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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丨陶正:朝阳大妈大叔,当年就是这样炼成滴

陶正 新三届 2022-05-22


作者简历本文作者

陶正(1948— ),清华附中读高中、陕西延川当农民、北京大学学中文、北京歌舞剧院做编剧,著有长篇小说《旋转的舞台》等、中篇小说《女子们》等、短篇小说《逍遥之乐》等、散文《少年初识愁滋味》等、剧本《圆明园》等、歌词《北京大学百年校庆组歌》等。


原题

少年初识愁滋味

——我的五六十年代(之十)





作者:陶正



一个巨大的地球在我面前旋转……我,一个小小的我,拿着一根细线,往地球上一圈一圈地缠……我一定要把地球缠满……或者,有什么人一定让我把地球缠满……我累极了,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了,却也知道,我必须无止无休地缠下去……

当然,这篇文章的题目就提示你了:这是一个梦,我的梦。

但是,你信吗?做这个梦时,我顶多七八岁。

一个孩子的梦,竟如此富含哲理;竟像是饱经沧桑的成人、老人——我那时才七八岁。你信吗?

还有你不信的:都说梦不可重复。而我,我这个梦,就无数次重复了。每次都是同样的情景:一个巨大的地球在我面前旋转……我累极了……梦醒之后,我的第一个感觉也是累极了:浑身酸疼,乏力,一滩烂泥似的,还出了一身汗。

什么声音叮叮咚咚响着……好像从梦里就响起来了,一直响到梦醒时分——那是一只金属小勺,在玻璃杯里碰撞着,搅动着温热的药液。“来,把药吃了,好乖,妈妈喂你……”母亲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好像也是从梦里开始的。

那么,更让你难以相信的,就又是梦醒的原因了——我这个梦,又有好几次都是被母亲喂药惊醒的:叮叮咚咚的声音和乖哄声,如同天籁。

还有那药液,虽然很苦,我却想喝,因为它也在告诉我:我确实醒了,刚才确实是做了个梦。

再往下说,你就死活不会相信了:因为不愿再做这个梦,一旦又做上了,我就在梦里提示自己:没事儿!这是梦!梦!梦!醒了就没事儿了……一睁眼就会醒的……睁眼!使劲睁眼……于是,眼睛就睁开了,我就真的醒了——一小勺药液刚好送到嘴边儿:“……好乖,妈妈喂你……”

你信吗?

信不信由你。反正这都是真的。
 
做这个梦的时候,我一般都在发烧。我小时候身体很弱,经常感冒,而且,连续十三年,年年冬天犯气管炎。大人经常准备着药片儿,到时候用小勺在玻璃杯里研碎,喂我;母亲也学会了注射,一针“盘尼西林”扎下去,我很快就会退烧。再做梦,就是另一个梦了。

可是……一发烧,就做这个梦……一发烧,就一定得做这个梦吗?

别的孩子也发烧,就不做这个梦。我问过很多同学,他们都不做这个梦。为什么光我一人儿做,非让我这个人做呢?

后来,长大了点儿,我再想,就参透了一些奥妙:尽管母亲经常把我从这个梦魇中解脱出来,但给我制造这个梦魇的,还得说是母亲——

母亲老给人家织毛衣。一礼拜织一件儿,挣两块钱。织毛衣就得缠线——把一桄桄儿毛线缠成线球儿。母亲常叫我帮忙儿,帮她“架线”:双手撑着那些线桄儿。于是,在我面前,就老是母亲旋转的线团儿。我就老觉得那线团儿怎么也缠不完了。

这解释比较“唯物”吧?

不过,你又不信了:我进行这种《梦的解析》时,年龄仍然不大,充其量十来岁,比弗洛依德年轻多了。
 
我十来岁的时候,新中国也就十来岁。然而,倘若它也想做做“梦的解析”,就肯定比我困难多了——因为,它做的梦,比我的还大,可以说大气磅礴——街头的宣传画上就也出现了地球,但却捏在一个巨人手里。下面还有两行标语:世界在我们心上,未来在中国手中!
 

