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2023年第8期|公共品和慈善捐献的相对收入激励

在中国的共同富裕进程中，第三次分配在收入分配体系中日益受到重视。第三次分配作为对第一、第二次分配的补充，主要是由拥有较高收入的群体在自愿无偿原则下，以公益捐赠等方式对其所拥有的资源进行分配，从而缩小社会贫富差距、促进公平正义。因此，在社会公益事业中如何提升民众的自愿捐赠意愿和行动是一个重要课题。尽管中国个人捐赠额度不断提高，2019年达到近400亿元，同比增长10.54%，但占总捐赠额的比重仅为26.4%。与国际经验相比，中国的个人捐赠比重仍具有极大潜力，深入理解捐赠行为的动机有助于推进中国公益事业的发展。

本刊在2023年第8期推出王湘红和吴佳妮撰写的《公共品和慈善捐献的相对收入激励：真实项目的实验研究》，该文将公益事业区分为公共品维度和慈善维度，并探讨相对收入对这两种捐献维度产生的不同影响。其中，慈善维度包括扶贫、救灾等，直接帮助有需要的贫困或弱势人群，类似于第三次分配或收入转移。公共品维度包括环境保护、设施建设等，使群体内所有人受益，具有正外部性和非排他性。文章设计了实验室实验，首先根据参与者的任务表现分别给予他们低收入或高收入，接着将他们随机分到收入相同的平等小组或高低收入混合的不平等组，然后让他们对慈善或公共品项目进行捐赠。文章还提出模型假设来引入相对收入的比较概念，分析对比慈善捐赠和公共品贡献：

第一，在慈善项目中，个体的不平等厌恶和利他动机更突出，即个体效用随着不平等程度的增加而下降。因此相对收入正向影响慈善捐赠，即给定个体的绝对收入，其在群体内的相对收入位置越高，则向慈善项目捐赠越多。

第二，在公共品项目中，个体更看重条件合作，即随着他人贡献额的提高而提高自身贡献额。因此给定个人绝对收入，其相对收入负向影响公共品贡献，即随着自身在组群里相对收入的提高，个体认为组员收入相对低且捐献少，从而减少自身对公共品的贡献。

文章主要研究结论包括：第一，在公共品贡献中，若个人绝对收入保持不变，而在群组内从相对收入平等的地位转变为相对收入较低的地位时，其贡献额增加，表现出条件合作行为。

第二，在慈善捐赠中，绝对收入发挥主要作用。若给定对他人捐赠金额的信念不变，不平等环境相比于平等环境使得低收入者减少捐赠、高收入者增加捐赠，表现出一定程度的不平等厌恶动机。

文章的政策启示包括：第一，收入分布和相对收入的有效调节可以促进公共品供给和慈善事业，例如公共政策中的城市规划和分配政策等需要合理协调地区、社区等的收入不平等程度和个体的相对收入情况，这有利于激发社会成员的自愿合作动机或无偿利他动机，从而有效提供公共品和发展慈善事业，缓解不平等矛盾。

第二，在社会中不同的收入水平分布下，强调公共品还是慈善维度的框架效应能够作为助推机制对于社会总福利和高低收入者的福利分布产生影响，例如公益机构在募捐过程中可以针对性地对不同项目设计不同的助推机制，从而提升公益机构与事业的资源动员能力，促进公益捐赠的福利效果，发挥第三次分配的活力。

第三，该文发现为分配政策的制定和实施提供了参考意义，使用税收政策、转移支付和扶贫政策等再分配政策还是激励自愿捐赠的第三次分配政策，这在不同的收入分布区域和目标场景下可能存在不同的福利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