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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维廉译保罗·策兰诗2首

保罗·策兰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啤酒饮者

在时间的长桌上
上帝的饮者狂欢
他干了视觉健全的眼睛和盲人的眼睛
他干了阴影统治者的心肝
他干了黄昏和空洞的面颊
他们是最豪迈的酒徒:
他们饮尽了满饮尽了空
而从不会如你我一样泡沫四溅



深晚

深怨如金色的话语、夜开始
我们吃无言的苹果
我们工作,乐随我们的星宿
我们站在菩提树的秋天里如冥想的鸥鸟
如南方来的燃烧的客人
我们指着新的基督起誓:尘土合尘土
飞鸟合流浪的鞋
我们的心合水中的梯级
我们指着世界对流沙起誓
我们快乐地起誓
我们高亢地起誓自无梦的睡眠的屋顶
摇撼时间的白发

我们摇撼时间的白发

你警告我们:你们读圣者!
我们熟知此事。
让罪降于我们
让罪降于我们的警号
让淙淙的海来临
让搅乱的摧逼的风来临
日午
让从未发生过的发生!
让一个人从墓穴中走出来。



叶维廉,著名学者、翻译家、诗人、散文家。一度被美国诗人 Jerome  Rothenberg称为“美国(庞德系列的)现代主义与中国诗艺传统的汇通者”,是活跃在中美两国的双语诗人、翻译家、诗学美学理论家,对比较文学、比较诗学有突破性的贡献。叶维廉 1937年生于广东中山。现为美国加州大学教授,出版著作四十余种。 
叶维廉先生是著名的翻译家,台湾省最早的艾略特《荒原》中译本,就是叶先生翻译的。他作为学者的身份似乎更为著名:曾任美国加州大学比较文学系主任几十年之久,并协助中国香港中文大学、台湾大学、北京大学等建立发展了比较文学。然而,这些身份之外,叶维廉觉得自己首先是个诗人,诗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 
“诗在我心里是第一位的,我一直未忘保留诗人的本能。诗歌是我的心灵中最重要的东西,有一段时间,我决定每个暑假只写诗,写论文等其他什么事都不再干。” 


他不仅写诗,还以研究诗为终生的职业,且成为比较诗学领域的翘楚。“我之所以分析诗的时候角度能比较新,就是因为我自己也写诗,每天都在推敲诗句的语言、结构。”为了回馈读者,他写了《中国诗学》、《比较诗学》等专著。 
“北风/我还能忍受这一年吗/冷街上、墙上,烦忧摇窗而至/带来边城的故事;呵气无常的大地/草木的耐性,山岩的沉没,投下了/胡马的长嘶……” 
这是叶维廉 21岁左右写的诗《赋格》。叶先生回忆起了写作此诗的背景:他十几岁就去了香港,当时正处于战乱年代,他一下子跳到一个陌生的大都市,受尽了都市的冷漠。 
“那时,我感到自己站在过去与将来的夹缝里————对过去游离不定,充满忧虑,对将来无法把握,不晓得它会通向哪里。我希望通过捕捉这些碎片,排遣内心的苦闷与彷徨。”从那时起,叶先生开始写诗,通过碎片重新组织一个理想的艺术王国。 
叶先生说,他很多诗的意象是古典的,结构却是现代的,比如《赋格》,用的是交响乐的结构,把东西方的艺术形式融合到了一起。 
上世纪六十年代,叶先生去了美国留学,先在爱荷华大学读美学硕士,后又去普林斯顿大学读比较文学博士,然后到加州大学任教至今,用他的话来说,“把自己放逐到外国去,人生再一次错位”,从他后来写的《愁渡》等诗集里都可以看出漂泊四十年曲折孤独的心路历程。 
“非常巧合,从《赋格》到《愁渡》,两首诗的最后都写了雨这个象征愁绪的意象,现在我自己剖析,觉得从中国香港到美国,尽管时光流转了,我仍然一直没有走出心中的郁结。” 
叶先生的一些诗歌是用英文写成的。“有一次我在日记里写诗,怎么也写不出来,忽然改用英语写,结果却写得很好,因为正好那首诗是叙事性的,说明性的内容比较多。而中国语法有中国语法的意境,西方汉学家不大了解中国诗的意境,不懂得中国美学里的东西,甚至歪曲了中国美学的理念。”  
“中国诗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把原真的状态呈现出来,比如说这句‘鸡声茅店月’,‘鸡声’、‘茅店’、‘月’,运用电影蒙太奇的手法,好像山水画一样,有远有近,层次错落。不像英文诗歌,出现“我”,中国的诗歌语法灵活,‘我’是隐藏着的,三个名词组合在一起,呈现出一个未受规范和约束的本真世界,万物浑然一体,‘我’已经融入这个世界当中。山水画也是如此,它不定下透视的方向,规定给人看的角度,讲究浮动透视,山水空灵,不论看哪个方向、哪个层次,都是独立的艺术空间。人隐匿在山水画中,渺小的人和背景的山水是和谐的。中国诗的语言和意境,正如道家所言‘道可道,非常道’,它并不像儒家文化里那样‘君臣父子’地规定下来,而是恢复了生命中活泼、本真的东西。框限是违反人性的,人的审美不应被锁死。假如不能活进活出,就不能理解那种境界。” 
正是对中国文化中那种境界美的发现,促使叶维廉翻译了从《诗经》到《元曲》的许多古典作品。“翻译的时候,我总是采用最少的语法干预,但外国人会说,你这么翻译把英文‘破’了,其实,实践证明在创作上这是可行的,外国的读者非常喜欢这样译过去的古诗。” 
也正因为这些发现,叶先生写出了专著《道家美学与西方文化》。“西方的目的论很清楚,看到树就想到可以做木材,而道家美学可以培养开阔的胸怀,在生活上让人得到很多调整。” 
脚跨东西方,在反复比较分析后,叶先生看到了西方文化中诸多弱点,认为我们的艺术家和诗人不应该做出文化的弃权,应该抗拒西方工具理性对人性的切割,他发出这样的质疑:“我们能够容忍一个民族独有的文化消融淡化吗?我们可以容忍全球化的消费文化横扫一切吗?我们能够默默容忍文化走向全盘的商品化吗……”  
一个知识分子的良知与深切的人文关怀,都融进其中,令人深思,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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