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战争理论的探析

远望智库 利剑

（一）安全威胁多种交织。混合战争理论认为，一个国家面临着传统性威胁（地区性军事强国不断发展传统军事力量对一个国家利益构成现实和潜在威胁）、非常规威胁（恐怖主义、游击战等非常规手段）、灾难性威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破坏性威胁（通过获取和使用在生物、网络、空间及定向能武器等领域的关键技术，发现和攻击一个国家弱点，抵消一个国家优势）等在内的“混合威胁”， 随时可能遭受常规的、潜在的、非对称的、灾难性的、破坏性的冲突破坏。

（二）战争形态多变复杂。混合战争理论认为，战争形态正在发生重大变化，未来战争不能简单地划分为大规模的正规战争或小规模的非正规战争，而是一种正规和非正规作战界限趋于模糊、作战样式趋于融合的混合战争，主要表现为四个方面：一是常规作战、非常规作战、恐怖袭击和犯罪骚扰等战争样式的混合；二是作战、维稳、安全、重建等军事行动的混合；三是政治、军事、经济、社会和信息等战争领域的混合；四是击败敌军和争取民众等作战目标的混合。

（三）作战运用多元混合。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在作战对手上，战争或冲突的制造主体日益多样化，面临的对手不仅是传统的国家行为体，更多的是各种类型的非国家行为体，包括宗教集团、恐怖组织甚至是个人等。二是在作战手段上，战争行动中可能采取政治、军事、经济、社会、文化、信息等多种手段，与外国政府、安全部队和民众联合行动，谋取局部优势。袭扰行动中除利用现代化的武器装备，广泛采用伏击、爆炸、胁迫及暗杀等手段外，还可能使用高科技手段和恐怖手段，寻求最佳行动效果。三是在作战样式上，包括传统战争、非正规战争、反恐怖袭击、反武装暴乱、民事支援、人道主义援助等多种作战样式，非正规作战将愈来愈被广泛运用，并可能成为主要内容。四是在作战空间上，将可能是传统战场、冲突地区民众战场、国际国内舆论战场的混合体，是在物理空间、民意空间和虚拟空间同时进行的战争，未来谁能够在“心理和思维”上战胜对手，谁就可能主导战争结局。

（四）部队建设多能一体。混合战争理论提出了建立多任务型部队的设想，既能进行大规模作战，又能对付非对称威胁；既能与传统军事强国对抗，又能打击恐怖主义；既能完成作战任务，又能执行维和、维稳、重建、国际援助等非军事行动。

当前，越来越多的国家重视将混合战争理论运用于实践，主要是混合战争具有自身独特优势。一是混合战争投入少，见效快。通过对敌实施最低限度的武装打击就能实现政治意图和军事目的；二是混合战争具有隐蔽性，不易察觉。混合战争往往通过潜移默化的信息心理影响等手段，加上秘密军事行动，包括使用极端势力和恐怖组织等，达到政治目的；三是混合战争具有不可预见性，难以防范。混合战争一般在国内出现政治危机、民众意识严重分化时，后果才真正显现，而此时发现为时已晚。因此，混合战争能够成为对付敌方的一种十分有效的非对称方法，其效果可能比传统战争更为致命。

同时，混合战争理论存在一定局限性，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战争形态界定不清。混合战争理论用战争的共有特征来界定战争形态是不科学的，人类历史上绝大部分战争都具有战争主体、战争样式、战争手段的混合性，“混合”并不能反映21世纪战争的新特征，不能抹杀战争复杂性的继承性。二是倾向战争恐怖化思维。混合战争理论认为，在未来战场上最可能遇到的对手不讲任何规则，对手将无所顾忌，以难以预料的方式进行对抗，战争中最具破坏性的力量并非源自高端技术，而是来自犯罪属性，这些都混淆了战争中不对称手段与恐怖主义等犯罪行为之间的区别。三是容易导致战争泛化。混合战争理论将冲突的产生归咎于“失败国家”、暴力集团甚至个人，存在着明显的泛化威胁、泛化战争的倾向。

