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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川 | 我的元旦献词:世界史只能沿着人性的方向前进

苍山夜语 2022-01-01 08:00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川上人曰 Author 马国川



世界史只能沿着人性的方向前进
——2021元旦献词
文 | 马国川
来源 |  转自  川上人曰

川上人曰:相信人性,相信历史会符合人性的方向前进。纵然遇到怎样的破坏或扭曲,历史也不会在反人性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一个人要坚持按照自己的价值观生活,如果一个人不支持符合人性的人类生活,那么生命又有什么价值可言呢?

一个秋天的午后,我在亮马河畔散步,偶然走进左岸的启皓大厦。令人惊喜的是,在这座位于北京东三环内的大厦里,竟然有一家很大的书店。我在书海里徜徉,在高高的书架上发现了一本《中江丑吉在中国》。坐在阳光温暖的角落里,我打开这本美国学者傅佛果写的书,走进了一个陌生人的世界。
中江丑吉出身日本名门,父亲就是明治维新时代的著名思想家中江兆民。1914年,中江丑吉从东京大学政治系毕业,没有从政,而是来到中国,埋头于中国古典研究。在北京这个文化古都里,坚守清苦的学者生涯。从“九一八事变”到“七七事变”,日本国内舆论一片欢呼,很多日本知识分子也放弃了原则,倒向民族主义和军国主义。但是中江却坚定地反对这种不义行径,一直把日本对中国的暴行称为“侵略”,而且拒绝出任“满洲国”的大学校长,因此被日本宪兵队称为“贴在北京城墙上白眼看圣战的叛国怪人”。
“珍珠港事件”爆发后,日本举国若狂,而中江丑吉却预言轴心国必将遭受惨败。他不是一个行动者,并未加入地下组织抵抗日本帝国主义。他只是拒绝与不正义媾和,坚持按照自己的价值观生活。中江丑吉独立于潮流之外,坚信“这次世界大战的最终胜利必定属于民主国家”。他说——
你看看,要是轴心国胜利了,让德国法西斯和像日本这样的(统治)体制笼罩了整个世界的话,那么,人还有生存下去的理由吗?另外,人希望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吗?……人的合理性思维所不能容忍的东西(在历史上最终)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否则的话,历史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了。

这段话敲击着我的心灵。我轻轻地合上书本,抬头看着窗外的亮马河,以便平复激动的心情。夕阳下的水面浮光耀金,人性也应该如此美丽吧?1942年8月3日,53岁的中江丑吉因病去世。他没有看到“人性”和民主胜利的那一天。但是,他为后人提供了一个在艰难时代过一种充满尊严生活的榜样,他对人性信赖更是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
大风降温后的北京,我又一次翻开《中江丑吉在中国》,心中不禁又涌起数年前初读这本书时的波澜。回首这波谲云诡的一年,无数令人愤怒的不义在我们眼前发生,我们却陷入深深的无力感中。就像70多年前,人们置身世界大战硝烟之中,根本看不到历史隧道尽头的阳光。但是,在那个黑暗的时代里,中江丑吉却依靠 “自己良心的力量”,艰难地奋然前行。我又读到了这位学者说过的话——
——“我们这样的时代有什么未来可言吗?”这种话就像听见呼呼刮着的风,没有比这更凄凉的感觉了。在这个历史的最进步的阶段还要进一步向前发展的时代,纵然遇到怎样的破坏或混乱,也不要丧失自己所拥有的对未来的信心和良好预期,否则的话,人类怎么可能在其一贯坚持的人性的名义下,持续着有史以来的、迄今为上全部算来已达万年之久的生活,并进一步发展呢?
——世界史只能沿着人性的方向前进。换句话说,唯有肩负“人性”者才能作为世界史的真正推动力量。这是世界史发展的规律。没有把握使“人性”持续发展方向者,不管其如何强大,结局只有崩溃。
我把书放在膝盖上,眺望窗外的西山。连日大风澄清玉宇,山峦竟如此清晰。现实世界的雾霾,也要人性来清扫。中江丑吉相信人性,相信历史会符合人性的方向前进。二战的结果也证明了他的预言:纵然遇到怎样的破坏或扭曲,历史也不会在反人性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一个人,应该像中江丑吉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能过一种违背自己价值观的生活。如果一个人不支持符合人性的人类生活,那么生命又有什么价值可言呢?
谨以此文向2021年告别,迎接2022年的到来。

马国川不但是《财经》主笔,资深媒体人,更是中日文化交流的亲历者和研究权威。比起欧美国家,日本的改革经验,无疑对“中国转型”更具参考价值。马国川的“日本转型史”,更能让我们了解日本独特的文化基因,解开为何汤因比、亨廷顿等西方大师,将“日本文明”视为与“中华文明”同等文明之奥秘。


“国家”三部曲是他对日本现代化历程的全部思考与最新力作,获吴敬琏、刘道玉、易中天、钱颖一、刘瑜、雷颐、许纪霖、冯天瑜、葛兆光等著名学者、作家联名推荐。马国川本人虽著作颇丰,但全签名版却十分罕见,此次先知书店一次集齐他的“国家”三部曲全签名版本(随书附赠一本《我与80年代》为马国川老师与一批思想家对80年代的启蒙与转型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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