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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刊 | 周裕锴《禅宗语言研究入门》

周裕锴 未曾读 2021-04-26

2019.09.25|No.31

  

《禅宗语言研究入门》

32开精装,定价:58元

周裕锴禅学书系

复旦大学出版社,2019年9月


禅宗主张“不立文字”,把语言文字看作“葛藤”,不屑纠缠于其中。又公然宣称“教外别传”,抛开经教的文本而传法。因此,在禅宗形成以来的一千多年里,禅宗内部很少有人敢正面肯定语言文字的价值,而关于禅宗语言的研究,也始终处于零星分散的状态。然而,作为一种精神文化,禅宗的承传仍离不开其物质载体——语言符号。祖师的言行,无论是问答机锋、偈颂旨诀,还是扬眉瞬目、棒喝作势,都借语录和灯录的记载得以流传。更不用说这些言行被后世视为公案,一再被歌颂阐释,留下了更多的禅宗典籍。

禅宗语言研究属于汉语史研究的一个分支,但同时也可以说是佛教研究的一个分支。从时段上说,它大致处于中古汉语和近代汉语的过渡时期,具有俗语言的性质,但与一般俗语言相比,它又是一种独特的具有宗教性质的语言。禅宗典籍的主要形式是语录。语录虽很难说是真正的口语记录,但毕竟与传统的文言文有相当大的差异。另一方面,禅宗语录的言说方式比较奇特,主要是问答体,其中充满了宗教的隐喻,因此与一般世俗的白话也颇有不同。作为一种语言现象,禅宗语言当然与禅宗思想、禅宗史的研究有别;而作为一种宗教精神的载体,它又不同于敦煌俗语词、诗词曲俗语词。鉴于禅宗语言的这种边界不明的跨学科研究的状况,目前学术界尚未形成专门的学术范围和规则,因而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就当前禅宗语言研究的目的来看,主要有如下几条:第一,为中古近代汉语提供语言学资料尤其是口语俗语资料,就这一点而言,它的意义绝不逊于敦煌俗语词、诗词曲语、小说白话;第二,为禅宗研究(包括禅宗思想和禅宗史研究)提供必要的语言学工具,为解读禅籍扫清语言的障碍;第三,为研读中古近世的文学典籍提供必要的语言学支持,如与变文、话本、戏曲、诗词相对读。当然,我想禅宗语言研究还应有更多的目标,它或将有助于我们从史学角度对历史叙述的真实性再作思考,从哲学角度对语言与思维之间的关系再作认识,从宗教角度对经典文本的多元阐释再作观察,从文学角度对语言的象征和隐喻特征再作体验。总之,这是一个充满诱惑的新兴的学术领域,等待着我们去开垦耕耘。

在这本小册子里,我打算从四个方面给大家介绍一些禅宗语言研究的基本知识:其一,关于本领域的历史和现状,其中包括古今中外的学术史以及20世纪以来的研究概况;其二,反思已有研究中存在的问题,介绍一些从事研究的必备知识和学术规范,并提出一些开拓创新的思路和方法;其三,分析评点本领域中几种具有典范意义的研究著作和论文,介绍其采用的方法、思考和分析的模式;其四,提供与本领域研究相关参考文献,包括禅籍原典、基本研究论著目录和有助于扩大视野的进阶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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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前 言

