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与光阴的故事（音频）丨钟美晨：一生守望（江西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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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守望
钟美晨
哇哩等你就等你，唔怕铁树开花水倒流，
水打石子翻转身，唔知我郎几时归
江西
瑞金
文案 | 钟美晨
音频来源 | 袁中慧
篇幅 | 1874字
阅读时长 | 4min
一生守望他，青丝到白发
我郎为百姓，杀敌赢天下
盼他平安归，心中多牵挂
他为革命生，我为团圆家
——《一生守望》
前言
qian yan
“
列位看官，今年是红军长征出发85周年，在瑞金这方红色热土，永远不缺的就是革命红色足迹，你真真切切听我说上这么一段有别于历史书上客观陈述话语的故事。
”
正文
zheng wen
“
我拥有意识已经是1934年的事了，那年，我在一双勤快的客家妇女手上做成，日日夜夜我躺在木板床的底下，迷迷蒙蒙地，我总是能听到她唱山歌，“送郎去当红军/亲郎慢慢行/革命哪成功啊/亲郎回家庭/哎呀/我的郎我的郎……”，我知道，她一直在思念着家里的男主人。我的诞生和这位男主人的离开有着密切联系，照她的话说，我是为这个人做的，他才是我的归宿。所以我和她一起等待，日复一日。
“我家吉薰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诶，发姑，你放心，有消息我们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发姑低了头，继而又笑笑说要去大队忙活了。
发姑就是我的造物主，而我是她在丈夫朱吉薰离开后编的第一双草鞋，每次上面来人了，发姑都会问“是不是我家吉薰有消息了”，一次次的希望落空，又一次次坚守信念。后来零零碎碎地听到一些闲聊，我才知道，当初朱吉薰就是在她的支持鼓励下才去响应“扩红运动”参加红军，她晓得参加红军就是打土豪、分田地，是让农民翻身做主人。于是就做通了家里人的思想工作，让丈夫第二天一早就去政府应征了，自己也加入了妇女工作队，发动群众筹款筹粮，为红军缝衣服、打草鞋，主动去红军医院照顾伤员……只是发姑再也没想到，不过两三年光景，风云突变，第五次反围剿失败，苏区红军被迫转移，朱吉薰要随部队北上。
“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红军是我让你参加的，我一定会等到胜利你回来的那天。”部队要出发时，发姑低声为丈夫唱起了送行歌“哇哩等你就等你，唔怕铁树开花水倒流，水打石子翻转身，唔知我郎几时归……”这之后，就有了我。
两三个年头后，发姑的婆婆去世，这以后，孤独便悄悄侵袭了整间屋子。时常，她倚在门口，拉长的影子覆在我身上，我分不清白天黑夜，我只知道她的孤凄和坚定。我永远记得那天我躺在那听到一阵争吵的动静，发姑就这样被一群人带走了，她被捕了。
不知过了多久，再看到发姑的时候，她疲惫极了，推开门就径直朝我走来，我又重新笼罩在她的影子下了，她颤抖着拍掉我身上落的灰，“吉薰啊，我一定会等到你的”，我分明看到她的苦笑带着泪光点点，“我没有动摇噢，那帮敌人想让我声明脱离革命队伍，跟你离婚呵。”发姑又重新开始了无尽的等待。
是的，无尽的等待……每一年，我都会有一位新同伴出现，发姑坚持每年为丈夫打一双草鞋，慢慢地草鞋多了，我们就被整齐堆放在房间一角。
十几年一晃就过去了，我们迎来了全国解放，看到和丈夫同一天出发的幸存者三三两两陆续回到了家，发姑的心愈发亮堂。
“同那天去的我家吉薰有消息了吗？”
“失踪？牺牲？不可能，他说了一定会回来，让我等他。”
……
“陈奶奶，进去吧，别等了……”已经是1960年了，两年前发姑挑着24双草鞋搬进了叶坪光荣敬老院，时不时有志愿者来看望发姑，记者也是来了一批又一批。每天发姑都颤颤巍巍地搬张竹椅坐在门口望向远方，“他信革命我信他。”
……
时间的齿轮慢慢转动，现在是公元二十一世纪了，我早已发黄瘦枯得不像样，发姑双眼早已失明，但她还在一年盼一年，一日盼一日地等候守望，受到她的信仰般的坚守的感染，我和周围的同伴也一起默默等待着。
“不是说有记者要来吗，怎么还没到？”志愿者递给发姑一块月饼，发姑像往常一样，每次吃东西都会剩一半，像是特意留给谁的，这次也剩了半块放在桌上，就去床上休息了。
当记者赶来，人们再进去房间时，发现发姑已安然离去，发姑享年115岁，经历三个世纪沧桑的她终于“为团圆家”去了，真真是喜丧。
不久我和同伴一起被人们从房间收拾出来，转移到了历史博物馆，政府为发姑建了雕像，灯光打在台子上，我静静躺在一边，遥想着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其实我这样的存在并不在少数，瑞金当年五万人参军，翘首盼归的故事在这片红色热土的许多普通家庭上演着，这里许多人家的宗祠上都挂着“光荣烈属”的牌子。
“大家眼前的这尊雕像就是被誉为‘共和国第一军嫂’的陈发姑，发姑出生在一个贫苦家庭，不到两岁就被父亲送给了朱家当童养媳，发姑和朱家独苗朱吉薰就自然地成了青梅竹马……这摆在面前的75双草鞋代表了她75年从青丝到白发的真情守望……在当年苏区有无数的‘陈发姑’。”
讲解员动容地诉说着那段岁月，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从来没有忘记信仰，故事讲到这我想我也该休息了。
”
“
心儿随他走天涯，他信革命我信他
想他梦他思念他，哪怕只说几句话
心儿随他走天涯，他信革命我信他
想他梦他思念他，惟有夜夜望月牙
”
往期回顾：
每个人的裂痕
最后都会变成故事的花纹
文案 : 钟美晨
图片：网络
排版：周芷萱
审读：刘纳言
责编：甘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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