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星舰，马斯克的一盘大棋
北京时间4月20日晚21:45，美国太空探索公司的星舰（Starship）超重火箭在德州博卡奇卡工位发射，火箭点火后上升阶段顺利，但一二级分离前飞行异常。在发射升空4分钟左右控制执行自毁指令，最终达到30公里高度，未能实现原定发射计划。
星舰起飞质量5000吨，起飞推力5800吨，是人类史上起飞质量和推力最重的运载火箭。
与此同时，正在举办的上海国际车展中一条被热议的新闻是：特斯拉缺席上海车展。
有媒体猜测可能马斯克本人忙于星舰发射，无暇顾及特斯拉业务。也有人认为，这是特斯拉一贯的特立独行方式。不论是早期的特斯拉汽车搭乘猎鹰火箭上太空，裁撤公关部传闻，还是2023开年大降价、储能工厂落地上海……特斯拉从来不缺关注度。
而在马斯克的商业帝国版图中，特斯拉或许只是最“low”的项目。
从猎鹰到星舰，运力即舞台
对于商业航天来说，火箭运力和成本是两大关键。如何将火箭运力提升，并本降低，是全世界航天公司努力的目标。
2011年，当猎鹰九号刚刚实现首次发射不到一年时，马斯克就公布了重型猎鹰运载火箭（Falcon Heavy）的计划，猎鹰重型运载火箭高70米，宽12.2米，重量为1420.8吨，可送入近地轨道的有效载荷高达63.8吨，仅次于曾执行阿波罗计划的“巨无霸”土星五号重型运载火箭（140吨）。
接下来的2019年，又是在重型猎鹰首飞成功不到一年时，马斯克发布了他的星舰（starship）计划。这一次的产品更为宏大，运力达到了破纪录的150吨，被外界誉为“人类历史最强火箭”。
相对于火箭运力的迭代升级，成本始终是备受关注的问题之一。目前，马斯克的2款现役猎鹰，不论运力还是成本，均已成为世界火箭产品中佼佼者。而正在测试首飞的星舰，也被外界普遍看好，认为是未来大幅提升探索太空进程的里程碑式产品。（另外，中国航天企业也有类似星舰的火箭产品规划，运力同样值得期待。）
图/2022年全球运载火箭发射情况，《中国航天科技活动蓝皮书》
2022年全球共实施186次发射任务，发射航天器2505个，刷新历史纪录，研制发射航天器总质量1041.16吨，为本世纪以来最高值。美国实施87次发射，研制发射航天器总质量716.44吨，超过其他各国质量总和。中国实施64次发射，研制发射航天器总质量197.21吨，居世界第二位。
在“火箭运力有多大，想象空间就有多大”成为行业共识的背景下，我们也应看到差距，中国的各型火箭们正在路上。
不断试验、迭代、优化，成本即实力
太空探索公司（SpaceX）用不到10 年的时间实现猎鹰九号火箭从首飞到一级回收、一级复用、整流罩回收和整流罩复用。这一过程中，马斯克不仅亲历了猎鹰前3次发射的失利，多次产品试验失败，还要面对外界的质疑和反对。通过持续的试验、试飞和改进技术方案，最终有效提高了猎鹰火箭的复用次数和效率，并降低回收成本。
现在看来，这一切或许都是毕竟之路。不仅猎鹰九号，后续的猎鹰重型火箭，甚至目前的星舰，都将按此路径不断迭代优化。
图/部分航天器运载能力区间
随着成本的逐步降低，马斯克的大火箭们也在世界发射市场上越来越具备竞争力。未来的卫星互联网服务费用或将大幅降低，极大地降低了人类进入太空的成本，为后续探索广袤宇宙甚至星际移民的提供了可能性。
图1/部分航天器运载价格（暂未统计中国）
但另一方面，也在进一步拉大与世界其他国家的航天能力，对其他火箭来说已形成巨大竞争优势。而运载火箭产品只是马斯克航天产业布局的一部分，除了美国航天局（NASA）、军方以及各商业卫星客户外，更宏伟的火箭发射客户来源于马斯克自己。
从星链到星盾，民军两相宜
2015年1月，马斯克宣布SpaceX计划将约1.2万颗通信卫星发射到轨道,其中1584颗将部署在地球上空550千米处的近地轨道，并从2020年开始工作。这一项目被命名为“星链”（Starlink）。当时这一项目并不被外界看好，国内很多学者、专家都以九十年代的“依星”为例，试图证明该项目难以实现和运营。然而时隔8年后，星链网络布局进行的如火如荼。
根据 satellitemap 的数据，截至 2023 年 3 月 10 日，SpaceX 已经发射 4001 颗 Starlink卫星，其中 3200 多颗处于工作状态。截至2022年底，已为全球超过100万用户提供了基于卫星的互联网链接，以及在更城市化的地区提供有价格竞争力的网络服务。目前星链网络已覆盖全球七大洲 45 个国家，地面站和用户主要分布在美洲、欧洲、澳大利亚。
