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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贝·加缪《秋是第二个春》

​阿尔贝·加缪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阿尔贝·加缪(AlbertCamus,1913年11月7日—1960年1月4日),法国作家、哲学家,存在主义文学、“荒诞哲学”的代表人物。主要作品有《局外人》、《鼠疫》等。
加缪于195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在20世纪50年代以前,一直被看作是存在主义者,尽管他自己多次否认。1951年加缪发表了哲学论文《反抗者》之后,引起一场与萨特等人长达一年之久的论战,最后与萨特决裂。
加缪在他的小说、戏剧、随笔和论著中,深刻地揭示出人在异己的世界中的孤独、个人与自身的日益异化,以及罪恶和死亡的不可避免。但他在揭示出世界的荒诞的同时却并不绝望和颓丧,他主张要在荒诞中奋起反抗,在绝望中坚持真理和正义,他为世人指出了一条基督教和马克思主义以外的自由人道主义道路。他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他“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大无畏精神,使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不仅在法国,而且在欧洲并最终在全世界,成为他那一代人的代言人和下一代人的精神导师。

在阿尔贝·加缪的全部文学作品和哲学随笔当中,“荒诞”是他强调的最重要的一个概念。“荒诞”这个概念也是20世纪文学和哲学中非常重要的关键词之一。但是,对“荒诞”的解释则大为不同,各人有各人的表述。加缪是这么说的:“这个世界是不合理的,这是人们可以明确说出的表述。但是,荒诞是这一不合理性与人的心灵深处所呼唤的对理性的强烈要求的对立。”听上去,他的这句解释特别的拗口和费解,其实,他理解的人生荒诞感,是人对世界的主观感受。加缪认为,人在面对艰难而机械的现实生存的时候,每天都要按照一个节奏和生活模式来生存,必然要产生出我为什么要这么生活,我为什么不能以其它方式生活的荒诞感,可是,偏偏人就不能以其它方式生活,人还必须要以人现在的方式生活。”于是,这就产生了荒诞感。
加缪的创作特色是用白描手法,极其客观地表现人物的一言一行。文笔简洁、明快、朴实,保持传统的优雅笔调和纯正风格。他的“小说从来都是形象的哲学”,蕴含着哲学家对人生的严肃思考和艺术家的强烈激情。在短暂的创作生涯中,他赢得了远远超过前辈的荣誉。他的哲学及其文学作品,对后期的荒诞派戏剧和新小说影响很大。评论家认为,加缪的作品体现了适应工业时代要求的新人道主义精神。萨特说他在一个把现实主义当作金牛膜拜的时代里,肯定了精神世界的存在。



阿尔贝·加缪《秋是第二个春》


秋是第二个春,此时,每一片叶子都是一朵鲜花。

不要等待最后的判决,因为最后的判决每天都要做出。

不要走在我的前面,因为我可能不会跟随,

不要走在我的后面,因为我可能不会引路;

请走在我的身边,我的朋友。

所有伟大的行为和伟大的思想,都有一个荒谬的开始。

真正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

我们听说过的责任只有一个,那就是爱。




《加缪手记》摘录


第一卷


1

良心不安,就必须告白。作品是一种告白,我需要做出见证。我只想好好地叙述、探讨一件事。亦即在那贫困的岁月里,在那些或卑微或虚荣的人们当中,我曾经最真切地触及我所认为的生命真谛。


2

美让人沮丧,因为我们是多想让这种刹那的永恒一直持续下去。


3

身为洞穴之囚,我在此独自面对这世界的阴影。1月的午后。空气仍有寒意。到处是薄薄一层,用指甲一掐就会裂开的阳光,但它也让所有的事物蒙上一抹像是永不凋谢的微笑。我是谁,而我又能干什么——除了和那些树影以及光线嬉戏。化身为这道被我的香烟烟雾所缭绕的阳光——这股温煦和这份在空气中默默吐纳的热情。如果循着这道光一直过去,我就能找到我自己。如果我试着去理解、去领略这股泄露了天机的幽香,我就可以在这个宇宙深处找到我自己。我自己,亦即此一让我得以从表象世界中解放出来的极度感动。再过一会儿,别的人和事物就又要将我掳走了。就让我在这块时光布上将这一分钟剪下来吧!好比有人会把花朵夹在书页当中一样。他们想把某次散步受到爱情眷顾的记忆压在里面。


4

可爱的沉寂时刻。听不到一点人语响,只有这个世界的天籁在回荡,而我,被链锁在这个洞穴深处,在开始渴望之前,我首先感受到的是心满意足。永恒就在那儿,而我,我期盼着它的到来。现在我可以发言了。我不晓得除了能够像这样自我一直面对着自我,我还能希冀什么更好的。我现在渴望的并非快乐,但求自己不要无知。人们总以为自己和这个世界是隔离的,但只需一株伫立在金色尘埃中的橄榄树,或晨曦下几片亮晶晶的沙滩,也许就能让我们察觉到内心的抗拒正在消解。我于是卸下了自己的心防。我意识到了哪些可能性只能由自己做主。生命中的每一分钟都蕴藏了奇迹,都有一张永垂不朽的青春脸孔。


5

人们总是会告诉我一段友谊的元素有哪些、一种感动的成分又是什么,但永远无法给我感动、给我友谊。


6

我们之所以会痛苦,是因为有比较。


7

舔舐自己的生命,仿佛那是一颗麦芽糖,塑造它,磨砺它,爱它,又像在寻找最后那个斩钉截铁,可以作为结论的字眼、形象或句子,带着它出发,从此通过它来观看一切。


8

在有限中寻找一种无限。


9

所有聪明人都会受到的共同诱惑:愤世嫉俗。


10

战争在此,真真切切,而我们还在蓝天里、在世间的不仁中遍寻它。它就在身为战士和非战士的可怕孤寂里,在人人感同身受的屈辱和绝望里,在那种随着日子流逝,人们脸上越来越明显的卑鄙和龌龊里。牲畜横行的时代开始了。


