱着郭沫若和马思聪先生创作的《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长大；父亲司马文森和马可伯伯合作创作的《中国—印度尼西亚友谊之歌》在纪念亚非会议召开60周年的会场唱响；我的小孙女咿呀学唱的第一首歌是田伯母安娥创作的《卖报歌》；田汉和聂耳先生创作的《义勇军进行曲》是全中国人人会唱的《国歌》……我们内心拥有的宝贵精神财富是任何人都无法夺去的。

虽然我们在工作岗位上退下来了，但作为共产党员，生命不息，奋斗不已，团结起来，不怕艰难，不怕担子重，时刻警惕“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破”，“全心全意为人民”是真假共产党员的试金石，为了新中国的建设而奋斗，砥砺前行，走向更光辉灿烂的明天！

——2021年中秋

— END —

图文 | 司马小莘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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