第一章 禅宗语言研究史概述

 一、 公案的评唱与禅语的注释:中日古代的禅语讨论

 二、 白话的意义与禅语的发现:现代中国禅语研究史

 三、 禅宗语言学和语言哲学:海峡两岸近三十年禅语研究

 四、 从宗教体验到文本解读:日本现代的禅语研究

 五、 后现代的异域眼光:欧美禅学中的语言学转向

第二章 研究的目的、方法和思路

 一、 值得警惕的陷阱和偏见

二、 知识储备与治学途径

三、 跨学科的召唤与多元化的视野

第三章 禅宗语言研究典范举例

 一、 文化史视野下的语言观照

 二、 解读禅宗著作的钥匙

 三、 禅宗语言现象的基本介绍

 四、 禅籍的普通语言学扫描

 五、 禅籍语法的系统定量定性分析

 六、 从语言与世界到存在与修辞

 七、 语言的思想史意义探寻

 八、 从句法修辞中理解禅的精神

 九、 循语言逻辑以探思想脉络

 十、 禅的语用法则的阐释

第四章 参考文献

 一、 禅宗典籍

 二、 基本论著目录

三、 进阶论著目录

四、 日文书目

五、 英文书目

后 记


精彩书摘

这种宗教和语言相互隔绝情况,极大地妨碍了学术研究的质量。就语言学家而言,不仅往往忽视资料在思想史上的脉络,而且无视原义理解自身,只取表面的语词,断章取义搜集两三例,即机械地归纳出某一意义。正如衣川贤次指出的那样:“这种望文生义的危险,是语义研究中经常出现的。”特别是现在电子检索系统输入关键词进行搜索的快捷方式,更有可能使得词语从上下文中割裂开来,成为丧失有机生命的非常危险的统计数据。不仅词汇学如此,语法研究的割裂思想史和文本原义的倾向也同样严重,禅宗典籍中的言句,往往被抽象成若干具有形式逻辑的模式,完全忽视了禅宗语言的特点。当然,在学术上受到更大伤害的是禅宗思想研究,因为毕竟“语言是思想的载体。若不能严谨地把握语言,则难以反映思想之实相。即使标榜‘不立文字’的禅当然亦是如此”。倘若连禅籍的句子都读不通顺,连语词的意思都搞不清楚,很难设想对禅籍中的思想有准确深刻的把握。然而,至今禅学界仍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轻视语言的传统,将禅强调“悟”及“不立文字”视为排斥文本语言分析的借口。这样,各种禅籍书写传统的差异以及各个禅宗祖师之间言说方式的差异,便犹如黑夜里的猫,成了一样的颜色。 


 如何重建禅宗对话的语境,探究公案所蕴涵的思想脉络,避免简单化的“一言以蔽之”,是未来禅宗语言研究颇富挑战性的课题之一。正如周裕锴所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园,即使公案中最荒诞、最不合乎理性的部分,也必然因其代表着一种特殊的存在方式而具有一个概念的形式、概念的结构,因而也必然具有一个可理解的意义。”如何发现这些可理解的意义,其间仍大有可为。


《祖堂集》的语言由于被视为白话系统,所以得到学者们的青睐。然而,这里出现了一个研究的真空地带:即不雅不俗、又雅又俗的相当一部分宋元禅籍语言在长时间内无人理会。比如《祖庭事苑》里面解释的词语,有“摩竭掩室”“毗耶杜口”“椎击妙喜”“透法身”之类,既不见于传统训诂学著作,也不见于现代白话词典,甚至佛教辞典也不收。这就造成一个新的问题,就是纵使我们具有文言文和白话文的双重知识,仍然有可能读不懂禅籍。禅籍中这种不雅不俗的特殊语言,其实是一种具有递相沿袭性的承载宗教思想的特殊“行业语”,即所谓“禅语”。如果纯粹按照考察白话口语的态度来对待禅语,那么很容易出现方枘圆凿、牛头不对马嘴的情况。事实上,在近代汉语的研究中有一种“白话崇拜”的倾向,而这种倾向很容易导致对禅籍中貌似白话而实为典故的词语的误解。比如寒山,在一般读者的心目中都被看作王梵志似的白话诗人,而实际上,正如宋人王应麟所说:“寒山子诗,如施家两儿事,出《列子》,羊公鹤事,出《世说》。如子张、卜商,如侏儒、方朔,涉猎广博,非但释子语也。”


如何探讨禅籍里包含的其他语言现象,如行话、典故和熟语,如何研究禅语对宋元理学和诗学的影响,由此总结出特殊“行业语”与普通语言的互动规律,其间大有可为。还有,汉译佛典语言与禅籍语言之间有哪些联系和区别?早期禅籍里的活语言在后期禅籍里是否还保持着鲜活性?白话形态的语言是否也有被文字的传承凝定为僵化的死语言的可能?早期禅籍和后期禅籍文字异同中是否体现出一种宗教的、文化的书写策略?这些现象都有待进一步深究。


禅宗语言的魅力不仅在于它的奇特性,也在于它的复杂性。对于禅籍文本而言,宗教学家看到佛法自性,哲学家看到现象本体,文学家看到诗性修辞,民俗学家看到风俗习惯,社会学家看到社会属性,文献学家看到版本文字,语言学家看到语法词汇,逻辑学家看到诡辩悖论。有鉴于此,我们主张在以禅籍语言为研究对象的前提下,尽量做到多学科知识的相互借鉴,并以此为基础进行跨学科研究。我们提倡多学科的相互借鉴,并不是说所有的研究都必须采用综合研究的立场。事实上,每个学者可以根据自己选择的研究对象,或根据自己的学科特长,设定一个适合的切入角度。换句话说,在禅宗语言的研究上,可以有多元化的视野和立场,无论是横看成岭,还是侧看成峰,都会具有自身的学术价值。


丛书相关书目

《禅宗语言》

《中国禅宗与诗歌》

《文字禅与宋代诗学》

复旦大学出版社,2017年9月

 

延伸阅读

周裕锴说禅(1) | “广大教化主”白居易

周裕锴说禅(2)| 看风使帆:禅语的随机性——艳词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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