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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斯菲尔德诗选

曼斯菲尔德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1

凯瑟琳·曼斯菲尔德(1888-1923)新西兰著名短篇小说家、诗人,出身于一个银行家的家庭,1903年到伦敦学习音乐,同时开始写诗,三年后回国。她主要以短篇小说闻名于世,自9岁起就开始发表短篇小说。她的诗作有《诗集》(1923)、《致维斯皮昂斯基》(作于1910年,1938年首次出版)。


会面


你我说话了,

彼此望了望,又被转了身去。

眼泪不住的在我眼里升起

但我哭不出声,

我要把住你的手

但我的手在发着抖,

你尽算着日子

算要过多少日子我们再能得见,

但你我在心里都觉得

我们这回分别了再也不得会面。

那是小钟的摆声充满了这静默的屋子。

我在黑暗里低声说,

如果它停了,我就死。


徐 志 摩 / 译




献给维斯皮昂斯基①


从世界的另一面,

从大海腹部的小岛上,

从没有历史的小小国土上

(正在创造自己的历史,慢而笨拙地

弥合起来,寻找模式,解决问题,

就象一个孩子拿着一盒积木),

我,一个女人,血液中受到了先驱的感染,

充满了与己作战、无法无天的青春活力,

我赞颂你,杰出的战士;我欢呼你战斗的胜利。

我国人民还未曾打仗;

他们在广阔的白昼之光中劳动,用粗糙的手指处理粘土。

生命,是血与肉;死亡,是掘在废物中的地道。

他们怎么知晓鬼怪和看不见的幽灵?

遮暗我们现实的阴影,毁坏我们清晨的黑暗?

从他们青山流出的美好、甜蜜的泉水?

他们怎能识别毒草、腐坏的碍事的卷须?

你从悲惨童年的梦中织起来的花毯,

他们会在自己愚蠢的手中撕毁,

他们会用童年的笑声吹灭你凄凉苍白的灵魂之光。

但是死者——老者——噢,先生,我们在那儿属于你;

噢,先生,在那儿,我们是孩子,敬畏一个巨人的力量;

你多么生气蓬勃地跳进坟墓与死神摔打,

在死神的脉络中发现了鲜血的流淌,

你双臂举起死神,给众人观看。

你的劳动比拿撒勒人的奇迹更有人性,

你的冲突比拿撒勒人的队伍更有力量。

斯坦尼斯洛·维斯皮昂斯基——

噢,一个具有战士名字的伟人,

我们穿过数千里重洋高声喊叫,为你欢呼;

我们说:“他躺在波兰,波兰认为他已死亡;

但他否定了死亡——他清醒地躺在那里;

