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地有声】学业成绩也“拼爹”？
专栏简介
自2019年12月起，CJS隆重推出热点文章专栏【掷地有声】，特邀作者以语音的形式为大家介绍其研究背景、所用数据、论点、研究结果、相关的调查/田野趣事等，希望能为广大读者深入了解这些研究提供更丰富的视角和资料。
第一期【掷地有声】在住房这件事上，还是要拼爹吗？小伙伴们反应热烈。今天第五期又推一篇家长们可能会比较关注的一个话题：家庭收入与儿童发展。两者有着怎样的关系？代际同住及邻近居住又如何影响到家庭收入与儿童发展的关系？
我们邀请到了王佳介绍她和James Raymo教授的文章 "Household income and child well-being in Japan: The role of grandparental coresidence and residential proximity" 。这篇论文刊于CJS 2020年第2期专刊“Child well-being in East Asia”，pp. 286-314。
作者简介
王佳，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社会学系博士候选人。主要研究兴趣包括社会分层与流动、婚姻和家庭、儿童发展。目前的研究项目关注非正式就业对个人、家庭以及儿童发展的影响。论文先后发表于Social Science Research, 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 China Economic Review, Chinese Journal of Sociology, Journal of Marriage and Family等英文期刊及一些国内期刊。
James M. Raymo, 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及东亚研究Henry Wendt III 教授。研究兴趣集中在日本及东亚社会的人口变迁和社会不平等、婚姻及家庭、生育和死亡，以及老龄化。目前从事的研究项目关注东亚社会的儿童发展，东亚和南欧社会人口变迁的相似性和影响因素，以及日本的单身母亲和子女。他的研究发表在多本人口学和社会学的顶级期刊，包括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Demography, Journal of Gerontology: Social Sciences, Journal of Marriage and Family等英文期刊以及日本的一些期刊。
本文作者：王佳、James M. Raymo
照片由作者本人提供
- 文字版如下 -
大家好！我是王佳，目前是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社会学系的博士候选人。在这篇文章里，我和我的合作者（也是我的导师之一）James Raymo主要研究了在当代日本，家庭收入如何影响儿童各方面的发展。我们特别关注与祖父母同住以及邻近居住能否影响，及如何影响到家庭收入与儿童发展的关系。
研究背景和问题
大量研究已经证实了家庭收入及其他社会经济地位是决定儿童发展的关键因素，影响儿童的认知能力，行为问题，以及其他一系列非认知技能。一般而言，低收入家庭的孩子比高收入家庭的孩子表现要差；这些差异从童年早期一直持续到青少年时期，并且能够影响以后成年时期的社会成就和地位获得。以往研究容易忽略的一点是，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和儿童发展的关系是可以随着家庭环境的不同而变化的，比如家庭结构的改变。家庭环境可能作为一个调节变量来部分抵消或者放大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与儿童发展的关系，然而过去的研究并没有明确地探索这一可能性。
最近几十年的人口发展趋势，比如日以延长的预期寿命，日渐缩小的家庭规模，促进了祖父母在孙子女的生活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与祖父母同住或者是邻近居住的比例在提高，代际交往和代际支持也在逐渐增长。这些趋势意味着在理解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和儿童发展的关系时，有必要考虑到这些代际邻近和代际关系。以往的研究发现低收入、单亲家庭的孩子在与祖父母同住的情况下各方面的发展要好过那些各方面条件类似，但是不与祖父母同住的同龄人。这些研究揭示了代际同住的重要作用，但是其发现没有告诉我们是否在所有的双亲家庭中，与祖父母同住以及邻近居住是否也发挥类似的作用。从一方面而言，我们可以合理推测低收入，单亲家庭孩子所享受到的代际同住的好处也适用于所有孩子，虽然程度可能有差异。另一方面，与祖父母同住和邻近居住是一个自我选择性的过程，其中也可能会产生代际焦虑和冲突；这些因素有可能会给一部分儿童带来负面冲击和影响。
