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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朋友圈引发的命案

谢明朗 惊人院 2023-03-18


「惊人档案」

是惊人院

针对非正常事件的研究档案


 第1001号档案 | 消失雨中 


我是惊人院的初级研究员谢明朗。前阵子有位警官朋友跟我讲了个他们刚刚破获的女性监禁案,虽然在匿名热心市民的帮助下最终捕获了嫌犯,但从警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桩案子背后似乎还藏着什么秘密。为此,我特意找到提供线索的那对兄弟,并记录下了事件的全部过程。


故事要从一个沉闷的雨天周末讲起······


6月23日,北京暴雨,我在院儿里溜达,捡了一只手。


我站在原地,用脖子夹着雨伞,发了条朋友圈动态,然后去小区西门买欣欣超市档口的盐酥鸡。


回家洗了脚,我正准备开始吃鸡,小伍却拿着手机在床上嚷嚷起来。


哥,你快看,你的朋友圈爆了!


我点开微信,一百多条评论和小窗都在问一个问题:


老谢,你丫那儿是出命案了还是怎么着,赶紧透露透露!


我划上去,看了眼刚发的动态,发现是自己当时手滑打错了,赶紧统一评论:


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才捡了一只手套,不是手。


回复一圈儿下来,我被好多人拉黑了。


小伍窃笑着说,哥,你说你就捡了只破手套,有什么好发朋友圈的。


我掏出一只黑色的女士手套扔在桌上,小伍接过去,指头刚伸进去三分之一,就啧了一声说,这什么东西?


他捏着一张叠成三角的纸,展开后是一张女人的一寸照,长发,大眼睛。


相片后边就写了三个字,救救我。


恶作剧吧?这也太像什么三流悬案电影的开头了。


我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相纸上还留着几道划痕,像是圆珠笔没水了强行划上去的。我抽了根铅笔,在划痕上涂了两下,铅灰顿时勾勒出一串不清晰的数字。


413?还是418?


小伍接过相片仔细辨认,哥,你觉得这是几啊?


我说以防万一,咱俩也别瞎猜了,直接去我捡手套的地方看看不就得了。


小伍对出门没什么兴致,他说,哥你就纯属闲得慌,说不定就是个恶作剧,浪费感情,还不如在家打游戏。


我说,那我去看看,你在家远程盯着点儿,真要出了事儿赶紧来救我。


绕到居民楼前,我压低雨衣的帽檐,推门走进一层。


从消防通道上到4层,整层楼道没有电子眼。北京大部分老一点的居民小区内部都不时兴安装监控设备,有的连保卫室都没有。


我在四层的逃生通道口站了会儿,整层都静悄悄的,没人出门,都窝在家里休息睡觉。


我先是观察了一下413:双层防盗铁门,上面贴着一个褪色的福字,两边挂着对联,门下铺着一张脏兮兮的脚垫,门对面同样放了很多杂物,多是小孩儿的沙画、童车、学步机。


而418在整层的最里侧,是倒数第二户,和大走廊不共用同一个廊灯。它只有一道防盗门,门上挂了一串小白炽灯,灯泡发乌,光线幽蓝,电线在门上盘了两匝,从纱窗孔延伸进屋里。


我心里琢磨着这户的阳台朝向,如果考虑风向和角度,手套掉落的位置应该会和我捡到的位置基本一致。我抬手敲门,心里突然有点打鼓。


过了一分多钟,门板后面才传来了脚步声,拖拖拉拉的,停在门口就不动了。我说我是楼下318的,我车被你们家车堵死了,开不出去。


开门的是个女人,偏瘦,短发,和一寸照上的女人完全不一致。她并没有摘下门上的安全锁链,只是小声说她家没有车。


我说,要不你跟我下去看看?


女人有点恍惚,没穿鞋,直接光脚踩在地上,两只脚都很脏。


从里屋又钻出个高瘦男人,头发有点长,油腻腻的。


我侧了下头说,要不让你老公跟我下去看看也行。


女人听见那男的出来,看着我的眼神有点躲闪,连忙慌慌张张地掩上门。


回到家,我说418有一男一女,那女的眼神不对,很奇怪,有点担惊受怕的。那男的没搭话,全程听着我俩说。至于照片上的长发女人,我压根就没看见。


小伍一拍腿,说那找对地儿了,八成就是这户有问题。


我说,她家大门斜对着一扇穿衣镜,那男的正好站在镜子跟前。我从穿衣镜瞅见他背着手,手里还握着一块抹布。


小伍发散着年轻人的想象,说,哥,这男的肯定有问题,幸亏你没轻举妄动,抹布上很有可能沾了乙醚类的药物。


对这件事我本来也没有十足把握,所以刚才也没把手套直接拿出来,万一真的是有人在向外求助,一旦暴露可就危险了。


为了了解418的情况,第二天我和小伍去了趟小区物业。


我俩刚一进门,就看见个光头大哥,穿着制服,脚翘在桌子上吞云吐雾。


我说我是小区业主,住旁边7栋,前两天早上发现私家车被人抹屎了,想来看看监控。物业说不行,监控只能警察来调。我说其实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就想在监控里确认下,好找那孙子算账。