11

意志也是一种孤独。


12

年轻时,我会向众生索要他们能力之外的:友谊长存,热情不灭。如今,我明白只能要求对方能力范围之内的:作伴就好,不用说话。



第二卷


1

人永远都有一套哲理解释自己为何缺乏勇气。


2

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美。就是它让我在某些人面前变得很脆弱。


3

爱在他们身上以一种执拗的形式表现出来。


4

“那些深受悲伤的人,会在他们快乐的时候露出马脚;他们那种握住幸福的样子,好像生怕被别人抢走而将它捏紧,掐死似的……”


5

密斯托拉风将天空刮出一层新皮,海一般艳蓝。群鸟的歌唱,以一种力量,一种狂喜,一种欢愉的争先恐后,一种无止境的陶醉,从四面八方突然涌现。白昼在流淌,在闪闪发光。


6

“于是我公开地将我的心奉献给沉重而受苦的大地,于是时常,在神圣的黑夜里,我承诺爱他至死不渝,无惧于它那命定的重负,并对它的任何一个谜题皆不敢轻忽。我俩就这样被一条致命的绳索捆住。”



第三卷


1

我最喜欢的十个词,答案:“世界、痛苦、土地、母亲、人们、沙漠、荣誉、穷困、夏天、海。”


2

我总有种置身于汪洋的感觉:在一片壮阔的幸福之中摇摇欲坠。


3

在幸福之巅——然后黑夜就来找上我了。


4

海上。月下的海,无声的壮阔。是的,是这里让我觉得自己可以平静地死去,在这里我才能说:“我是个弱者,但我已尽了全力。”


5

他讨厌那些无知而且高傲的革命分子:“想要改造这个世界却不知真正的幸福在何处。”


6

殉道者必须在被遗忘和被利用之间做出选择。


7

我这人活着是为了努力创作,除此之外我找不出其他理由。别的一切我几乎都失败了。而且如果这点还不足以为我证明,那我的人生实在不值得被宽恕。


8

“两个对我有价值的东西:温柔和光荣。”



法国小说家和哲学家阿尔贝·加缪(AlbertCamus)当然是令众多女性着迷的英俊男生,就像美国热播剧《广告狂人》的主角唐·德雷柏(theDonDraper)一样令她们倾倒。这或许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有个事实是认识加缪的人在谈到他是谁的时候首先谈及的就是这个话题。伊丽莎白·豪斯(ElizabethHawes)2009年的书《加缪:一个浪漫传奇》基本上是大学女生为之痴迷倾倒的哀怨故事,当她询问曾见到1946年纽约之旅的加缪的《党派评论》读者群的幸存者,加缪是什么样时,他们,他们说,加缪让人想起了电影明星博加特(Bogart在影片中扮演刚强、沉默寡言却是热心肠的英雄人物,如《卡萨布兰卡》(1942年)和《非洲女王号》(1951年)。该期刊的编辑威廉·菲利普斯(WilliamPhillips)说,“我能够告诉你的是,加缪是我见到过的最有魅力的人”。说话尖刻的莱昂纳尔·阿贝尔(LionelAbel)不仅将其比作博加特而且不断告诉豪斯,加缪的核心特征是他的“优雅”。(需要像列布林(A.J.Liebling)那样更敏锐和更具法国味道的眼光才能注意到,从巴黎的风格来看,加缪在纽约时穿的西装至少过时20年了。)
加缪喜欢读者的如此喜爱,他甚至在给法国出版商写文章时谈及此事。“你知道,无论何时我都能签订拍电影的合同,”他开玩笑说,但不仅仅是开玩笑而已。看看40年代时卡蒂埃-布列松(Cartier-Bresson)拍摄的加缪照片——竖起的风衣领子、梳到后面的头发、嘴中叼着香烟、棱角分明的面庞和活泼热情的眼睛,活脱脱就是明星范儿。难怪人们认为他是电影明星而不仅仅是个圣人了,难怪他也很清楚自己拥有的迷人魅力。
在美国,加缪首先是法国人;而在法国,他在很多时候仍然是阿尔及利亚人——法国裔的阿尔及利亚人,后来被称为黑脚(piednoir),意思是前往阿尔及利亚定居的殖民地欧洲移民。厚厚一层陈词滥调往往遮蔽了那个条件:正如来自密西西比州的作家被认为其身份中应该有一种沼泽地的神秘感,一种可利用的过去,这是北方人没有办法模仿的东西;同样,“地中海人”在法国被认为有一种深厚的湖滨历史。加缪拥有那种神秘感:他被认为带着某种“原始”色彩——他是游泳健将,只是因为患上肺结核而作罢,他还是更优秀的足球运动员——-因为地中海人身份,他似乎更具古典味道,能接触到橄榄园和希腊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Aeschylus)。但现实往往更残酷和更肮脏。他的父亲是葡萄酒公司收入微薄的酒窖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被打死了,当时加缪只有一岁。他的母亲是保姆,为有钱的法国人家庭打扫卫生。年轻时虽然同情阿尔及利亚人的民族主义,但从内心深处,加缪明白殖民主义者剥削的故事应该包括她母亲跪在地上擦地板的形象。不是每个殖民主义者都是贪婪的寄生虫。(作者:亚当·贡尼克 译者:吴 万 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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