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屡被中断的历史，毫无规则的游戏丨政邦藏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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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阿富汗的历史，就像是一部跌宕起伏的戏剧，充满了荒唐、惊悚和悲伤。

两个多世纪以来，几乎每隔40年，就会有一个大国强行阻断阿富汗的发展，破坏其取得的进步。

待强权退出，阿富汗历史才能重新开始。

过去的200年间，阿富汗先后五次遭遇外敌干涉，好些世界强权与地区强国都曾试图侵略、占领、征服或控制这片土地。

1839年，英国殖民者第一次侵入阿富汗，初次接触的回忆相当不堪。40多年过后，同样的入侵者，犯下了几乎一模一样的错误。前辈的痛苦教训，后人却一点不曾汲取。又过了40年，英国人第三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60年后，苏联军队也在阿富汗栽了跟头。再后来，美国及其盟友也在阿富汗栽了跟头。

故事似乎一直在循环往复。

奇怪的是，每一次干涉，仿佛都出自同样的剧本。

每一次外敌来犯，也都延续着一贯的套路：

汹汹而来、悻悻而走，似乎都不知道前车之覆乃是后车之鉴。

历史学家塔米姆·安萨利，1948年出生于阿富汗，1964年移居美国，拥有阿富汗和美国两国血统。

他长期在《旧金山纪事报》《洛杉矶时报》《沙龙》等报刊上发表文章和评论，著有《喀布尔以西，纽约以东》《中断的天命》等。

数年前，他前往哈萨克斯坦宣传自己的作品，他想通过伊斯兰的视角审视世事的变迁。所到之处，读者提出的问题无一例外都与阿富汗有关。

塔米姆·安萨利在哈萨克斯坦逗留期间，美国军队正在造访他幼时的家园，而且他们陷入了战争的攻坚阶段。

塔米姆·安萨利表示：哈萨克斯坦的读者朋友对于阿富汗也怀有一份独特的记忆。他们的国家曾是苏联的一部分，20世纪80年代的那场战争，也许我的读者之中不乏亲历者与见证人。

那时，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在哈萨克斯坦，大家都想知道塔米姆·安萨利如何看待美苏两国对阿富汗政局的干涉。

塔米姆·安萨利每次都会给出相同的答案：

两次入侵都给阿富汗带去了沉重的灾难。苏联人无法自拔的深渊，如今又困住了美国人。开战之前，美国政府奉行实用主义，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干涉的理由；之后，却又受困于政治因素而无法迅速抽身离去。每蹉跎一点时间，美国政府就要付出更多的生命与金钱，而且他们并不知道原因何在。美国能够控制城市，却无法平息那些自以为在捍卫伊斯兰教的人发起的农村叛乱。

一位读者觉得这个回答太过粗浅，他反复追问塔米姆·安萨利：“您一直在强调两场战争的相同点，对于差异却避而不谈。”

这位读者认为：“嗯，您不会不知道，我们当年出兵阿富汗，是受到了对方的邀请。阿富汗国内有难，所以才向邻居求援。那一次，我们不但出动了作战部队，还派遣专家顾问，帮扶阿富汗的进步势力。而贵国在阿富汗的军事行动，则是彻头彻尾的侵略行径。对我来说，这似乎是一个很大的不同。”

内外视角的差别，确实能让同一个故事生出不同的观感。

从内部看，各支外国势力及其干涉意图实在大同小异。在战火纷飞的乡下，唯有那些反抗势力最能悟出美、苏、英之间的差异所在。

从外部看，阿富汗仿佛从未变迁，它面临的挑战一如从前，依旧崎岖的山脉、蒸腾的沙漠和无尽的草原。

这里的人民向来悍勇不驯，还有着虔心宗教、仇视外族的名声。部落，是他们永恒的归宿。头巾、胡须、长袍、弯刀与马匹是部落习气的象征。每一个部落成员都必须拥有这些东西，否则，他就不属于这里。