物业还是不同意。


我说那要不这样,我说个门牌号,你给我一个对方的联系方式吧。物业死活也不给,说这些都是个人隐私,如果我想查,就自己去报警。


没想到,这光头大哥虽然面儿上瞅着不像好人,还挺遵纪守法的。


离开物业,小伍说,既然查不到,干脆在他家门口安个隐形镜头算了。


我说不行,418的邻居安了个智慧门铃,如果我们就这么走过去安镜头,肯定会当成不法分子。


小伍转了下眼睛,问那为什么不去直接管邻居要门铃的视频记录?我说,老弟,咱俩跟人家顶多是个区友,用什么借口去看记录?看来只能人肉盯梢了。


刚开始盯梢的前几天,小伍非常激动。他如今每天起床后,要不就是拿着花露水、清凉油往小区绿化带的死角一猫,要不就是在四层的消防间里窝着,实在饿急了,就下楼买张烙饼。


蹲了一个多礼拜,小伍就瞅见那个男的两回,每回都是手里拎着大包的垃圾下去扔,除了丢垃圾,其余时间根本不出来,吃饭和购物全靠外卖。至于上次开门时见到的那个短发女人,这礼拜更是压根儿没出过门。


什么人能一周都不出屋一次?


我和小伍趁着没人,翻了他的生活垃圾,发现一共有十几盒米饭和多盒剩菜,粗略算了算扔垃圾的天数和正常人的饭量,平均下来至少得有3个人。


另外,垃圾中还有一堆姨妈巾和脏衣服,码数不等。


我俩对望一眼,怀疑这男的至少在418里非法囚禁了两名女性。


根据如今的计划,他不用再窝在绿化带和消防间,而是把我拉活儿开的红旗H7停在能看见垃圾桶的死角处,坐在车里观察那男人的动态。而我为了随时待命,则每天都猫在二层的逃生通道里,等着小伍的消息。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我正打算抽根烟提提神,小伍的电话突然来了。


哥,他丫的终于下来扔垃圾了!


行动行动!我挂了电话,往四层猛跑,心想一定要趁小伍和对方周旋的时间,去418问个清楚。


我快步走到418门口,敲了几下,没人开门,只好站在门口说,前几天我捡到了一只黑色的女士手套,是不是你们家晾衣服掉下楼去的?


这么说有个好处,就是给信息加了密。话中既提到了手套,但又没提及纸条这一关键信息,避免求救者以外的人听懂。过了十几秒,门锁响了,露出上次那个短发女人的脸,不过她还是挂着门里侧的安全锁,透过门缝看着我。


她看着比上次更邋遢,浑身都是污渍,整个人非常憔悴。我越过她的身子往屋里望,瞅见从里屋又探出了另一张女人的脸——长发,大眼,感觉和照片上的女人模样一致。估计是一道被囚禁的受害者,这和我与小伍之前的推测一致。


别怕,我捡到了手套,是不是你们两个扔下来的?有没有人受伤?


听我这么问,她眼睛亮了一下,张了张嘴,头轻微向后侧过去,似乎怕被人听见我的话。但我没想到,她接下来居然立刻矢口否认了手套的事情,并直接关上了门,前后不到五秒。


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还会发生这种神转折。


这女人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她明明可以自由开门锁门,明显是不受约束的,为什么不趁这机会逃出去?


又或者,一切真的都是恶作剧,是我俩想多了?


我满脑子浆糊地下了楼,楼下围了一堆人,中间正站着小伍和那男的。


我向小伍招呼了一下,示意作战结束,一个人先去欣欣超市买炸鸡了。一刻钟以后,我俩在家里集合,小伍问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跟他说,那女的直接给我撂门外面了。


卧槽?小伍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为什么?


我说我也不明白,但我有个大胆的假设,你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没有?


