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2023年第9期|勒紧裤带还是放手花钱：住房限购政策与中国城镇居民消费

对于一个中国普通家庭而言，购房往往会动用绝大部分财富。因而，住房市场政策的调整一直以来都是社会关注的焦点话题。作为政策调控的重中之重，住房限购政策的实施显著打击了被限购城市住房市场交易的热度。但这也同时引发了另一个问题：被限购城市家庭是放弃购房转而扩大其他消费，还是为买房进一步“勒紧裤带”？

本刊在2023年第9期推出申洋、陈钊撰写的《勒紧裤带还是放手花钱：住房限购政策与中国城镇居民消费》。该文利用2007-2013年中国城镇住户调查（Urban Household Survey，UHS）家庭层面数据和双重差分方法研究上述问题。研究发现在实施住房限购政策后，限购城市相对非限购城市的一套房家庭消费显著下降。而在限购政策实施前，限购和非限购城市一套房家庭的消费趋势不存在明显差异。在对哪些家庭受限购政策影响进行研究后发现，有处于“小升初”阶段孩子的一套房家庭更可能在限购政策实施后降低消费。此外，限购政策主要挤出了收入较低一套房家庭的消费。对二套房家庭，虽然限购政策规定其不能继续购房，但由于有成年孩子的家庭可通过将新房登记在孩子名下的方式规避政策限制，其消费没有发生明显变化。无成年孩子二套房家庭因为不能继续购房，其消费水平在限购政策后相较非限购城市家庭显著上升。

该文提供了住房限购政策对家庭消费行为影响的直接证据。虽然限购政策的设计初衷是打击住房投机，但政策效果却溢出到了家庭消费行为上。该文的发现意味着对限购政策的评估需要重视其在家庭维度上的溢出效应。习近平总书记在2020年7月30日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强调要“牢牢把握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深入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也被列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未来对住房限购政策的改进更需关注其通过消费对实体经济的影响。

该文的创新点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揭示了住房限购政策对家庭消费的溢出效应。既有文献只关注了限购政策对住房和土地市场的影响，该文则将研究视角拓展到了家庭部门。

第二，通过限购这一较为外生的政策冲击识别了住房市场变化对家庭消费影响的因果效应。进一步地，由于限购政策针对一套房和二套房家庭制定了有差异的购房限制标准，使得该文可以进一步区分政策对不同类型家庭的异质性影响。

第三，为消费的流动性约束理论提供了来自发展中国家的经验证据。现有文献大多关注了当家庭面临流动性约束时，房价上涨如何影响消费。由于限购政策只改变了购房的首付比例，并没有直接影响房价和住房的价值，使得该文可以直接分析流动性约束变化对家庭消费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