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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风|| 为了卡斯特罗的古巴,我选择西班牙语

2016-12-04 李风 新三届文苑

        作者简介: 

        李风,1964年考入北京外国语学院附属外国语学校小学部三年级西班牙语班。在外语附校期间,曾用名方卫平。离开外院附校后,改名李风。1982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工业经济系,在国家经委工作三年后出国留学,现在国内从事金融投资业务。2013年创办北京荷风艺术基金会(www.hefeng.org.cn),专门从事农村学校艺术教育公益。  

    


1987年日本东京新宿御苑。左起李庭江、李风、何维凌、黄晓京。


原题:

我和西班牙语的故事


        1964年,我考进北京外语学院附属学校小学部,学习西班牙语。


        为什么会报考西语,而不是英语呢?原来1960年代中期,正值古巴闹革命,按照当时的宣传,拉丁美洲是美帝国主义的后院,学好西班牙语,以后可以支援拉美人民革命。


        那时候,经常可以在大街上看到大人们游行,不断地高呼:“要古巴,不要美国佬!”(古巴Sí,洋基No!)一想到长大以后要去拉丁美洲闹革命,心里头就特别激动。


        不曾想,快40年过去了,我去过很多国家,就是没正经去过拉丁美洲。只是在美国加州读书时,到墨西哥玩过,也没觉得他们有革命的打算。当然我们也不再想打倒美国佬了。这些都是后话。


        1971年12月,16岁的我和20名同学初中毕业,分到清华大学工作,被称作“青工”,意思是青年工人。我分到了青工中最好的工作,在电工学实验室做仪器仪表的维护。


        记得上班第一天,党支部书记找我谈话,问我有什么活思想,我开口便直言:我想不通为什么不让我们上高中,我们可是从小就学外语啊!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才16岁就让我们工作,这在旧社会不就是童工吗?


        书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我那时是文体骨干,很快就被清华大学的校篮球队和宣传队同时录用。头两年除了打篮球和拉小提琴外,没怎么正经上班。但有一件事从我进清华直到离开,我始终雷打不动地坚持下来了,那就是自学西语。


        每天早中晚,我从西主楼到1号楼往返4趟,我就利用走路的机会,捧着本西语的教材,又念又背,晚上还做点练习。这一坚持就是7年!那时我就一个念头,可别丢了,太可惜了。总会有机会用的吧!


        1978年,我考上了中国人民大学,考试时就用的西语。有西语做底子,后来学英文就不吃力了。但是西语后来也没机会用,就慢慢丢掉了,心想今后就靠英语呗。没想到,多年以后,我居然有过一个和西语相关的故事。


2008年,入学30周年聚会。左起:万晓光、李风、杨莉莉、顾晓阳、吴思。


        1985年底,在国家经委工作三年的我,赴日本自费留学了。日语是一句不会,英语还算不错,但我仍然决定带上西语辞典,万一呢!


        一到日本,全傻了。不会日语,连个餐馆工作都找不到。整整一个月,学校快开学了,还没找到工作。坐吃山空,从国内带的那点可怜的钱马上就要用完了!我心想,1964年那会儿日本怎么不闹革命呀,要不然外语附校没准那时就开办日语专业了!


        就在山穷水尽的时候,一位好心的朋友帮我联系到一位小餐馆老板,此人是日中友好积极分子、日共党员。他出于好心帮我,收我做了打工仔。


        每天下午到晚上,工作六小时。一开始干活,麻烦又来了。我们俩语言不通!他不会中文和英文,我不会日语。他只好全部用手势指挥我干活。叫我切菜,擦桌子等好办,复杂一点的就基本大眼瞪小眼了。那个别扭啊!


        打工的时间本来就过得慢,赶上没客人时屋里那个静,我们多数时间就是相对无言,傻笑一通。好在来的客人中,有不少会英语的日本人,我们俩就拉着他们给我们做翻译,那些日本人对我都很好,帮了我不少忙。但是还是很不方便呀,当时我真觉得很郁闷。


        一天下午,我比平时早到店里半个钟,一推门,看到老板坐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电视,我突然听到电视里传来一种久违的,然而又很熟悉的语言,西班牙语!我定睛一看,他在看西语的电视讲座!


        我脱口而出(当然用的是西语):“你在学西语!”他惊呆了,然后变成和我一样的兴奋表情:“你也会西语!”他用不太标准的发音回答我。我敢说,老板要是个女的,我当时肯定借机就冲上去,来个紧紧拥抱!我们俩那个高兴啊!


        他告诉我,他有一个情人,是哥伦比亚留学生,在餐馆隔壁的日本大学读海洋学博士,所以他在自学西语,想取得心上人欢心。



2015年,李风主持荷风艺术基金会活动。


        原来如此,他学西语的动机,远没有我当年来得伟大和高尚!不过后来我又发现,他整个一个单相思,那位女博士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


        我把辞典带到餐馆,从此我们俩就笑语欢声了。我更没想到,这一来竟给我的留学生活带来迅速变化。


        经常来这吃饭的客人,突然间惊诧我们开始用一种他们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对话,弄清原委后,没对老板怎么样,对我却大加欣赏和仰慕起来。在他们眼里,我是中国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人民大学),曾在中国的通产省(国家经济委员会)工作,会英语,在学日语,还会西语,将来还了得!


        一时间,客人们议论纷纷,交口称赞,有的客人还邀请我去他的公司,把我介绍给职员们,给他们进行现场教育,让他们学习我的奋斗精神,等等。


        最实惠的是,有几拨客人请求我教授他们中文,因为他们觉得我中文肯定很棒。一个月内,竟然组成了三个中文班!而每次上两小时课的收入,等于我刷4天碗的收入!


        还发生了一些浪漫事。我教的其中一个班,有两位年轻姑娘(当然是日本姑娘),一个特别漂亮,一个特别不漂亮,竟然在开课仅仅一个月内,同时,但又分别地向我表示爱慕之情。爱我的理由,居然和那些餐馆的客人基本相同,说我有出息啦,会几门外语啦......


        我和她们后来的故事属于私人秘密,恕我不细讲了。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我和这两位姑娘交谈时用英文,中文和日文,没再用西班牙文。这一切,都发生在我到日本以后的仅仅三个月内。



2016年12月,李风(前右)倡导的大学同学读书会第5期,邀请大学同学、著名哲学家李秋零教授(前中)讲授康德哲学。


        其实,我现在西语也忘得差不多了。后来在洛杉矶读书时和老墨打交道偶尔用过,再有就是去西班牙旅游时用过。现在可以去古巴旅游了。我想约西语班的同学去那里看看,因为我们当年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才学的西语啊!


(小号获作者许可推送,图片由作者大学同学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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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逆编辑、工圣审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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