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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200万,建了个不赚钱的影像工作室

FineTim OKTim 2021-10-31

这是一篇年终总结,以这种方式回顾我在2020年的工作、生活和创作。

无疑,这是一个对所有人都非常特殊的年份。我不喜欢「疫情」这个词,因为我觉得这个词像一个体制化的词语。我更愿意用「瘟疫」这个词来描述这一年贯穿始终的状况。

去年大概这个时候,我与我的合伙人们、同事们刚从忙碌中松了一口气。2019年6月我们开始有打算建立自己的工作室,也就是MISC Lab,到选好场地,再到解决好资金和设备等等的问题,几个人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双休日。忙完这些已经到了年底。我们都计划着在2020年做点好东西出来。

2020年的新年,本应是我回国之后第一个在国内完整渡过的新年。此前我在美国待了八年多,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春节了。

这一年的春节来的很早,一月份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盘算春节的假期该怎么过了。但就像我们共同经历的那样,瘟疫很快就爆发了。最终每个人只能躺在家里,靠先前囤的年货和电影度日。这种体验也挺特别的,就好像一个快速旋转的引擎突然停了下来,强行制造了一个空档。借着这个空档,似乎也是好不容易能够慢慢的回想一下过去几年的各种经历、体验,反思一下。

后来有一天,朋友 @李四大 对我说,十年后我们想起2020,也许会怀念的。


面对各种封锁和停滞,我们将工作从外部转向了内部。在这一年中我们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和整理工作,虽然几乎没有收入,但是仍然投入资金去改造设备、建立工作环境,以及进行一些材料、工艺相关的研究,同时也对以前拍的没来得及处理的项目和照片进行了整理。

在接下来的文章中,我会用图片的方式,依次介绍我们所做的工作以及成果。

呆呆和ZZYZX


这只桃心斑纹折耳豹猫的小名叫呆呆,大名叫赵增。如果你给我们寄过卷,就会发现收件人就叫赵增。赵增就是工作室的领导。而墙上挂的那张照片,是我在RIT上学的时候从Gregory Halpern手里薅出来的一张原作,是ZZYZX那本画册里没有收录的一张。

我们在天津的一个高层住宅里工作,主要是考虑到场地成本比较低,也比较安静,不太会受到打扰。我们有200平的场地,包括一个主工作空间,洁净棚标准的扫描室、仓库、装帧工作室,甚至还有个厨房。常驻工作室的成员是6个人和2只猫。

工作室的工作台


工作室的工作台,最初只有一张桌子,后来增加到三张,可见人们对于空间的贪婪。实际上,我们日常不仅会进行胶片数码化相关的研究,也会研究艺术微喷相关的技术和材料,手工书和艺术家书也会做,甚至还帮酒吧做过高端的手工装帧酒单。小的雕塑装置也做,有时也会画点东西。这么看起来,好像是什么都做一点。这也是为什么工作室被命名为MISC lab,MISC就是英文「miscellaneous」的简写,翻译过来应该是杂项。或者,应该叫做万事屋,更体面一点。

窗边角落的猫爬架上就是工作室的二当家的西兰花。


卡纸裁刀


工作台上的这个机器是我今年费了好大劲从美国运回来的一台卡纸裁刀,是用来做装裱的,花了不少钱。它的特殊功能是在厚卡纸上裁出45度的斜边切口。

之前我在某个回答里提到过这个东西,有很多读者评论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专门从美国买一台,明明国内有类似的产品。原因是我们发现国内的淘宝产品无论是精度和质量都难以达到我们的要求。后来我们跟国内很多其他工作室的朋友交流,发现大家也基本都用的是进口裁刀。