小伍恍然大悟,哥,你是说这两个女人中,有人可能得了人质综合症?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又叫人质情结、人质综合症。


我猜测,很有可能在囚禁过程中,两女中的某一个对犯罪者产生了原谅、依赖或者爱慕的感情,甚至还有可能在主动帮助那个男人掩盖或继续实施犯罪行为。


为了救人,我们决定今晚再冒最后一次险。如果还是失败,我们就只剩用网络电话冒充热心群众报警这一条路可走。


这次的计划里,饱含着我们孤注一掷的决心。


趁着夜色降临,小伍去五环外买了一袋大粪。他回来的时候十点刚过,小区里走动的人不多,我俩把车停在小区外面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拎着袋子忙活起来。


我嘱咐小伍一会儿嚎的大声点,小伍心疼地摸摸红旗H7,一发狠,把整袋大粪兜头浇在车头的挡风玻璃上。


哥,这以后坐你的车得多味儿啊。小伍感叹。


做完准备,我们把车开到物业跟前。今天值班的还是那位光头大哥,但这次,大哥估计是被我俩身上的味道震到了,张着嘴坐在椅子上,啥也说不出来。


无奈之下,物业大哥只得拿上手电和钥匙,跟着我们去了418。


到了四层,声控灯居然还坏了俩,大哥打开手电,带头往418的拐角走去。小伍在后面给我打眼色,意思是待会儿一开门,他就缠住那男的,让我趁乱闯进屋里救人。


到了418门口,小伍扯着嗓子喊起来,物业也开始敲门,走廊里鬼哭狼嚎的,有好几户邻居都被吵醒了。过了小半分钟,门后脚步声渐近,物业大哥摸着光秃秃的脑瓜子,憨厚地问家里有没有人。小伍则停下叫唤,一个劲儿怂恿大哥干脆撞门算了,这明显门后有人,肯定是做贼心虚不敢开门。


物业大哥没理小伍,又提高嗓门儿说,有人投诉你们恶意往私家车上涂抹······秽物,你把门开开,大家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等了十几秒,门后的人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开门,很显然根本不打算搭理我们。


下楼的时候,小伍还没出戏,嘴里不停地问候着418业主全家。物业大哥耷拉着秃脑袋,我散了两颗烟给他,他瞅见是玉溪,就接过来跟我们站在花园里抽上了。


两口过后,大哥放松了很多,这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来。


兄弟,我刚想起来,你们找的这家,业主我认识,不可能是给你车抹屎的人。


小伍来了精神,立刻接话,咋的大哥,我都瞅见过他人了,特别猥琐一男的,咋就不可能是他呢?


物业大哥眯缝着三角眼,语气存疑地说,什么猥琐男?这家的户主明明是个长头发的姑娘啊。她刚搬来的时候,我还搭了把手呢,你们是不是看走眼了?


小伍烟都夹不住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寸照递给大哥,是她吗?


物业大哥猛嘬了两口烟,没错,就她。诶,你们怎么连人家照片都有啊?


我看大哥说话间手往腰后头摸,就赶紧掏出两百块钱,又把剩下大半包玉溪塞进他手里,一顿解释我们不是坏人。最后,物业大哥用手指头点了点我们,这才扭头走了。


回到家,小伍立刻进了浴室洗澡,我也把脏衣服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小伍洗到一半探出头,看起来是想说什么,不过很快又憋回去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无语凝噎。


我们的最后一招不能说是完全失败——虽然人没能救成,但至少套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418真正的户主是那个长发女人,她或许才是最早的受害者。


但另一个女人是谁?他们三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她俩为什么不趁着男人下楼的空隙逃跑?关于这些问题,我们还是找不到确定的答案。


小伍揪着头发,好像要用单手把自己从地上薅起来。


他说,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就像是脑子里总有点什么在闪,但就是抓不到,串不起来,真他妈难受。


不得不承认,我俩为了只手套折腾到这个地步,都有点不同程度的自闭了。这个晚上,小伍点了盆望京一号的水煮鱼和辣子鸡,又点了一提冰的IPA。


我们没有理由不喝醉。


用小伍的话说,他枯了,需要滋养。


第二天睁眼已经是下午了,我起来时发现小伍正闷闷不乐地在收拾一地的啤酒瓶。我走过去拍了拍他,说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咱俩之前太冒失了,但新的营救计划还得开展——如果418真的存在非法拘禁的话。


小伍这种愣头青的年纪,正是相信正义的时候,我也不好打扰他,寻思换了鞋下楼转转。


刚要开门,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家里的窗户和玻璃制品都应声炸裂,看这动静儿,估计爆炸点就在附近。