日本是一个典型的东亚国家，绝大多数孩子都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与祖父母同住或者邻近居住的现象也非常普遍，代际帮助的文化期待也很强。在这篇文章中，我们使用日本的调查数据来回答所关心的研究问题：首先，在日本，家庭收入能够正向预测儿童发展结果吗？我们测量儿童在多维度的发展结果，包括了学业成绩, 自评生活质量，自评健康，行为问题。第二，与祖父母同住和邻近居住能够部分抵消由于家庭收入的差异而带来的儿童发展的差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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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 据
我们使用的数据来自日本儿童跟踪调查 (Japan Child Panel Survey)，属于另外两个日本全国性调查的子调查——日本家庭跟踪调查 (Japan Household Panel Survey) 和庆应家庭跟踪调查 (Keio Household Panel Survey)。
日本儿童跟踪调查从2010年开始实施，调查对象是7到16岁，正在上小学和初中的日本儿童和青少年。这些孩子正是日本家庭跟踪调查和庆应家庭跟踪调查的调查对象的孩子。
我们使用2011、2013、2014和2016年的数据，因为这几年的数据包括了与祖父母同住和邻近居住的信息 (关于数据的更多信息，请看我们的文章以及查找相关数据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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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变量的测量
儿童的发展结果包括了学业成绩 (日文、数学和逻辑测试结果), 自评生活质量，自评健康，行为问题。
家庭收入用去年家庭的税前总收入来测量，并且调整了家庭规模；我们把家庭收入分成三类：低收入家庭（最低25%），中等收入家庭（中间50%），和高收入家庭（最高25%）。
代际邻近包括三类：与任何祖父母同住在一栋房子里或者是同一块地的不同房子里被定义为同住；与任何祖父母居住的距离在1公里以内或者是住在同一个镇被定义为邻近居住；其他的则为远距离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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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
我们的分析分为三步：
第一，我们使用OLS回归方法研究家庭收入和儿童发展结果的关系。
第二，我们使用multinomial logistic回归方法探索什么样的日本家庭更可能与祖父母同住或者是邻近居住。
最后，通过构建家庭收入和代际邻近的交互项，我们再次使用OLS回归来研究代际同住和邻近居住如何改变家庭收入和儿童发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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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研究发现
首先，与来自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发现一致，家庭收入与儿童发展在日本社会也是正相关的，尤其是在小孩的学业成绩。也就是说，高收入家庭的孩子的学业成绩要比低收入家庭的孩子更好，小孩认知能力的差异反映出了家庭收入和社会经济地位的差异。
其次，与中等收入和高收入家庭的孩子相比，来自低收入家庭的孩子更可能与祖父母同住。这说明在日本，代际同住很可能存在负向选择，即社会经济地位较差的家庭更容易和上一代同住。相对于与祖父母远距离居住相比，如果祖父母和孩子住在一起，低收入和高收入家庭的孩子都有相对更差的日文和数学成绩；当与祖父母邻近居住时，中等收入家庭的孩子倾向于获得更好的日文成绩，这是我们发现的唯一的代际邻近居住有利于小孩发展的情况。综合而言，代际同住缩小了收入差距带来的小孩日文和数学成绩的差别；代际邻近居住缩小了收入差距带来的小孩日文成绩的差别，但是同时也扩大了由于收入差异而导致的小孩数学成绩的差异。
对于代际邻近的作用，我们也比较了日本的情况与中国和美国的情况。收入差异导致的儿童发展差异在美国最大，在中国最小，日本在中间。代际同住对来自低收入和高收入家庭的儿童的认知发展存在负向影响，这一模式在三个国家都存在。
在日本的老龄社会，我们猜想有可能健康状况欠佳的老人会选择与成人子女和孙子女同住，造成家庭的资源稀释，从而导致较差的儿童发展结果；也有可能社会经济地位较差的成人子女选择与父母同住，接受父母帮助，而这些成年人的孩子在各方面的发展也会比较差。很遗憾由于数据和测量的限制，我们无法直接检验这些假设。未来的定量和定性研究可以考虑代际同住和邻近居住的原因，由哪一方发起，同住和邻近居住的时间点，持续时长等等，来更好的探索代际邻近如何影响家庭收入和儿童发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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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排版：王璐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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