裁剪刀的刀头


夹书器


夹书器


桌子上的另外一个大号工具是夹书器,这个东西虽然没什么科技含量,但是对于手工书来说却极为有用。它的作用主要是固定书脊,以方便进行处理。

手缝书页


银杏书


这本就是最近做的一个小笔记本,把秋天收起来的银杏叶子做成了环衬纸,翻开本子就是层层叠叠的银杏叶。

除了做这种实验性的小本子,还会做一些自己的手工书,以及zine之类的。

阿卢用拍立得拍的工作室,左边是工作室窗景,下面是水上公园,远处的高塔则是天津天塔。


Epson 5080


我们有一台Epson 5080作为桌面打印机,用这个机器主要是做手工书的书页微喷输出。跟印刷厂不同的是,微喷虽然精度更高,但是极难套准(对准正反两面的操作)。我们应该也是国内为数不多的能实现微喷套准的工作室,为了研究这个技术浪费了无数的纸和墨,都是钱。
以目前的经验来说,5080应该是最适合进行套准操作的打印机。

用5080输出并套准的手工书


去年年底我公开了「再见,谢谢所有的鱼」这个项目(Tianxi:再见,谢谢所有的鱼),然后今年一整年几乎都在为这本书的出版作准备。一项工作就是不断的更新迭代手工书的版式、顺序以及设计。预计大家在明年就会见到这本书的印刷版,我也会做8个Edition的手工版。

工作室的工具架


大厅的一面墙都被我们改造成了工具架,用的是宜家的洞洞板,这东西简直救命。架子上不仅有工具,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和小物件,也有一些植物。

工作台


这是我的工作台。这个数字工作环境还算是比较专业,配备了一台高配的Mac Pro。因为我们日常要处理动辄十几个G,最大到20亿像素的图像,所以只能用Mac Pro这种性能怪兽来完成工作。我自己日常的作品,经过iXG的扫描,在裁剪完后至少是8000万像素。

19年用Macbook pro的时候,性能有限,再加上Adobe Shi一样的算法,PS就经常崩溃。油漆桶已满这个梗,就是从我这蹦出来的。


为了处理这些非常大的图像,我也对Mac Pro进行了一些额外的改造。除了增加内存,还加入了一个容量为2T的固态硬盘Raid 0阵列,读写速度能达到7000M/s,这保证了我们数据操作的效率。

这个硬盘阵列被命名为油漆桶。

显示器是LG的Ultra 5k,我认为苹果官推的东西还是很有性价比的,但现在XDR可真是买不起了,并且也没必要。工作灯光环境的配置我们整体采用了明基的设备,工作台上现在有两台Wit台灯,外加一个ScreenBar。

第一个Wit是我在美国用了好多年的灯,以前就在学校的工作室,放一张17年的旧图:

2017年学校工作室的灯光配置


以前写过一个关于光线环境配置的文章:Tianxi:色彩管理简明指南(https://zhuanlan.zhihu.com/p/30834156)

我简直太爱这个灯了因为几乎很难找到这种曲面设计还能调色温的灯,曲面设计好处是光线比较平均,不会像直板灯一样在各个区域不均匀。今年工作室又弄了一台,现在一共有两台放在桌子上。现在新的灯把以前那个又大又厚的底座做薄了,并且显色指数也提升了。感觉非常棒。

老Wit和新Wit




这个屏幕上的夹灯也很改善工作体验,实际工作中感觉这能减少一些视觉疲劳。并且在做一些输出的对色工作的时候也很方便。

检查手工书模型的色彩


器材柜


Phase One iXG扫台


扫描间是我们最烧钱的地方,也是工作室科技含量最高的地方。

过去一整年当中我们都在不断的研究这套系统,即胶片数字化的软件和硬件技术。对这套机系统的开发几乎代表着当下最先进的胶片数字化技术,但是研究过程也伴随着各种困难和质疑。
这套系统的几个主要组件分别是光源,片夹,数字后背/镜头,升降台以及软件。

虽然飞思是打包售卖整套系统的,但是我更愿意说它是一个准系统,因为每个单独的组件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开发研究、校准、改造和优化工作流的操作。因此,会有一些持续的投入,我们甚至架设了自己的数据服务器。