如此严格的会员准入制度，远远早于重金属音乐同好会，比起当代男士必须遵奉的着装守则也要悠久得多。

事实上，阿富汗人有他们自己的故事。

历史上，这个国家总是朝着某一目标蜿蜒前行，尽管途中总被外来干预打断。

那么，抛开路上的种种蹉跎，阿富汗人的故事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布兹卡谢”，是一种马背叨羊游戏，似乎只见于阿富汗及中亚的草原上。

游戏中，大家各自骑上马匹，瞄准地上的山羊尸体发起攻击。骑手一旦抓获猎物，就要朝场地两端狂奔。只要马儿跃过端线，他就能够获胜。

这种游戏并无犯规一说，自然也不需要有人维护规则。要想约束选手的行为，只能依靠传统习俗以及乡规民约，而且需要参赛者相互之间形成一种自觉。

那些需要明文保护方才愿意上场参赛的人，根本就不会收到竞逐的邀请。

200多年前的阿富汗社会，就好像一场轰轰烈烈的布兹卡谢。

而后，阿富汗历史的主题一直围绕着两个问题：这种游戏需不需要一点规则？何种规则最为适合？

当然，阿富汗这片土地不仅被用于布兹卡谢，这个地方还成了鲁德亚德·吉卜林口中那场“大博弈”的竞技场。

大国干预阿富汗的故事确实引人入胜，不过，阿富汗也有自己的故事。

介入阿富汗事态的大国势力似乎总会一败涂地，但“帝国坟场”一类的论调可能并不成立。

历史上，阿富汗沦于外敌铁蹄之下的情况实在不知凡几。

3000—4000年前，雅利安人便征服了这片土地。后来，“雅利安人的国家”被纳入波斯帝国的版图。再后来，希腊人又成了这里的征服者，他们建立的希腊王国延续了200多年。

佛教徒也一度成为这里的主宰，独一无二的希腊式佛教艺术由此在阿富汗起源并走向繁荣。

另外，突厥人更是隔三岔五就会吞并此地。横扫而过的蒙古大军，曾把阿富汗化为了一片鬼域。阿富汗是“帝国坟场”，但不是蒙古帝国的坟场。

15世纪，喀布尔还曾沦为一名突厥军阀的领地。此人后来南下印度，开创了莫卧儿帝国。

种种事例表明，阿富汗这片土地并非不可征服，只是所有成功的征服者现在都被称为“阿富汗人”。

早期的征服活动塑造了现在的阿富汗，这是一个被自己的恶魔破坏的国家，这是一个被反复争夺和统治的国家。

2012年，塔米姆·安萨利的《无规则游戏∶ 阿富汗屡被中断的历史》，在美国一经出版，就引起了广泛关注，并颇受好评，已被视为了解阿富汗的必读书籍之一。

本书对1747 年到最近几年的阿富汗历史进行了梳理，尽管它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历史著作，而更像是带有个人体验和历史记忆色彩的国家画像，充满了"传闻""秘闻"。

塔米姆·安萨利强大的叙事能力和卓越的文字功底，以及对大量一手素材的掌握，使得本书不仅免于野史之嫌，而且完全可以和正史著作相媲美，同时又比正史著作更加生动精彩，有很强的可读性。

通过《无规则游戏》，我们还可以依稀想象当年苏军在阿富汗的窘境，也可以想象出戈尔巴乔夫负责任的撤军方式，和奥巴马、特朗普想要的撤军方式并无分毫差别。

塔米姆·安萨利通过“布兹卡谢”游戏来说明阿富汗的悲哀处境，但他在文末也指出，“无规则”背后也有“规则”。

高高在上的私权力、根深蒂固的部落文化、走火入魔的激进思想、错综复杂的地缘政治……

在《无规则游戏∶ 阿富汗屡被中断的历史》中，塔米姆·安萨利能带领你走进一个“真实的阿富汗”，这个故事并不是很长，因为，阿富汗几乎和美国一样年轻。

【书名】《无规则游戏∶ 阿富汗屡被中断的历史》

【作者】(美)塔米姆·安萨利

【译者】 钟鹰翔

【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0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