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辉：红色会计模范 —— 晋冀鲁豫边区的会计工作

晋冀鲁豫边区是由抗日战争时期刘伯承、邓小平领导的八路军第一二九师在山西、河北、山东、河南四省交界地区创建的革命根据地逐步发展形成的。1941年7月18日晋冀鲁豫边区政府正式成立，经过发展，到抗战胜利时，全区设有太行、太岳、冀南、冀鲁豫4个行政区（二级军区）、下辖22个专区（军分区）、共193个县。由于晋冀鲁豫边区是八路军前方总部和中共中央北方局所在地，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边区社会生活相对稳定，经济得到较好发展，在此环境下晋冀鲁豫边区的会计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绩。

一、目前所见出版最早的红色会计教材

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会计教育工作早在红军时期就已在部队中开展。根据现有资料记载，笔者目前所知1934年赵镕在瑞金编写的《红军簿记学》应该是在党的领导下最早编写的会计教材，但《红军簿记学》只是一份讲义，因条件所限未能刊印成书。目前发现最早的红色会计教材是1943年4月由八路军野战供给部编写、一二九师政治部出版的《军队财政簿记学》。

该书共分为概论、会计科目、账务、结账、出纳用账、借贷原理、账簿组织、会计工作的几个实际问题、预算、计算、会计年度等11个章节，每个章节后都设有讨论题，属于标准的教材格式。书后附有参考资料，内容为账簿组织系统，包含各种账簿、表单参考格式模板，以及《会计工作实施细则》《出纳工作实施细则》《会计科（股）工作暂行条例》三份会计规则制度。《军队财政簿记学》全书仅176页（正文共106页，参考资料51页），但内容丰富、实用，特别是所附各类账簿、表单模板易于实际操作，便于学员快速上岗。书名中“财政”一词体现出军队供给制会计工作的特点，晋冀鲁豫军区以及后来改编成立的“二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在多版军用会计书籍教材中都使用此书名。

二、根据地唯一的“三位一体”会计事业

民国时期著名会计师潘序伦创立的立信会计师事务所、立信会计学校、立信会计图书用品社，形成了著名的“三位一体”立信会计事业。晋冀鲁豫边区的会计工作也采用了这种综合会计实践模式。

《发展企业建设边区 建业会计学校开学 建业会计事务所亦举行开幕》这一醒目标题出现在1946年8月2日《人民日报》（第七十六号）的第二版上（见图1）。内容如下：

【本报邯郸讯】私立建业会计学校委社部第一期，二十六日举行开学典礼。边府、市政府等机关代表纷往致贺。胡校长景沄氏在致词中称：私立建业会计学校，由几个企业家集资举办，共分五部，分别培养各企业家委托送来的干部人才，有高中程度及三五年会计经验的学员，及由各企业各机关保送或个人自由投考的学生。此外并设有夜校部及函授部。这一期学员都是各企业、工厂、公司送来的会计，大都有相当基础。为了发展企业的急需，学习时间仅只一月。副校长兼主任教员王凤来氏说明该校学习方法是走群众路线与实际路线，他说：只要学通与实际连系的成本会计，就会百用百通。学校董事陈希愈先生强调说明成本会计是工厂企业化的关键。号召全体学员克服轻视会计的观念，胜利完成学习任务。

【又讯】建业会计师事务所二十六日开幕。边府、商联会、冀南银行、瑞华银行、泰昌面粉公司、裕通运输公司、华峰公司、隆源油厂、光华信托公司、会计学校等机关工厂公司代表纷纷前往致贺。该所主任会计师胡景沄氏对各界的前往祝贺表示谢意，据称，会计师事务所是为了适应各种大企业的发展而创办的，他虽是营业性质，但其主要目的是为社会服务，帮助社会会计事业发展。该所准备以所得盈余百分之七十补助会计学会和会计学校。王会计师凤来说明聘会计顾问，对股东之权利事业之发展都有保证，会计制度之建立，对物价平衡亦颇有帮助。各代表纷纷发言，提供各种建议，泰昌面粉公司张光斗经理首称：“各企业一天一天发展，更需要会计师扶持，目前最需要的是成本会计的项目计算法。”来宾刘书贤说：“目前很多企业是私人集股而设，有了会计师保证，会使股东更加放心，即对企业本身的成本缩减、产量提高、利润增大都有很大保证。”边府会计科长张新周希望该会首先对各级政府的会计制度给以帮助。