鲜红的血从他巨大的心脏流经他的血管。


①波兰爱国主义剧作家。

吴 笛、李 力 / 译



诗人徐志摩与英国女作家曼斯菲尔德


徐志摩对曼斯菲尔德充满了敬慕之情,这里的“敬慕”一词,似乎真是可以分解为“敬仰”“爱慕”两层意思的;因为这位一向不乏诗情的中国现代文学浪子,对那位美丽聪慧的西方女子,却有一见倾心的情愫。
曼斯菲尔德死的时候年仅35岁(1923年),而正是在她去世的半年前,徐志摩得以与她一见。他可能是中国作家中唯一见过曼斯菲尔德的人,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却被她的才貌双全深深打动了。在得知曼斯菲尔德过世后,徐志摩以款款深情写下了悼念她的《曼殊菲儿》(为曼斯菲尔德之名当时的译法)。
1920年徐志摩离开美国,横渡大西洋抵达英国,就读于伦敦大学政治经济学院,攻读博士学位,导师是著名教授拉斯基(HaroldLaski)。在英国学习和旅行期间,他结识了不少英国作家和诗人朋友,包括狄更生、罗素、卡本特、威尔斯、魏雷、曼斯菲尔德和哈代等。其中,与曼斯斐儿德的会面和交往最令徐志摩感到刻骨铭心。
徐志摩首先认识了曼斯菲尔德的丈夫――伦敦《雅典娜》杂志的主编、诗人、文艺评论家麦雷。1922年7月的一天,徐志摩和麦雷在伦敦一家嘈杂的茶店里讨论英法文坛的状况。徐志摩说到中国受俄国文学影响极大。麦雷深有同感,他们夫妇最崇拜俄国契诃夫等大师。于是,徐志摩答应星期四去看望体弱多病的曼斯菲尔德。
那天晚上,细雨霏霏,徐志摩拿着雨伞和几卷中国字画,冒雨前往伦敦彭德街10号。麦雷陪伴徐志摩聊天,谈及东方的观音、基督教的圣母以及希腊、埃及、波斯宗教里的女性。此时进来一位年轻的女郎,徐志摩以为是曼斯菲尔德,但却是房主人。之后陆续来了两个人,都上楼见曼斯菲尔德。这令徐颇感失望,冒雨前来,本想见《幸福》的作者,偏偏她又不下楼。十点半了,徐志摩只得起身告辞,麦雷送出房门。徐志摩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了自己想见她的愿望。麦雷却说:“若你不介意,不妨上楼一见。”徐志摩听后,喜出望外,脱下雨衣,跟着麦雷一步一步登上楼梯。
房子很小,一张大床差不多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墙壁用纸裱糊着,挂着几幅油画。曼斯菲尔德坐在床边的沙发榻上,穿着锃亮的漆皮鞋,闪光的绿丝袜,枣红丝绒的裙子,嫩黄的上衣,领口是尖开的,胸前挂着一串细珍珠,袖口只及肘弯,黑色的头发梳得光滑异常,式样犹如中国的“刘海”。
患有肺结核的曼斯菲尔德,说话时声音稍高,肺管里便如吹荻管似地呼呼作响。每句话语收顿时,总有些气促,双颊间便多添了一层红润。徐志摩看着她说话困难的情形,心里很难受,便将自己的声音放低,希冀她也跟着放低,这一招果然有效,她声音也降低了不少。他们之间交谈的内容大部分是对英国文坛现状的评论,曼斯菲尔德批评了当时最风行的几个小说家,接着又谈到她对中国的景仰与爱慕,说最爱读中国诗词,盛赞中国诗艺是一个奇迹。她还劝徐自己翻译中国诗词,因为中国诗只有中国人才能译得好。曼斯菲尔德还问徐志摩喜欢哪些作家,徐答说有契诃夫、哈代、康拉德。最后曼斯菲尔德问起徐志摩回国后打算做什么,希望徐不要过问政治,说现代政治的世界,不论哪一国,只是一乱堆的残暴和罪恶。谈起她的著作,徐志摩说她的作品是纯粹的艺术,恐怕一般人很难理解。曼斯菲尔德说:“正是如此,通俗流行绝不是我所追求的。”徐志摩又说了愿意以后有机会翻译她的小说,希望得到作者的同意。曼斯菲尔德说她当然愿意,并谦虚地说自己的著作不值得翻译。末了,曼斯菲尔德邀请徐志摩到瑞士去找她,说自己非常喜欢瑞士的风景,日内瓦湖的妩媚,乡间牧场的宁静。徐答应将来回欧洲时,一定去瑞士拜访她。
短短的会面,徐志摩受到了一次美的洗礼。后来在《曼殊斐儿》一文中,他写道:“至于她眉目口鼻之清之秀之明静,我其实不能传神于万一;仿佛你对着自然界的杰作,不论是秋水洗静的湖山,霞彩纷披的夕照,或是南洋莹彻的星空,你只觉得它们整体的美,纯粹的美,完全的美,不能分析的美,可感不可说的美;你仿佛直接无碍地领会了造化最高明的意志,你在最伟大深刻的戟刺中经验了无限的欢喜,在更大的人格中解化了你的性灵。我看了曼殊斐儿像印度最纯彻的碧玉似的容貌,受着她充满了灵魂的电流的凝视,感着她最和软的春风似的神态,所得的总量我只能称之为一整个的美感。她仿佛是个透明体,你只感讶她粹极的灵彻性,却看不见一些杂质。
1923年1月9日,曼斯菲尔德在法国枫丹白露逝世,3月11日,徐志摩写下了《哀曼殊斐儿》一诗,寄托自己对曼斯菲尔德的一片哀思:


我昨夜梦入幽谷,

听子规在百合丛中泣血,

我昨夜梦登高峰,

见一颗光明泪自天坠落。

古罗马的郊外有座墓园,

静偃着百年前客殇的诗骸;

百年后海岱士黑辇之轮,

又喧响在芳丹卜罗的青林边。

说宇宙是无情的机械,

为甚明灯似的理想闪耀在前?

说造化是真善美之创现,

为甚五彩虹不常住天边?

我与你虽仅一度相见――

但那二十分不死的时间!

谁能信你那仙姿灵态,

竟已朝露似的永别人间?

非也!生命只是个实体的幻梦:

美丽的灵魂,永承上帝的爱宠;

三十年小住,只似昙花之偶现,

泪花里我想见你笑归仙宫。

你记否伦敦约言,曼殊斐儿!

今夏再见于琴妮湖之边;

琴妮湖永抱着白朗矶的雪影,

此日我怅望云天,泪下点点!

我当年初临生命的消息,

梦觉似的骤感恋爱之庄严;

生命的觉悟是爱之成年,

我今又因死而感生与恋之涯沿!

同情是掼不破的纯晶,

爱是实现生命之惟一途径;

死是座伟秘的洪炉,此中

凝炼万象所从来之神明。

我哀思焉能电花似的飞骋,

感动你在天曼殊之灵?