小伍站在阳台上目瞪口呆,半晌后才说了句,我靠,这是谁家煤气炸了吧。


很快,我们就听见消防车和警车开进小区的声音,一队消防员正抱着龙头往楼里抢。


包括我们在内,附近几栋楼的窗玻璃都被炸得稀碎,而418则从里向外冒着黑色的浓烟。楼下连警戒线都拉起来了,红蓝交叠的警灯爆闪,位置就停在我捡到手套的地方。


我们顺着逃生通道一路冲了下去,零星的居民站在警戒线外,抻着脖子往楼上看。


水泥地上画着两个人形白线,还有一大滩黑色的血,旁边有两只蓝色的拖鞋和一地的碎玻璃渣。我问前面一个大妈出什么事了,大妈说四层好像有俩人跳楼,一个是男的,另一个是短头发的女人,闹不清楚怎么回事儿。


另一个大妈说,我就住他们楼下,楼上这两口子经常吵架,又哭又摔东西的,这回肯定又是小两口儿闹矛盾。


第一个大妈接口道,跳楼就跳楼,点什么煤气啊,燃气管道要炸了可完犊子了。


我和小伍看着忙碌的警察和消防,尸体没看见,估计已经抬走了。


小伍懵懵地问,怎么前后脚的功夫就点炮了?


他们为什么要跳楼?


是因为我们昨天追的太紧,他们知道罪行暴露,于是畏罪自杀了?


还是我们打草惊蛇,主犯为了毁灭证据,就干脆想玉石俱焚?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逃走?屋里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他们现在在哪儿?


我正纠结的时候,小伍拉着我低声说,哥,之前我总觉得不得劲,现在忽然有个想法:


如果把我们之前遇到的事儿重新捋一下,假设得了人质综合症的,就是那个给你开门的短发女人,她对男嫌疑人产生了人质情结,并协助他囚禁长发女人······而今天,他们也许因为我们追得太紧,或者内部产生矛盾——具体原因不得而知——总之,他们选择了走上绝路,以掩盖自己的罪行,那这整件事儿是不是就能讲通了?


我点点头,表示有那味儿了,但还差点证据。


消防车灭完火就开走了。零星的雨点儿飘下来,大妈大爷嘟囔着各自往楼里走,几个警察也合上笔记本上了车。


小伍看着眼前逐渐稀释的人群,若有所思地说,等会,哥,那个长发女人哪儿去了?难道是被当场炸死了?


淋着细雨,我们回到家里。


小伍从兜里掏出那张一寸照片说,哥,你觉得那个长发女人哪儿去了?


我说,咱俩也别搁这儿瞎猜了,晚上趁黑再走一趟,保不齐能发现点什么。


小伍说,警方指定都查过一遍了,就咱俩这草台班子还能找到啥?


我说,警察又不是搬山道人,别废话了,天黑行动。


一觉睡到后半夜,我俩戴上口罩手套,压低鸭舌帽,钻进事发的居民楼里。在绕过地上画的白色人形时,小伍短短停留了几秒。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解读求救信息失误而沮丧,还是因为错过解救机会而懊恼,因为此时,我自己也感觉非常难受。


为了躲开智慧门铃的监控,我们贴着墙,将提前准备好的黑卡纸粘在镜头上,这才走到拐角的418,用万能钥匙把门捅开了。


屋里一片漆黑,小伍就着手机电筒的光往客厅方向摸去,而我则是一边往卧室方向挪,一边准备录个视频。


刚进卧室不一会儿,我就发现手机屏幕上始终有个隐隐约约的小红点怎么也去不掉,这八成是个针孔摄像头。小伍前后对比了几次位置,然后指着墙上正对双人床的插座说,应该就是这里。


紧接着,他用钥匙串上的迷你螺丝刀拆下插座,里面果然露出个黑色的摄像头,另一端则是数据接口。


小伍说,这里肯定录下东西了,不过谁会偷拍自己啊?


我说,出租房洗手间或者卧室里的针孔,多半是中介、房东或者上一个房客为了偷拍单身女性或者情侣私生活安的,有的满足自己变态,有的满足别人变态。


小伍愤愤地说,这帮东西真不是人,咱们再去看看其他房间还有没有。


我们摸黑用相机扫了遍屋内的其他地方,但没有再找到类似的针孔相机,也许是在先前的爆炸下,都被高温和冲击波破坏了吧。


临走的时候,我在小次卧的地上被东西绊倒,把嘴角给磕出血了。小伍打开手电,那是个被蒙在地毯下的相框,不知怎么躲过了警方的搜查。


我抽出照片,上面应该是瘦高男人和短发女人的合影,两人姿势亲昵,看着像是情侣。但照片里短发女人的脸先是被笔涂黑,后又被人用刀划毁。


我有点摸到整件事的脉络了。


回到家,连上数据接口,我们发现本地储存器里只剩下了近期的3段视频,其他的历史记录几乎都早已被上传到云端,或被新视频覆盖掉了。


小伍开了包浪味仙,示意我赶紧开始播放,权当看电影了。


第一段视频是我们和物业大哥去敲门的那天晚上。拍摄到的画面是短发女人被拴在墙角里的暖气管上,而长发女人和男人则坐在一旁。在此期间,男人曾离开片刻,应该是听到了我们的敲门声。视频的最后,不知道长发女人说了两句什么,男人突然就沉默了,而短发女人则开始哭泣,拼命地摇着头。


