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蒂斯诗选
一半由海浪形成或一半的从沙沙声中猜到的话语,以及另一些似乎属于死者在柏树林中惊起的话语,就像那盘绕于她头上的奇异花环
而且,只要她的思想还在持续,你会觉得它洋溢在她那闪光的脸上,而眼睛和颧骨饱含着痛苦——像一个古庙看守人的眼睛和颧骨似的——那么深巨
“而我,远离城市的瘟疫,梦想她身边的一片荒漠,那儿眼泪已毫无意义,唯一的亮光来自那吞没我的全部所有物的火焰
“我们俩肩并肩地撑持着未来的重荷,发誓要服从星界的共同管理,彻底保持缄默。
”仿佛我真的不知道,尽管我是文盲,正好就放在那里,在彻底的沉默中,能听到最骇人听闻的喧声
“而那孤独,从它变得为人类所难以忍受的时候起,就散布和播种了星星!”
在皮肤下面一点点,地平圈的那条蓝线画得十分清晰,大量的蓝色痕迹已经遍布在他的血液里
他在非常寂寞的时候记起的那些鸟叫声突然清楚地涌出,所以刀子很难深切下去
那显然是他在一种天真而可怕的状态下遇到的。他瞪着眼睛,态度傲慢,整个树林仍在那清白的视网膜上移动
仅仅在他的左耳窝里有些轻柔、精美的沙粒,仿佛在一个贝壳中似的。这意味着他曾时常独自在海边行走,怀着爱情的痛苦和风的怒吼
至于他腹股沟上的那些火的粒子,它们显示每当他拥抱一个女人他就把时间向前推动了好几个小时
(一只手伸开,像要努力把未来抓住,另一只手垫着蓬乱歪倒的头颅,
仿佛在一匹挖掉了内脏的骏马的眼中,它最后一次瞧着成堆冒烟的废墟)——
在那里时间解放了他们。一只翅膀最红,它遮盖着世界,而另一只已经轻柔地在远处扇动
没有一丝皱纹或悔恨的悲痛,但在最深处那古老得无从追忆的血已艰难地发红,在一片墨黑的天空。
没有强盛到足以融解活的三叶草上那茸茸的白霜,但已在消除黑夜的宣布神谕的权势,使荆棘不得生长……
一个由复仇后的感情构成的宇宙开始发光,与原来相同但被颠倒,如今勇士们可以从中穿过,而刽子手在其中被立即杀掉
无论是深渊中正午的钟响,或者从高处飞降的极地之声,都不曾使他们的足银消亡
他们那永远张开的眼睛贪馋地细辨着世界,在那里无情者曾突然把他们杀伤
甚至每个伸开双手的婴儿都没有回声,只有天真的狂热不断加强那大瀑布……
如今年轻的阿里特整天降临于那些处所,在那里辛勤劳动;尽管土地由于无知已腐朽,已无端地犯下黑色的罪恶
可是夜里他常常飞开去寻找庇护,在高处的大山怀抱中,如人类毛茸茸的胸脯
而山谷中升起的白雾,他们说不是烟缕,倒是从勇士睡眠间隙中飘出的怀乡的忧郁。
太阳用一块锐利的燧石,慢慢地,巧妙地,把西风的双翼镌刻在“正义女儿”的肩头高处。
日光给我的肌肤以影响,紫色的斑痕忽而在我胸上出现,恰好是悔恨曾触及我使我疯狂奔跑的地方。于是我由于睡在陡峭的树叶中而枯透了,我被孤单地留下来,孤单地。
我嫉妒水珠,那颂扬乳香黄连木而未被发觉的水珠。但愿我在那双神奇的能看到仁慈结束的眼睛中能够像它那样就好了。
或者我就像它?从那浑身上下毫无破绽的岩石的粗犷中我认出了我的倔强的颚。它在另一个时代曾经撕裂过野兽呢。
人们亵渎她,而我张开双臂赶紧去从她身上寻求慰籍。这就是我当时寻找的吗?这纯洁?
