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 | 太原会战的句号——祁县子洪口旧战场勘察散笔
长崎事件，前十年与后十年（上）
衡阳保卫战系列：
橡树在子洪口勘察旧战场。本文图片均为祁县渠性泉先生拍摄。
一寸山河一寸血， 血沃山河祭国殇。
将军壮烈犹如在， 千古忠魂飘梅香。
这是昨晚，读者朋友黄春辉夜读抗日战史，为此感慨而作小诗。以此作为本篇印子。
1937年8月，国军北方精锐出击平津，于北方战场策应淞沪会战而发起的南口会战爆发。
彼时，汤恩伯中将任第七集团军前敌总指挥，指挥所部第13军在南口地区抗击日军进攻，予敌重创。
战至8月26日，南口会战基本完成于平绥线、平汉线和津蒲线扰乱、滞缓华北日军南下的战略目的，国军主力向南撤退。
历时近20天南口会战结束。
南口会战，北线国军主动出击，打得异常惨烈。国军第13军本来极为国军在北方备战抗战的主力军。该军训练有素，装备相对精良，首创山地反斜面防御战术，屡屡在南口一线反击日军，实为抗战初期打得最为顽强和英勇之国军部队之一。
是役，《解放》予以高度评价：
这一页光荣的战史将永远与长城抗战，淞沪两次战役鼎足而三，长久活在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心中。
为此，第13军所部为之付出惨重代价，可想而知。
9月，为战略统筹计，北方国军调整最精锐的第13军和关麟征第52军，编成第20军团，汤恩伯任第20军团军团长兼第13军军长。
10月，漳河会战爆发。
彼时，北方地方国军风声鹤唳，一触即溃。情急之下，南京方面只好改变会战计划，命令第20军团机动到邯郸、磁县、武安一线备战。
国军第20军团留下编练部队，以13军、52军草草准备，全靠步行，逆流而进。
他们往溃军来的方向，迎面撞上南下日军。
祁县白寺岭制高点，橡树与挚友畅显明先生交流抗战战史。畅显明为祁县地方志研究及晋商研究专家，全程陪同橡树勘察晋中各地抗战旧址，实为流浪的橡树的资料保障人士，再次鸣谢。
汤军团连续作战，在河北漳河南岸阻击日军，掩护河北各路国军南下转移。
是役，国军20兵团战损惨烈，团长以下，近万烈士殉国。
10月底，日军第5师团和关东军混成旅团分进合击山西。
彼时，山西各路国军因为部署不周，前后失据，日军分路突击，攻势迅猛，山西局势危急。
如此，来不及休整、补充，国军第20军团再次成为南京的救火部队，汤恩伯再次受命，留下第52军，亲率第13军星夜驰援晋绥第二战区。
参加子洪口战役。
11月，国军于天寒地冻、粮草不济、交通闭塞、敌情险恶态势下行军千里，由安阳至晋中，到12月，行军途中太原已经沦陷。
日军主力一面疯狂扫荡劣势晋北、晋中等地晋绥国军，一面顺势攻击晋南第二战区残部，前锋兵戈直挥中条山。
战机失去，南京再次急电，要求汤恩伯部退往鲁南机动，待机作战。
然而，已近晋中，汤恩伯综合敌我军情，审时度势，下定决心，于正面再度与侵晋日军野战，阻击日军，缓解第二战区压力，然后退往鲁南。
祁县子洪口，成为汤恩伯眼里的战场首选。
子洪口，扼制纵横山西全境南北走向的太行山和横亘山西中南部太岳山分脉麓台山结合部，昌源河流淌其间，太岳山支脉麓台山在此陡然断开，为晋中平原与晋中山区门户。
这几天，我在祁县实地勘察，举目远望，西边尽收太谷、祁县、文水、平遥，东边大大小小公路、山道次序展开，实为一目了然之战略要地。
从晋中、太原，可以从子洪口南下长治、晋城，然后出晋入豫，道路顺势峡谷南下，崎岖蜿蜒。
绝顶四望，心境开朗，祁县境内，子洪口可谓风光独享，诚为冈村宁茨感言，风景地极为兵家要地。
就战术而言，子洪口灌木杂草丛生，植被茂密，利于掩护。东有板山峰峦叠障，西有白寺岭危岩绝壁，两山夹水，道路袅袅，窄处不过五十米。
果然是三晋锁阴，潞泽咽喉。
子洪口扼守多条山道，视线开阔，地势险要，植被茂密，实为兵家设伏极佳选择。
其时，汤恩伯部署最精锐第89师吴绍周旅首当其冲，在祁县子洪口要隘隐蔽设伏，再以王仲廉第89师余部，和王万龄第4师一部，朱怀冰第94师一部，于祁县子洪口山地次第设伏，延绵十余公里。
这次战事，罕见于记载。限于篇幅，以后专门详细介绍。
果然汤司令，由书本走向实地，更让人为汤恩伯这次设伏感叹击节。
类似林彪、陈光设伏平型关，汤恩伯这次设伏规模更大。
汤恩伯投入2个主力师以上兵力，诱敌突进，两厢突袭，一战痛歼日军突前先锋近千人，并且由此凭借有利地形，拉开阵势，几经激战，遏制了日军主力向南攻势。
彼时，也有日军在太原会战强弩之末，消耗巨大的原因，汤恩伯第13军突然出现在祁县子洪口要隘，几经激战，日军停止攻击，太原会战结束。
无疑，就战术而言，子洪口堪为抗战山地伏击战典范；就战役而言，子洪口战役迟疑了日军沿同蒲路穷追的步伐，为备受日军压力的第二战区各部，争取到近一个月的缓冲时间。
由此，日军以消耗巨大，持续苦战取得的太原会战优势，因汤恩伯部于晋中往来突击掣肘，无法扩大战果，本来几乎糜烂的山西局势，奇迹般转入僵持。
当时，由榆次、太原退却的国军，包括向太行山、太岳山转进进行山地游击战的八路军，在汤恩伯部力拼保障下，得到了集结和收容。
同在日军攻势压力之下，第二战区各部有了重新部署和整军再度备战的时间和空间。
一击之下，作战之狠，之准，对山西抗战战略影响之大，实为抗战期间最为典范的山地伏击战，汤恩伯指挥水平，让我闲步于白寺岭旧战场，不由心生敬意。
彼时，汤恩伯作战指挥也受到八路军高级将领们的肯定。
后来，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开学时，汤恩伯、叶剑英分任正副教育长。
两人由子洪口战役及汤恩伯抗战指挥战例，深入交流后，两人倒也兴趣相投。叶剑英为之感慨：
将来国共合作，汤将军是好朋友。
万一不幸破裂，汤将军也是最大的敌人。
可惜。
历史确实使得汤将军成为最大的敌人，第13军于太原会战期间力挽狂澜的祁县子洪口血战，穿行于以前的特殊时代，如今也就少为人知。
橡树在子洪口勘探抗日战场旧址。
唏嘘间，夕阳西下，芳草萋萋。
当年英雄不在，国共恩怨飘散，山风吹拂间，独步子洪口山地，唯有对抗战在此流血的国共抗战将士的敬意，由内心与天地之间，回荡。
——近日，我将离开祁县，由太原继续北上访问亲友，收集晋商及山西抗战素材。感谢朋友们对我的支持，关注我的相关主题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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