1960年代宣传画

 
这又绝不仅仅是梦了。这种梦,还演绎了梦游似的行动,那就更不是我的行动所能比拟的了:我只是用弹弓打了几只麻雀,它却唤起民众,要在三年里彻底消灭这个物种。我只是把姥爷的寿山石当了画笔,它却调动千家万户,把饭锅菜勺全都扔进了小高炉…
 


    消灭麻雀



土法炼钢
 
现在,有人追述那个年代,总爱使用“噩梦”两个字。我却觉得:还是姥姥的语言更生动:“荒梦”——姥姥把那种说不清由来,想起来后怕的梦魇叫“荒梦”。

我多次描写过这些荒梦了,在这组系列文章中,就不止一处。因为,我觉得,它们越是荒唐,荒诞、荒谬,越应该载入庄严的史册,不能真像做了个荒梦似的,一睁眼,就千方百计地把它们忘掉了。
 
当然,梦,也未必都是荒梦。即使在那个年代,也不乏美好的梦境。

“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着我们……”

“和平的风啊吹动着旗帜,招呼我们走向幸福的路程……”

此外,姥姥常说的“做梦娶媳妇儿”,其实也是好梦,美梦。

我倒没有做梦娶媳妇儿。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媳妇儿”是什么东西,尽管姥姥还给我说歌谣:“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闹着娶媳妇儿……”我梦见的,是戴上了“三道杠儿”——我只是中队长。我梦见过自己一串儿接一串儿地折跟头——因为我垫上运动做不好,死活学不会“后滚翻”。我还梦见我在天上飞,在云里飘……突然一头栽向无底深渊,吓得两腿乱蹬——这就是美梦和荒梦的转换了。

姥姥却不这么看。她说这后半截儿也不叫“荒梦”:“做梦抻胳膊踹腿儿,是好事儿:你不是老惦记快点儿长大吗?这就是长个儿呢!”

无论怎么解析吧,那时候,我,还有新中国,本来就处在“梦的时代”——梦本身就是难以把握的。所谓好梦,或是恶梦,不过是梦醒后的评判,也只能是梦醒后的评判:做梦前无从选择,梦境中也难以更改。

做梦,又是一种权力,尤其是小孩儿的特权——比之于青年、中年、老年,小孩儿的梦更是向无数未知和无限未来飞翔着的:五光十色的生活,灿烂辉煌的事业,爱情的朦胧和因朦胧而无所不在的美……即使梦见了钱,梦见了性,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纯真的梦求呢?
 


少年监督岗

 
中午。饭后。课前。我套上红袖箍,走向胡同口,站到了“少年监督岗”的岗位上——我的使命,是劝阻各种不文明的行为;新中国的蓝图,是在跨进共产主义大门之前,禁绝绵延几千年的一切陈规陋习。

一个女人走来了,边走边清理喉咙,孕育着一口痰……

我跑上去,向她行少先队礼:“阿姨,请不要随地吐痰!”另一只手递上一块裁成方块儿的废作业纸。

阿姨脸红了:“噢,对不起!真对不起……谢谢……我有……我有手绢儿……”掏出手绢儿,把痰无声地抹进折层,又抬头对我笑笑,走了。

背后传来了聊天声:“亩产万斤粮!没错儿!报上都登照片儿了!一个小孩儿坐在稻穗儿上,愣他妈掉不下来……”

我转向说话的男人,敬礼:“叔叔,说话请不要带脏字儿,好吗?”

叔叔一楞,转问同伴儿:“我他妈带脏字儿了?”没问完,同伴儿就指他的鼻子。他马上也醒悟了:“嗨,真是的!我他妈这张臭嘴……得得得,红领巾,我肯定改,尽快改,成了吧?”

一个老太太走到胡同口,问修鞋的老大爷:“嗨嗨嗨!我说你有完没完啦?”

我走过去,行少先队礼:“老奶奶,您叫他‘同志’行吗?修鞋也是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

老太太乐了:“他?管他也得叫同志?我管他饭就行了!我是叫他回家吃饭!”