水在倒流,我进入爱神木的精神中,那儿恋人们在躲避迫害。当我的胸膛喘息时,我再一次听到拂着它的毛发的丝巾。还有这声音,“我的亲爱的”,在夜里,在深谷中,那儿我割断了星星的缆索,夜莺正试着显形。
真的,无论我必须通过什么样的渴望和嘲笑,我的两眼和手指中有着一个不受腐化的誓言。是的,它们正是那样,在我努力使那无边的蓝天变得柔和的时候。
我说话。而且我转过脸去,再次在日光中面对它,当它牢牢地盯着我的时候,冷酷无情地。
美丽的、由于多年的阴影而显得忧郁的,正义的女儿在太阳的信号灯下哭泣,
当她守望着我再一次走遍这个世界,这个没有神,可是由于我还活着时从死亡夺得的东西而沉重下垂的世界。
我把地平线扔进石灰里,并以稳重而坚定的手开始献身于我未来的四壁
是时候了,我说,让欲望开始它的神圣使命,在一座光明修道院里把那超验的瞬间捉住,那时风刮着一片云彩飘过大地最高的树木上空
那些我独自努力寻找,为了在轻蔑面前保持自己风格的东西,那些东西此刻会到来--从桉树的强酸到一个女人的窸窣——我的苦行主义方舟里躲过灾难
还有那最远的、最被人回避的河流;以及鸟类中他们唯一给我留下的麻雀;以及狭窄的痛苦词汇中两个或至多三个单词:面包,渴望,爱,也免于受灾
(时代啊,你扭弯了虹,并从麻雀嘴上夺下了面包屑,也不曾留下一点点清溪的声音在翠绿的地方把我的爱拼写出来
我含泪忍着,让灿烂的光辉沦为孤苦,时代啊,我不能将你饶恕!)
当人们互相吞食着彼此的内脏时他们便开始减少,从一个世代到另一个世代。
我这孤立状态的白色微粒正在旋转翻飞,在一个废墟世界的腐蚀的上空忙着证实我的粗浅的理解。
然后当再一次聚集时,将打开远方的地平线,把那些痛苦之词放在水的嘴唇上一个一个地嚼碎,
星期日——早晨,在献犊者的神殿里。我宣布:愿可爱的默托变得像一棵树那样真实;愿她的羔羊,那直视着我的屠宰者的羔羊,将给最严峻的未来以惩罚。
星期一——我的脚边有草和水。这就是说我存在着。在那将使我变成石头的一瞥之前或之后,我举起我的右手,高高地扬着一个肥大的蓝色麦穗。要建立一个新的黄道带。
星期二——大批大批的人离去了。在一片到处是黑卵石和海草堆,岩石上散满牲畜的巨大脊椎骨的荒凉海滩上,1与9之间展开了战斗
星期三——在雷霆的另一端。那只烧伤了的、将再次开花的手,要把世界的褶皱抚平。
星期四——敞开的门,石台阶,天竺葵的头状花穗,而那边是透明的屋顶,纸鸢。太阳光中的贝壳,一只山羊沉闷地思索着时代,平静的烟在它两角之间上升。
后院那位园丁的女儿被偷偷地吻着,因为喜极忘神而把一只花盆碰掉打碎的那一片刻。
星期五——我无望地爱着那些妇女的“变容节”。回声:玛-丽-娜!爱-列-尼!紫丁香随着每一声钟响落入我的怀中。然后是奇异的亮光,两只很不一样的鸽子将我高高抬起带进一座盖满常春藤的大宅里。
慢慢地 在一个有回声的宏大厅堂里 那位有胡子的人走近鸟笼 打开那小小的门 为了一种像司阍者那样细小的动作而花了那么多个世纪的辛劳 以致谁都愿意但却不敢行动 去叫
她出现了 那裸体女人 头发上围绕着绿色的光带 穿着镶嵌金线的小小背心 她走来轻轻坐在石板上 两腿微微地张开
有件东西我感到具有一朵鲜花的意义 从危险显示它最初的温柔 而后来 正如
在《启示录》中 那四匹马一匹接一匹地跑过:那匹黑色的 那匹银色的 那匹有罪的 以及那匹陷于迷梦中的 既无鞍又无骑手 为了表示它们的光荣已经消失了
她对面那个男人解开衣袍 而他的那匹漂亮的马直往前跑 渴望着一种森林和阳光地带的生活
我闻到这空中一株无花果树干的气味 当它新从大海的油彩中来到我这里
我在它上头做着动作 直到我畅美地醒来并感到它的乳液在我的两腿之间发粘的时候
在透明的硕大叶子里 那些岛屿出现了 在一个指定的时辰 而更高的太空中是鸟类不断地飞如无限空间的所有的途径
那遥远的岛上今已没有房子 只在南风吹起时你才能看到那地方的一座修道院 上空飘着云彩 下面是水线 泛绿的水波汩汩地 在院墙和铁门上轻舔
看我长大的地方 我母亲从前呵责我的地方 那光明树首次开花而且如果还在仍在为她开花的地方
光明树你在哪里 现在我需要你 既然连我自己的名字也已经丧失
既然已无人哀悼夜莺 而每个诗人都在写诗
(李野光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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