数据服务器


iXG扫描反转片


iXG扫描反转片


除了我个人和工作室成员的作品会使用iXG进行数字化制作,我们也对一些艺术家和使用胶片的摄影爱好者提供扫描服务。

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越来越发现到自己使用和推广这种技术完全是两码事。一个明显的感受是没有接触过这套系统的人很难在短期内迅速的从传统的工作流程当中转换到iXG的工作流程当中来。例如我们发现iXG的负片去色罩要比传统流程的得到的数字负片更复杂。为此我们也公开了一些实用的技术:Tianxi:一种胶片线性去色罩的方法

但归根结底,我们还是不得不接受iXG的使用门槛要远远超出传统的Flextight或者智佳等设备,但也是因为这种高门槛,iXG的扫描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开放的系统意味着自定义和灵活的扫描方法。比如,我们在近期进行了一个比较综合的反转片扫描测试:反转片如何科学扫描?

在这个测试当中我们实验了一些传统扫描方式很难或者无法做到的扫描方法。

事实上,对于这套系统的探索,可能还仅仅是个开始。在新的一年当中,我们将实验更多在物理和光学层面上的扫描流程,例如使用色彩滤镜进行分色扫描,或者是一些更大胆的尝试。

虽然投入巨大,但是我们从一开始就希望MISC成为一个研究机构,而非一个服务机构,我想这就是我们的初心吧。

使用iXG进行艺术品复制


扫描间的 Epson 9080


除了在胶片数字化方面的研究,过去一年中也做了很多输出方面的实验。在常规的输出之余,也会尝试在特殊的材料,比如宣纸、绢、报纸、甚至是厕纸上打印图像,会有各种好玩的效果。

打在厕纸上的厕所照片


这个作品是我在几年前去临汾拍摄的,这个城市非常有趣,他们花了很多钱在全城各处建了很多奇形怪状的厕所,我在过去几年当中一直对这个地方保持观察。厕纸是从厕所里买来的,然后我把这些厕所的照片打印在了厕纸上。大概又要被说是某种套娃了...

厕纸照片细节


打在宣纸上的照片


宣纸照片的细节


绢上的照片


除了技术方面的研究,我们也投入了一些精力和预算建立了几个「画册漂流包」,通过邮寄的方式把摄影画册传递给大家,我认为这种方式能够解决很多摄影爱好者以及艺术家在国内没有画册看或者买不起画册的问题,多多少少,能有点帮助吧。

画册漂流包


在2021年,我们也计划在工作室开展小规模的驻地项目,定期的招募艺术家来工作室,利用我们的资源进行创作。





在我个人的创作中,由于遇到了一个特殊的年份,我在试图完成「再见,谢谢所有的鱼」的同时,也进行了很多零散的或者短期的项目。

今年我拍了很多野草,可能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感觉我们都像是野草一样。总是想到张玮玮《白银饭店》里的那句歌词,“从高处看我们,就像风中的草。” 但我想,人们的顽强也像野草一样,必定在不久的将来,再次的繁盛。






我跟汪滢滢一起去了趟延边,看了看各种意义上,在边缘生活的人们:




以及,跟 @王汉洋 和 @曹丰泽 去了趟满洲里,在这个世纪的瘟疫当中寻找上个世纪瘟疫,也就是1910年东北鼠疫的历史痕迹。






我们同时也拍摄了一系列的纪录片,目前已经开始在B站播出:
拯救东北 1910—晚清大鼠疫 110 周年考察纪行 01:爆发【怪物尚志MonsLog】(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Gy4y1i7jS)

后续我们还会制作一本关于这个项目的Zine,预计2021年将会跟大家见面。

今年甚至还出了一本书,作为一个重度拖延症患者,这本书写了5年多,但没想到居然在2020年顺利出版了:Tianxi:关于新书《匿名的风景》

书是11月上架的,大家对这本书的认可程度也超乎我的想象,目前在豆瓣的评分有9.6分。

总结下来,看起来这一年也没有虚度。
2020年的末尾,所有熬过来的人,都应该感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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