就是这样。

就这样,我放弃了午睡,包括午睡时的荒梦或美梦,美化着真实生活。
   

消失的西四牌楼

 
晚饭之后,我又上岗了——这回的岗位离家一站多地,设在西四牌楼的十字路口。

哦,错了:不能叫西四牌楼,只能叫“西四”了。原来的四个大牌楼都拆了,跟城墙和很多城门洞儿一块儿拆光了。那是封建社会修建的,显示、装饰、美化和维护封建帝王的千秋大梦的。新中国要给统治阶级掘坟,为劳动人民开路——让坐电车骑自行车或用腿走道儿的劳动人民更加方便。

一辆自行车骑过来了……我抬手拦住了它:“同志,请打开车灯。”“噢,没电了,我就是买电池去……”“那也不能骑呀,您得下来推着走……”“好好好,我下来,推着走——”“等等儿!”“又怎么啦?”“您按按车铃,看响不响……”于是,就按车铃,就推着走,就一边按铃儿一边推走了。

路边坐着个老大爷,摇着蒲扇,驱赶那些乱飞乱撞的“喇喇蛄”。“同志,‘马路牙子’不许坐,再说也不安全……”“行……不坐就不坐……”“还有,您把上衣穿上吧,光脊梁不文明……”“嘿!你是干什么吃的?管得倒真叫宽……”“我是‘少年监督岗’……”“行行行,别‘显摆’你那红箍儿了……我说,你们要能再管管老天爷,让它别这么热,就齐了……”

一辆电车当当当驶过来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跑向了马路中间——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我也这么干过:拿几个钉子,摆在电车轨道上,等电车驶过去,钉子就压成扁片儿,就可以磨小刀儿了……但是,现在不成,我的红箍儿还没摘下来。“同志,回便道上去!这太危险,对电车也不好……噢是你呀……”

那孩子是外班同学,也是“少年监督岗”,只不过那天不值日——我们俩都不值日的时候,就一块儿压钉子。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怪梦:它竟颠倒黑白,让那个压钉子的同学把我逮住了。当然,我确实在梦里摆了钉子,他也确实在梦里戴着红箍……那我也委屈,竟委屈得自己抽噎醒了——

屋里一片漆黑,我抻着脖子,看墙上的挂钟:我想分清这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姥姥说前半夜的梦是正的,后半夜是反的。要是后半夜,就对了……可是,看了半天,我也没看清楚,倒想起了另一种说法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莫非我真有点儿两面派了?
 
能当“少年监督岗”的,必须是好学生。反过来说,能戴“少年监督岗”红箍的,肯定是乖孩子。所以,不管是不是两面派,我还是争抢着上岗。实在轮不上,就主动加班儿——不戴红箍都无所谓。

我主动干了不少好事儿:把旧作业本儿都裁了,发给上岗的同学;碰上已经把痰吐出去的人,我就动手擦,成心“寒碜”他;我还把家里的气筒搬到了“西四”,谁的车带瘪了,随便用,我帮着打气都行。万一等了半天没人来,我就拦住一辆车,硬说车胎亏气,多少也得打它几下儿。
 
“少年监督岗”又要整顿便道秩序了——汽车自行车在马路上要靠右行驶;便道上的行人也得靠右行走,而且一律“单行”。那多好呀!东边便道上的人往北;西边便道上的人往南……“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都这样做了,离共产主义大门还会远吗?

“远多了!绕大远儿啦!”马路两边的居民纷纷诉苦,不象以往那样听话了。“我就到斜对面儿买点儿盐,就往南走几步……这可好,出了门儿,先得往北,走半站地才有人行道,过了马路,再掉头往南,再走半站路……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有毛病呀?是我有毛病还是你们有毛病啦?”

都没毛病。很快,我也看出这规矩不合适了。我没再阻拦那个买盐的,只请他别说脏话,然后……嗨,这种事儿多了,管不过来。那就不管东西南北了,过马路走人行横道就行。

没过几天,“走便道靠右行”的条例就又取消了。看来,真正“有毛病”的,是这个规矩,定规矩的人,做梦的人。
 
然后,我就出了毛病。我是说,我病了,得了肾炎——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腰疼,身上没劲儿,以为是站岗累的,无所谓,就坚持上岗。反正我没发烧,没累瘦:脸上还在发胖……可后来,腰越来越疼,断了似的;走道儿越来越没劲儿,像踩棉花;脸上倒还继续发胖,可是,按一下儿,一个大坑儿,半天不起来——原来是浮肿了。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出院后在家养了一个多月;上半天课上了一个多月;然后再上整天课,却还得“免体”……完全康复以后,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少年监督岗”寿终正寝了。

于是,自行车又可以不安铃儿了,有车灯的也不必再买电池了,地面上的痰迹、胡同口的大光膀子,以及冲进耳朵的“他妈的”又多了,礼貌的笑、文明的话、还有象我们过去那样“管闲事儿”的人,一天天少了……“同志”倒一直保留着,继续替代着其它称呼。不过,叫这两个字时,亲切的表情也少了,很多面孔庄严得像是……生气,或发愁。
 
