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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针砭时弊的武器，亦是造梦机

伊库塔 八光分文化 2023-08-18
作者简介：伊库塔，浙大遥感所在读博士，前浙大星弦科幻协会会长。典型科幻迷，非典型推理迷。主要兴趣领域为日系SF，时空SF和SF推理。

纵观俄罗斯的文学作品，苦难是永远绕不开的主题。俄罗斯民族是一个饱受苦难的民族，一路走来可谓艰辛坎坷。俄国时期顶层奢靡，中层腐败，底层水深火热。苏联的强大一度给了人民以希望。然而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俄罗斯人民一夕之间又陷入了美梦幻灭、信仰崩塌的境地。

如果说一般文学作品最能反映一个民族的历史，那么科幻小说最能看出一个民族的性格，卢基扬年科（后文简称卢神）的科幻小说就是对俄罗斯民族的精确速写。

“卢神”谢尔盖·卢基扬年科

《创世草案》是卢神于本世纪初创作的一部科幻悬疑作品，小说采取了平行世界试验场的设定，从主人公基里尔这个小人物突然被整个世界所遗忘的悲剧引入，描绘了一场尺度遍及全人类的残酷实验。全书不仅完美地刻画了饱受苦难的俄罗斯民族面对当下和未来的态度，亦传递了作者对个人、国家和全人类命运的深刻思考。本文将从该视角切入浅析。




/ 个体的孤独与无力 /

《创世草案》甫一开篇就以基里尔突然被所有人遗忘、从正常的人生脱轨的困境牢牢抓住了读者的注意力。卢神通过这一设定试图传递两个层面的思考：

其一，人类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他人的记忆是连接我们和这个世界的纽带，亦是我们存在的直接证明。

比起肉体的死亡，也许社会性的死亡更加可怕。当你被社会孤立，成为无人关注的弃子，强烈的孤独感和绝望感会瞬间将你摧毁。卢神也试图通过这样的描绘侧面反映当今社会的冷漠——不论是被亲朋好友背叛，还是被点头之交遗忘。小说中的荒诞设计却常常会在现实中发生，这真是莫大的悲哀。

不安全感和不信任感一直以来都潜藏于俄罗斯的民族基因中，大到频繁与邻国起冲突，小到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当每个人都怀抱戒心，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人时，整个社会都是孤独的。比起和他人之间的关系，小说中基里尔还是和自己的狗“腰果”之间的羁绊更无法割舍，这也相当可悲。


其二，卢神以这一设定直指了弱小个体面对强大势力的无力感，这里的强大势力可以是权威，也可以是命运或是神明。

当整个世界齐心协力将你排除在外时，以一己之力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人类似乎无法主宰自己的人生，最终不得不屈从于某种绝对的力量。小说中，基里尔即使拥有超能力也只不过是地球1号豢养的小白鼠，随时可以被收回能力，也随时可以被杀死，命运任人摆布。现实世界何尝不是如此？人们总是受到压迫而无力反抗。然而，充满恶意的世界往往严丝合缝，一点机会都不会留下，无力感早已上升成为深入骨髓的恐惧与麻木。




/ 民族的悲观与迷惘 /

小说中，基里尔在打开第四扇门时，自以为打开了比地球领先了30年的阿尔坎世界。他不由自主地感叹，如果眼前是一片荒原，他反而更能说服自己来到了未来世界，这里充分反映了俄罗斯人深埋于潜意识中的悲观主义。俄罗斯人眼中的未来世界可能是寸草不生的废土，可能是弱肉强食的地狱，但绝不可能是物阜民安的乌托邦。

而当主人公进一步深入这个世界后，他发现在这里居住的人都染上了毒瘾，意志消沉、萎靡不振。这里反讽了当今俄罗斯的社会现实：当经济萧条、民众对未来看不到希望时，越来越多的人沉溺于伏特加的诱惑中，在烂醉的温柔乡里静静走向人生的终点。