我洒泪向风中遥送,

问何时能戡破生死之门?

1923年10月29日,徐志摩翻译了曼斯菲尔德小说《园会》中玖思小姐的一段唱词,刊于12月1日《晨报五周年纪念增刊》,后收入1927年4月上海北新书局版《英国曼殊斐儿小说集》:


这样的生活是疲――倦的,

一朵眼泪,一声叹息。

爱情也是要变――心的,

这样的生活是疲――倦的,

一朵眼泪,一声叹息。

爱情也是不长――久的,

时候到了……大家――回去?

这样的生活是疲――倦的,

希望来了,还是要死的。

一场梦景,一场惊醒。…………


徐志摩还接受了翻译曼斯菲尔德小说的重托。1924年11月,他和陈源合译的《曼殊斐儿小说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列为《小说月报丛刊》第三种。徐志摩写了《曼殊斐儿》,同时翻译了《一个理想的家庭》。1925年,徐志摩又写了《再说一说曼殊斐儿》一文,刊于《小说月报》第16卷第3号,称曼斯菲尔德是20世纪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他写道:“她的艺术,是在时间与空间的缝道里下工夫。她的方法不是用镜子反映,不是用笔白描,更不是从容幻想,她分明是伸出两个不容情的指头到别人的脑筋里去生生的捉住成形不露面的思想的影子,逼着他们现原形!短篇小说到了她手里,像在柴霍夫的手里,才是纯粹的美术(不止是艺术);她斫成的玉是不仅没有疤斑,不沾土灰,而且都是成品的。最高的艺术是形式与本质化成一体再也分不开的妙制;我们看曼殊斐儿的小说就分不清哪里是式,哪里是质,我们所得的只是一个印象,一个真的、美的印象,仿佛是在冷静的溪水里看横斜的梅花的影子,清切、神妙美。”1927年,他又自行翻译成《英国曼殊斐儿小说集》,由北新书局出版,除保留《曼殊斐儿》和《一个理想的家庭》外,增加了《园会》、《毒药》、《巴克妈妈的行状》、《一杯茶》、《夜深时》、《幸福》、《刮风》和《金丝雀》。
1930年,徐志摩又翻译了曼斯菲尔德的三首诗《会面》、《深渊》、《在一起睡》,以《曼殊斐儿诗三首》为题名,发表在8月15日《长风》半月刊上。在这三首译诗的前面,徐志摩写有一篇小记,全文如下:曼殊斐儿,她只是不同,她的诗,正如她的散文,都有她独有的气息与韵味。一种单纯的神秘的美永远在她的笔尖上颤动着。她一生所想望,所追求的是一种晶莹的境界;在人格上,在思想上,在表达的艺术上,她永远凝视着那一个憧憬。她有一个弟弟,她最爱他。他是夭死;这于她是莫大的打击,她感到的是不可言宣的悲哀。同时这件大事也使她更透深一层观察人生,在她的作品里留有深刻的痕迹。这三首小诗,我疑心都是为她弟弟写的。我的翻译当然是粗率到一个亵渎的程度,但你们或许可以由此感到曼殊斐儿,低着声音像孩子似的说话的风趣。她的思想是一群在雪夜里过路的羊;你们能让它们走进你们的心窝如同羊归它们的圈不?
现在再读徐志摩纪念曼斯菲尔德的文章,感觉他颇像个受宠若惊的少年,他对曼斯菲尔德的美貌极尽描摹之能事:“我看了曼殊斐儿像印度最纯澈的碧玉似的容貌,受着她充满了灵魂的电流的凝视,感着她最和软的春风似神态,所得的总量我只能称之为一整个的美感。”令因为书卷气质而显得不无做作的徐志摩想不到的是,曼斯菲尔德那当时看来那么美丽迷人的艺术女神的形象,其实内心里正怀了无限的惆怅与绝决人世的悲哀呢!中国现代文学与西方文学的人与文的这一短暂交集之中,少年样的崇敬懵懂、欷嘘唯美之类的特征都被一一比照了出来。


雨之诗

约翰·多恩《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聂鲁达《马克丘•毕克丘之巅》

艾略特《空心人》

R.S.托马斯《秋日》

叶芝《当你老了》

博尔赫斯 季米特洛娃 米沃什《诗艺》

兰波《感觉》

博尔赫斯《棋•Ⅱ》

博尔赫斯《南方》

策兰《花冠》

策兰《死亡赋格》

里尔克《秋日》

里尔克一诗两译

阿列克山德里《爱》

马雅柯夫斯基《穿裤子的云》

米沃什《和珍妮谈天》

米沃什《礼物》

扎加耶夫斯基《尝试赞美这残缺的世界》

阿多尼斯《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超越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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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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