那又是1960年前后了——我老在这段时间里进进出出。因为,那实在是我记忆力最强的时候。也因为,我毋宁中国历史的记忆经常在那里盘桓——

吃的东西少了……吃完了;穿的东西破了……穿烂了;用的东西坏了……用光了。但是……

“至少我们还有梦”。
 

红卫兵创办的《解放全人类》

 
梦在继续做着。无论是中国的大梦,还是我的小梦。而且,好像倒都梦得更多了。只不过,“大梦”和“小梦”仍然有成色上的差别,并且日益增大:中国人越来越多地看到了天下受苦人、世界革命和“解放全人类”的武装斗争。而我的梦,竟一天天地卑琐起来……

我不常发烧了。气管炎和肾炎一块儿治好了。所以,地球毛线之类富含哲理的神童梦也一去不复返了。

我经常梦见的,竟是以前常见的,现在难见的,曾经平常的,现在很不平常了的很实在的东西——

父亲给我寄来一双鞋……我高兴得穿在手上,对,手上,我把鞋穿在手上,拿大顶!那双鞋竟还变来变去,一会儿是白球鞋,一会儿是“解放鞋”,一会儿是“懒汉鞋”……变什么都好看,舒服,穿在手上也舒服。变吧,再变呀……

再变,就变没了,把我变醒了,变成了我自己用火通条烫补了好几次,天凉了还光脚穿着的,摆在床边儿的那双破塑料凉鞋……

老师递给我一个大火烧……对,是老师,不是母亲,这我记得更清楚,当时醒了以后还想过:为什么偏偏是老师呢……我在梦里啃大火烧,流了一枕头“哈喇子”。

“哈喇子”把我濡醒了,睁眼看看,又是半夜,又弄不清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是正还是反了……不过,弄清了也没用,无论正反,反正做梦前看不见大火烧,梦醒了也吃不着。
 
我梦见我把家里的夹壁墙打开了……

我从小就认为家里有夹壁墙——北房和耳房之间有个门洞,这就是说,耳房和北房之间的墙壁很厚,足有三四尺。上学以前,在门洞里“过家家儿”,我就猜想那是一堵夹壁墙了。那当然是白日梦,可以清醒地想象的。于是,那虚拟的夹壁墙里隐藏的东西,也就随着年龄增长,不断变化起来——

我喜欢玩具……夹壁墙里肯定藏着玻璃猫、木头狗、塑料猪、布老虎……还有各种各样的洋娃娃。

姥爷生前喜欢文房四宝……夹壁墙里可能摆满了湖笔、端砚、徽墨……宣纸大概不会有,有也让耗子啃烂了。

我喜欢看书了……夹壁墙里正好可以摆一溜书架儿,古今中外的书,肯定还都是精装的。

而现在,我喜欢……喜欢做梦了……

我刮掉墙皮,撬出两块青砖……突然,金光耀眼,满堂生辉——夹壁墙里竟然垛满了金砖!我发大财了,以后想要什么能买什么了!

我一高兴,就醒了。我醒了,却并不沮丧,又刻意保持着朦胧状态,考虑金砖的分配方案:

父亲一份儿;母亲一份儿;姥姥一份儿;哥哥、妹妹和弟弟各一份儿……他们爱买什么买什么。

剩下的就是我的了。

我可以用它们买高级点心,高级糖……买汽车!不用按铃儿不用安电池不用自己打气的汽车……买楼房!我小时候在天津住过的那种上下两层还带着地下室的小洋楼儿……当然,也可以买点儿不那么高级的大火烧,先吃饱了再说,再接着想……

我做了一个淋漓尽致的黄金梦、白日梦。

白日梦也醒了以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变坏了。
 
我还做过一种梦,就更不宜记述了。值得一提的只是:那种梦似乎不应该在那种时候做;似乎只有“饱暖”了,才会做。

但是,我确实做了。在一个冬天。在一次饿着肚子睡觉的时候。

我“梦遗”了。
  
2003年5月28日


陶正专列
陶正:姥爷挣下的家产,
就这样被败光了
碍着谁了?我的五六十年代
陶正:儿时记忆,
 每月24号家里粮食就吃光了
陶正:我有两个怪毛病:
不爱理发不爱照相

文图由作者提供本号分享

部分插图选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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