在长期悲观情绪的渲染下，俄罗斯民众心中充斥着对于自我和未来的迷茫。书中的俄罗斯议员拜托基里尔寻找阿尔坎时说出了自己的动机：他希望从未来找到一种新的民族性，并将其带给俄罗斯。这可谓是对于现实鞭辟入里的反思。


俄罗斯民族一直以来给人的感受都是粗野而直接，一言不合直接开干，甚至获得了战斗民族的称号，历史上俄罗斯也一直在不断地尝试对外扩张。然而，俄罗斯民族的战斗性并非天生的，而是源于长期的动荡和不安全感，从沙皇时期的扩张主义和崇洋媚外，到苏联时期的社会主义再到现在俄罗斯的资本主义道路，政策上的改弦更张反映的是精神路线的摇摆和精神内核的不自信。

这种不确定性贯穿了俄罗斯民族的历史，又在近年来逐渐放大。不论是老百姓还是政客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而历史上犯下的太多错误更是让人束手束脚，生怕再来一次重头开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地球1号以其他平行世界作为试验场，试图找到最佳选择的方式就是俄罗斯民族真实心态的写照。他们受够了不确定性，急切地希望得到一条稳定可以通向未来的道路。




/ 未来的可能与希望 /


卢神看尽了人民生活的惨淡，也深知民族的危机，他怀有对于国家的赤子之心和悲天悯人的情怀。在书中，卢神以主人公的口吻谈到了这个问题：俄罗斯的知识分子们大都见不得底层人民的困顿，会下意识感到同情自责，但又终究无可奈可。即使很多人拼尽全力献身其中，一代代人的苦难仍然看不到尽头。所以，卢神希望至少能在自己的书中为俄罗斯民族的未来提供一些新的可能性。包括本书在内，卢神的作品既是针砭时弊的武器，亦是一台台造梦机。


熟悉卢神的读者不难发现，卢神特别喜欢在一本书中塑造多个世界观，甚至同一个世界观中也要嵌套多样的可能性。

例如，在《星星是冰冷的玩具》中，卢神塑造的暗影族世界可以满足不同人的心理需求，并为其打造他想要的世界。这其中自然衍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可能性。而本书中的平行世界系统（已知的部分）从地球1号到地球17号，不仅包含了不同发展路径的地球和不同时间维度的世界，甚至囊括了凡尔纳小说的幻想世界中对应的地球。

世界的美丽不在于美丽本身，而在于多样性和可能性。而不同时空的坐标点，甚至是存在于人想象中的世界都能被赋予实际形态，这多么神奇与瑰丽。包容一切可能、如同美梦般的世界观体现了卢神骨子里的浪漫主义和对于宇宙的美好想象。

《星星是冰冷的玩具》

但多种可能性对于单一的地球而言终究是要收束成一种现实的，卢神从不直接告诉读者他希望未来的地球是怎么样的，他只是努力地陈列所有的可能。基里尔在本书中提到，我们的世界也许不是最好的，但肯定也不是最烂的。接受现实，心怀希望，这大概就是卢神本人的看法。

卢神的作品总带着些冷硬派的个人英雄主义。主人公常常被迫陷入困境，但从不自怨自艾，而是自然地接受一切，并顽强对抗命运。主人公总是在自言自语，絮絮叨叨，但关键时刻绝不拖泥带水，而是保持冷静。这大概反映了卢神对于民族性（甚至理想人类）的祈愿。面对苦难具有极强的忍耐力，面对强权能够勇敢对抗，即使自由终究是幻影，至少也要凭借自己的意志往前冲一步，也许那一步就能踏出一个未来。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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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一夜之间，莫斯科打工人基里尔被所有朋友与亲人遗忘。
失去房子，失去工作，基里尔存在的痕迹被彻底抹除。
而这场愚人游戏的背后，似乎还有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
谜题、死局、新的身份……
这千疮百孔的世界难道只是造物主的试错样本？！
或许我们原本就生活在骗局之中，你是否有勇气揭开最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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