图源/资料来源：satellitemap，国盛证券研究所
星链在提供便利卫星互联网服务的同时，也引起一些争议，如天文学家们提出，越来越多的卫星产生大量反射光信号，进而“污染”夜空，影响天文观测，而更大的争议是星链带来的碰撞风险和准军事用途。
2021年12月，中国常驻联合国（维也纳）代表团就曾向联合国秘书长提交普通照会表示，美国太空探索公司发射的星链卫星，在2021年先后两次接近中国空间站，对中国空间站搭载的航天员生命健康构成危险。
图/近年来星链碰撞风险事件
无独有偶，这已经不是星链第一次对其他航天器产生碰撞风险了。而马斯克则表示“星链”对太空安全并无影响，他的理由是近地轨道上可能有“数百亿”个航天器运行的空间。而彼时星链才发射了2000多颗，距离空间的总容量根本不值一提。
相对于碰撞风险，更引起全球各国高度关注的是星链军事用途。自2022年春季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太空探索公司的“星链”在乌克兰投入使用，为乌军提供重要通讯支持。截至2022年11月时，已有约2万个星链终端捐赠给乌克兰。凭借星链终端易于部署、体积小、成本低、传输速率高、通信延迟小等特点，在冲突中， 星链在快速恢复乌境内网络通信、支援乌武装力量侦查活动和打击俄军目标等均发挥了重要作用。
图源：《浅析“星链”卫星系统的发展及其影响》，国盛证券研究所
尽管公司总裁格温·肖特维尔在2023年2月声称从未打算让星链以这种方式被用于军事目的，没有预料到乌克兰军队对这项技术的依赖会如此之深。但在外界看来，星链功能已经实现了准军事用途。
图/乌克兰地区星链覆盖图（starlink.sx）
同时，轨位和频率作为太空战略资源极为稀缺。马斯克的星链通过发射数万颗卫星，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在太空的跑马圈地，抢占发展先机，垄断战略资源。
2022年12月2日，美国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正式发布了名为“星盾”(Starshield)的卫星互联网星座项目。“星盾”可看作SpaceX公司星链的军用版本，具备模块化、可拓展以及快速开发和部署能力的优势，该项目的推出标志着SpaceX公司正式成为美国国防承包商。凭借发展“星链”大规模低轨星座的经验，马斯克在当前美军发展低轨军事卫星互联网能力的大环境下，未来或将获得更大的市场空间。
至此，太空探索公司围绕了产研射布局、运载火箭、搭载客户、卫星运营的各个领域基本实现了全产业链闭环，而马斯克的大棋远不止航天产业。
不止航天，马斯克の野望
2023年2月28日，特斯拉股价上涨5.5%，报收于207.63美元，推动马斯克的净资产达到1871亿美元，马斯克第三次成为世界首富。不论是特斯拉还是太空探索公司，其实都是马斯克商业版图中的一部分。
图源/神奇果数据
马斯克的背后，也许并不简单是一家企业，而是整个国家和相关机构的扶持和助力。人工智能、光伏发电、脑机接口、社交软件……围绕技术前沿的各领域均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对于全球的粉丝来说，马斯克被冠以“硅谷狂人”、“传奇”、“钢铁侠”等各种赞誉，而对于各领域的利益方来说，他则是竞争者、颠覆者、国家白手套甚至野蛮人的存在。
不论是褒奖还是批评，都如同硬币的正反面。他所涉足领域的技术创新带来的人类生活变化值得尊敬和钦佩，但由此加剧的行业竞争，甚至国家间利益冲突的风险也不可小觑。
尽管今天星舰首飞失利，但带给所有人的冲击是巨大的。或许我们在客观理性看待的同时，更应该好好思索：中国在前沿科技领域的技术创新、体制创新、行业创新等方面应该如何加速，怎样发力？如何在当今世界这盘大棋的对弈中，落子无悔，袖藏乾坤。
没有马斯克的时代，只有时代的马斯克。
参考资料：
SpaceNew/SpaceX/FAA
国盛证券研究所 https://view.inews.qq .com/a/20230314A01AB100
《2022中国航天科技活动蓝皮书》
军工平论 https://mp.weixin.qq.com/s/HZVbZ3wkJZ_KgD32ZYGi9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