第二段内容则让人略有不适,拍摄到的主要内容是男人和短发女人的不雅视频。能看出短发女人全程十分痛苦,显然是被迫的,而长发女人则拿着手机在旁边拍摄。完事后,长发女人则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瓶扔给男人。男人背对镜头,迫不及待地把药瓶里的东西吞了下去。在这之后,长发女人不再理会男人,而是把短发女人薅到地上,抓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撞击。短发女人开始时还竭力挣扎着,最后则不再动弹。


针孔摄像头的画质很渣,至少我们在画面上看不出她是否还有呼吸起伏。视频最后,长发女人起身离开卧室,而男人在此期间则始终毫无反应。


看到这里,小伍骂了一句人渣,眼眶都红了。


我点开最后一段视频,这一段是在跳楼当天录下的:


短发女人趴在地上,看起来很虚弱;长发女人四处摔砸家具,一会儿指着短发女人,一会儿又指着男人,似乎正在指责对方;男人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抽搐着,几次都被长发女人踹倒。随后,长发女人再度掏出药瓶扔给男人,男人服下后,忽然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短发女人冲出家门,从阳台一跃而下。


又过了不到一分钟,镜头前的双人床开始猛烈晃动起来,画面上瞬间充满了火焰和气浪。这应该就是长发女人点燃煤气所引起的小型爆炸,火势很快蔓延,再往后,就是消防队员冲进火场的身影了。


看完视频我俩都傻了,这件事果然不只是普通的非法拘禁,看起来还涉及毒品控制和教唆犯罪。


我问小伍,你还记得昨晚上咱们看见的相框么?


小伍说,难不成短发女和男人本来是一对,而长发女一直嫉妒短发女,于是就用毒品控制了男人,并把两人骗到418进行囚禁和虐待,最后她炸毁现场,趁乱逃窜了?


我摇摇头,后面的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警方确实不是搬山道人,但这个社会也不是由搬山道人守护的,有了这些证据,想来他们一定会给出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看着小伍点下发送键,用动态IP地址把3段视频匿名发给了线上报警中心,我这些日子里始终吊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北京的雨又持续下了一周,小区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居委会张贴了告示,大意是警方正在继续追查418室非法拘禁案,本案牵涉违禁毒品、暴力伤人、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等多起罪名,两名受害者被逼跳楼,不法分子目前仍未归案。最后,上面还写着让居民注意阳台使用安全,小区物业择日会统一安装门禁和护栏云云。


忽然,一辆警车开进小区,我刚想往前凑,开车的警察就下来拉警戒线了。小伍从我身后钻出来,着急忙慌地说,来抓人了!


我说,抓谁,那个长发女人?


小伍说,物业大哥曾经把楼里废弃储物间的钥匙给过长发女人放东西。418爆炸那天,他发现长发女人没有出现,反而死了两个陌生人,联想到告示上说犯人仍旧在逃,心里不踏实,就去报案了。而且,警方也调取了附近的行车记录仪和监控,发现长发女人在这期间并未出现过,那意思不就是······


我打断小伍说,这不就是灯下黑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这时,从一层走出来五六个警察,其中两人押着个年轻女子,她身上披着条灰色绒毯,精神恍惚地跟着一行人往警车走去。


我和小伍说,现在,所有谜团终于解开了。


女人似乎注意到了我们,转头看来,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笑容。


小伍被她看得有点发毛,神色惊惧地问,哥,你看过《一级恐惧》吗,她这怎么有点像里面爱德华·诺顿那个最后的微笑啊?


我举着伞,没有回答小伍,周围只剩下沙沙的雨声。


而怪物与它所犯下的罪行,似乎已被雨水冲刷干净。



 研究成果 


并非所有的正义之举,最终都能收获完美的结果。


也许大雨会洗刷掉怪物和她的罪行,但至少正义的故事也会始终有你们在看。


只要还有人肯伸出援手,便足以慰藉那些曾被恶意蚕食的绝望灵魂。


有时候,能打败怪物的不一定是勇者,也可能只是一腔热血的普通人。

不是谁都能成为英雄,但做个好人的确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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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萧    萧

排版编辑:八    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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