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仁杰，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张子尧，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
刊期：《世界经济》2023年第7期
原标题：补齐共同富裕的民生短板：税收激励与特殊群体稳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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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就业是最基本的民生”。“稳就业”与“保居民就业”作为“六稳六保”之首是近年来政府工作和减税政策的重要目标，其中以 8500多万残疾人为代表的特殊群体的就业一直是政府就业工作面临的重点和难点。根据中国残疾人联合会的统计，截至 2021 年年底，中国共有近 1800 万就业年龄段的持证残疾人，其中800余万仍未实现就业，如果加上大量的非持证残疾人，残疾人的整体就业形势非常严峻。在全球范围内，即使经济合作组织（OECD）国家中每七人也有一人因健康问题难以就业，残疾人就业率偏低是各国解决就业面临的普遍难题。就业不足不仅会降低残疾人的收入与生活质量，还会加剧贫困问题，增大全面脱贫难度。 2021年中国 700多万建档立卡的贫困残疾人虽然已摆脱绝对贫困，但残疾人群体仍面临较高的返贫风险。促进残疾人就业不仅直接影响稳就业、保就业目标的实现，也是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实现共同富裕和提高社会治理水平的重要保障。受生理、心理等因素的制约，残疾员工不可避免的会对企业生产效率产生不利影响，特别是在那些需要与客户面对面交流的行业中，企业管理者普遍担心雇佣残疾员工会对顾客满意度产生负面作用。对企业而言，在缺乏额外的补偿性收益时，即使政府颁布严格的法令也难以真正增加企业的残疾人雇佣意愿。从整个社会福利角度来看，企业雇佣残疾人则具有一定的正外部效应，因此越来越多的国家尝试通过税收政策激励企业提升残疾人雇佣水平，这些政策主要包括对不按规定雇佣残疾人的企业征收额外税收，对安置残疾人就业的企业实施税收减免和财政补贴。然而，尽管激励企业残疾人雇佣的税收实践大量存在，但关于政策实施效果的经验证据却明显不足，还未见在企业层面讨论中国残疾人就业税收优惠政策效果的经验分析文献。本刊在2023年第7期推出赵仁杰和张子尧撰写的《补齐共同富裕的民生短板：税收激励与特殊群体稳就业》，该文利用安置残疾人就业的城镇土地使用税减免政策和全国税收调查数据，研究针对残疾人就业的税收优惠对残疾人就业的影响。该文的主要结论包括：第一，针对安置残疾人就业的税收优惠显著提高了企业的残疾人雇佣，政策实施前企业所在地持证残疾人数量越多，税收优惠对企业雇佣残疾人的正向影响越明显。第二，由于税收优惠与安置残疾人的数量有关，企业更倾向于雇佣残疾程度较轻的残疾人，税收优惠的政策效应在城镇土地使用税纳税企业、私营企业、轻工业行业与社保遵从度较高的企业中表现更明显。第三，雇佣残疾人的确降低了企业城镇使用税税负，并且这一效应还会传导到企业所得税上。在给企业带来节税收益的同时并未挤出一般员工就业，也没有对企业产出带来显著的负面影响。第一，降低税收优惠政策的适用门槛。目前针对安置残疾人就业的税收优惠设置的政策门槛较高，例如在企业所得税加计扣除、增值税退税等优惠政策中，均要求企业安置不低于全部职工25%比例的残疾人（人数不得低于10人），并且要为残疾人缴纳社会保险、支付不低于最低工资标准的劳动报酬，且工资支付需要通过银行转账方式。享受税收优惠的门槛条件越多，越会增加企业安置残疾人的成本。因此，应适当降低税收优惠的适用条件，扩大税收优惠政策的受益面，推动更多企业参与解决残疾人就业。第二，实施差异化的残疾人帮扶政策。残疾程度越重，就业给残疾人和企业造成的负向影响越大，故税收优惠对企业残疾人雇佣的正向作用主要集中在残疾程度较轻的群体中，对重度残疾人就业并无显著作用。因此。税收优惠政策应主要围绕轻度残疾人的就业展开。对中度和重度残疾人群体应该主要发挥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政策的兜底功能，加大社会保障对其生活的资助力度，从而构建起分类实施、各有侧重的残疾人帮扶政策体系。第三，提高残疾人认证的工作效率。持有残疾人证是企业雇佣残疾人享受税收优惠的一个基础条件，但根据中国残疾人联合会公布的2019年残疾人口数据，在超过8000万的残疾人中仅3566万持有残疾人证，超过半数的残疾人仍未办理残疾人证。残疾人证持证率较低，一方面与残疾人怕受到社会歧视等导致自身办证积极性不高的因素有关，另一方面也受到基层民政部门残疾人认证工作宣传不到位、办证过程中存在显性和隐性障碍等因素的影响。残疾人证是企业雇佣残疾人后享受税收优惠的凭证，也影响残疾人享受其他社会福利，因此要加强对残疾人证办理的工作宣传，提高基层民政部门残疾人认证的工作效率，扩大持证残疾人比例，避免出现税收激励下企业有雇佣需求但持证残疾人供给不足的就业错配，减少因制度性因素导致的残疾人失业问题，补齐迈向共同富裕进程中残疾人等特殊群体的就业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