（一）伊、阿战争多法并用。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中，为应对战场上的多元威胁，美军在运用传统作战方法的同时，还混合运用其他多种作战方法：一是加强与他国政府军协同。在遂行作战任务时，美军除了本军兵种混编，还加强了与伊、阿政府军的协同，共同展开行动。二是加强小规模联合行动。美军从部署在城镇的大型基地中抽调兵力组建小型作战编队，分散部署于多个重点作战区域的前沿哨所，当地面部队发现敌活动迹象或是基地哨所遇袭时，立刻召唤直升机或空军飞机支援。三是以点控面压缩敌活动空间。美军通过同时建立和巩固几个重要城镇，完全隔断民众与反叛武装的联系，通过重点城镇向外辐射，逐步实现对全境的控制。四是战后重建塑造形象。伊拉克战争后，平乱和重建的任务主要落在了美军身上，要求美军同时扮演战士、维和人员和国家建设者的多重角色。

（二）黎以战争初露锋芒。2006年黎以战争是一场典型的混合战争。一是从交战双方看，是国家与非国家行为体相对抗，一方黎巴嫩真主党是非国家行为体，另一方以色列是一个主权国家；二是从武器装备看，是现代民用技术与军事手段相结合，民用技术包括加密移动电话、计算机和图像电信系统等，军事装备包括反坦克、地对空和反舰导弹、火箭弹、破击炮、无人机及简易爆炸装置等。真主党对部分武器进行了创造性运用，如把反坦克武器用于楼房争夺战，用反舰巡航导弹重创以军一艘导弹巡逻艇，用安装了火箭发射系统的民用奔驰卡车实施攻击等。三是从战术战法看，是常规与非常规相结合，实施了游击战、导弹袭击战、网络攻防战、心理宣传战等，战法灵活多变，真主党以掩体为依托使用反坦克导弹打击以军坦克，击毁击伤“梅卡瓦”坦克18辆，打死打伤以军人员占以军伤亡总数的40%。四是从指挥控制看，是战略上集中和战术上分散的指挥控制体系相结合，真主党成员以小组和分散方式，隐藏在山区或城镇的掩体中独立作战，狠狠打击了自视甚高并被认为是世界上高技术军队之一的以色列国防军，迫其罢手。

（三）俄军历经实战考验。

1994年第一次车臣战争中，车臣叛军以传统的小单元、分散式的部族风格作战，使用很容易得到却相当先进的武器装备对俄军装甲部队造成沉重打击，使俄军深陷城市作战的迷宫当中，俄军从这场具有混合战争性质的对抗中汲取了血的教训，在随后作战中十分注意运用混合作战方式方法。2008年俄格冲突中，俄军除进行常规作战外，还使用复杂的网络战和策划周密的宣传战，作战效果大为增强。

2015年，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总参谋长瓦列里·格拉西莫夫大将在俄军事科学院年度工作总结会议上作了题为《“混合战争”需要高技术武器和科学论证》的报告，首次系统阐述了俄军对“混合战争”的认知。随后，俄军队将领与军事理论家非常重视这一理论，并从政治、战略和战术层面进行深入研究，并结合俄军实际，将之作为俄在乌克兰和叙利亚开展军事行动的理论指导进行实战演练，打造了特色鲜明的俄式“混合战争”。在乌克兰危机中，俄军综合运用紧急部署、电子对抗、信息作战、特种作战、网络攻防等多种力量手段，尤其是“小绿人”（穿着绿色制服、没有佩戴国别或任何标识性臂章的俄特种部队）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一方面进行大规模突击检查，一方面在当地展示了武力。俄军通过有效混合运用军事和非军事、传统和非传统元素，不同行动组合达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制造了混乱，让对方很难做出适当反应。针对叙利亚危机，俄除了采取军事行动外，还一直持续不断向阿萨德政府提供人道主义物资和金融援助，同时高度重视舆论宣传战，有计划、有组织地开展对外宣传，在获取国内外舆论支持、反制西方舆论抹黑等方面取得较好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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