建业会计学校是由隶属于晋冀鲁豫边区政府的冀南银行创办，创办的目的就是为边区各单位培养专业的会计人才，以适应边区经济发展需要。学校校长由原冀南银行行长胡景沄（胡景沄，山西文水人，1931年毕业于山西银行专科学校，1937年参加八路军，次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冀南银行副总经理、总经理，太行工商管理总局局长，华北银行副总经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曾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中国农业银行行长、交通银行董事长、中国人民保险公司总经理等职）担任。新闻中提到的学校董事陈希愈时任冀南银行副总经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曾任财政部副部长兼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学校日常校务工作由会计专家王凤来副校长负责主持。为便于冀南银行总行领导干部兼顾课业，建业会计学校最初设立在冀南银行总行所在地河北邯郸，后由于战争形势转移到太行山涉县北郭口村。由于处在战争环境，建业会计学校办学条件比较差。学校没有校舍、课桌椅，学员们都是坐着小马扎在村里的一间庙堂和树林里上课。建业会计学校在1946～1948年共举办25期，培养了1 000多名会计人才，为解放区经济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1948年以建业会计学校为基础，组建、设立了华北财经学院，据笔者所知，该校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成立的唯一一所财经类高校（毕业证书见图2）。

建业会计师事务所主任会计师由胡景沄兼任。民国时期一般所称的“会计师”，是依据当时颁布的会计师章程、条例等法规规定，通过考试院组织的会计师考试（早期无考试），由会计师主管部门审查合格后颁发会计师证书。取得会计师证书的人员加入当地会计师公会即可成为执业会计师（类似于如今的注册会计师）。晋冀鲁豫边区政府也曾根据边区会计学会评定推荐，正式授予王凤来、张新周、黄同等会计师称号，这里的会计师称号与如今职称体系中的会计师职称类似，是指具有专业知识的会计人才。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对会计专业人才非常重视，1941年11月1日公布的《晋冀鲁豫边区优待专门技术干部办法》中列举受优待的对象中第三类就是会计师，其第六条规定“会计师及医生视其技术程度每月津贴十五元至五十元，不受第二条至第五条限制”。1945年5月5日边区政府发布通令公布了《关于审计会计出纳工作人员的优待办法》，对会计专业人才工作给予肯定和表扬，并细化了具体优待待遇。

建业会计学校教材由教员们根据实用的财会制度规程，理论结合实际自行编写。教材最初是油印的，后在教学中不断修改完善，1947年陆续出版形成一套“建业会计丛书”。根据1947年10月出版的《实用银行会计》书中内页列出的“建业会计丛书”目录可知，建业会计丛书共有《会计学》《银行会计》《商业簿记（上册）》《成本会计（上册）》《成本会计（下册）》《实用银行会计（上册）》《实用银行会计（下册）》《审计学概论》《商业簿记（下册）》《普通会计算术》等十种（见图3）。笔者经多年对国内主要图书馆及私人藏书调查了解，已知现存有“建业会计丛书”之三《商业簿记》、之四《成本会计（上册）》《成本会计（下册）》、之六《实用银行会计（上册）》《实用银行会计（下册）》、之九《商业簿记（下册）》等六种（由于处于战争困难时期，现存“建业会计丛书”编号有些混乱）。该套丛书部分由华北新华书店出版，部分由建业会计学校自己出版。其中《商业簿记》还存有1949年4月大连东北书店出版的版本。这套丛书也是目前发现的新中国成立以前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出版的最完整、最重要的一套会计丛书。

三、当时规模最大的会计学会

会计学会是会计人员相互交流、研究学习的团体。目前已知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成立最早的会计学会是1939年12月成立的陕甘宁边区会计研究会（1942年4月18日又成立了陕甘宁边区会计学会）。

晋冀鲁豫边区的会计学会成立于1945年6月10日，由胡景沄担任学会理事长。会计学会分为三个级次：边区政府设立总会，军队系统、边区各行署以及边区政府直属部门设立特别分会，各县设立地方分会。学会成立初期制定的主要工作任务为：迅速开展会计理论和技术的学习研究活动；积极扩大学会组织，广泛吸收会员，加强学会领导，抽检各部门各专署分会；筹集学会的经费等。学会的活动经费由边区政府支持一部分，大部分来源于会员会费和募集所得经费（不仅包括冀南银行发行的货币，也包括小米、肥皂等生活物资）。会计学会成立3个月内就发展成立了11个特别分会、24个地方分会，会员达1 175人。

会计学会基于解决各行业会计工作中存在的问题，研究改进会计工作和会计制度以及提高会计理论和技能，为准备接收城市培养人才为目的开展学术研究。研究成果通过编辑出版《会计学会会刊》（后更名为《会计月刊》）供会员间相互交流学习。根据现有资料记载，《会计学会会刊》共出版过五期，是目前笔者所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出版的唯一会计类专业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